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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原来,眼泪是伤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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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坐在病床上,盯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叶弦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没有钢琴,没有琴键,也没有音乐,这4个月以来,都是这么过的,接下来,日子还将继续这么过下去。
妈妈很伤心,她说,要是她跟着我去就好了,也许,我的手就不会受伤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我只是像平常一样,参加比赛,弹琴,拿到了奖杯,带着奖杯坐车回家。谁能预料到会发生车祸,还不幸地受了伤,伤到了最重要的手指。
手指的伤很严重,从醒来之后,只能感觉到手一直不断的疼痛着。医生说,这是好现象,有痛觉说明手指还没有废掉。但妈妈还是很伤心,因为医生还说了,伤得太严重了,就算做了手术,也无法再弹琴。
叶弦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安慰妈妈,平时这时候只要自己弹奏一曲《小狗圆舞曲》,妈妈就会被自己逗笑,可现在,手指已经无法做到这件对以前的自己来说很简单的事了。
虽然不能再弹琴对自己来说是件不痛快的事,因为自己从以前开始,每天都会弹琴,每天每天都是这样,但现在,无法弹琴了。不过,以前自己只是因为妈妈很喜欢钢琴自己才会从小一直学,也只是因为自己弹得还算不错才会一直弹下去,所以,现在无法再弹琴,最伤心的是妈妈,不是自己。目前最头疼的,是要怎么安慰妈妈而已。
当叶弦还在思考如何安慰母亲的时候,一位护士从门外进来,说:“叶弦,医生让你现在去B栋6楼,他要在那边帮你检查手指的恢复情况。”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哎,要想出除了钢琴以外的办法来安慰妈妈,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喂喂喂,你看,庭院里的人是不是那个杨浩凯!果然跟杂志上的照片一样,好帅啊!”
“杨浩凯?谁啊?”
“你不知道?那个人可是咱们市的骄傲啊,上次却在国际青少年田径赛上一鸣惊人,拿了短跑的冠军,有传闻说他已经入选国家队了。”
“这么厉害?”
“是相当厉害,国内的体育杂志、电视台还以他为题材做了很多专访。而且,最好玩的是,他曾爆料说自己为了喜欢的高达模型,谎报年龄去打了好久的工,被发现之后被训了好久呢。”
“看起来他挺开朗的嘛。只是,他为什么坐在轮椅上?”
“哎,还不是因为那场高速公路的追尾车祸,他的脚受了伤,听医生说,以后连走路都难了。”
“不是吧?”
路过连接两栋楼之间那条长长的走廊的时候,两个大概是来探病的人站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聊天,可能是因为这时间大家都在吃饭,所以,附近没什么人走动,安静到让她们的对话轻易就钻进了叶弦的耳朵里。
是吗?那场车祸里受伤的人也在这家医院里疗伤吗?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
走进B栋,叶弦按下电梯的按钮,等待。
就在这时候,一阵悲伤的痛哭声陡然间从楼外传过来,毫无警惕地窜进叶弦的耳里,震痛了叶弦的耳膜。
“啊啊啊啊啊!”
被这声音吓到,叶弦反射性地转过头去,透过窗户,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在痛哭失声。
丝毫没有顾忌到任何一个人,他就那样毫无保留地宣泄着自己的痛,哀伤的哭声从他的嘴巴里传出,迅速蔓延到整个空气里,冻结了所有听到这哭声的人。颗颗眼泪沿着他的脸颊,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深刻的弧线,摇曳了全部人的心。
哭是什么样子的,每个人都经历过,每个人都可以给出一个答案。但在此之前,叶弦从未想过,原来,液体状的眼泪也可以是伤痛的,甚至比自己弹奏的音乐更震撼人心。
看着那个痛哭的人,叶弦忘了正在等待的电梯,忘了手指,只能屏住呼吸,不敢乱动一下。
被惊动的护士、医生赶了过来,人群正被疏散,安静的庭院一下子就吵杂了起来,可是,叶弦顾及不了这些,他看着那个人,看着他的泪,看着他的痛。
别哭了。
控制不住地往前走,才踏出一步,脸颊上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抬起手,一抹,叶弦发现自己的绷带湿了。
什么嘛,原来,我也会哭啊。
我还以为,我不会哭呢,毕竟我连手指废了都没掉过一滴泪,还以为自己对不能弹琴这件事只是感觉不习惯而已。但其实,我也会哭的啊。
我,其实很喜欢弹琴的啊。
我,其实还想继续弹琴的啊。
可是,我做不到了,做不到了!
我的钢琴,已经消失了……
“……叶弦?叶弦!”
睁开眼,一张大特写的脸出现在叶弦的面前,吓得他反射性地推开脸的主人。
被推开的杨浩凯揉了揉脸,哀怨地说:“叶弦,你太过分了!说好陪我做复检的,你却在这里睡觉!还敢推开我!”
看着杨浩凯脸上的小怨妇表情,叶弦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只是说,刚好我也要来检查,一起过来而已,哪有说陪你。再说,你花那么多时间,我等到无聊,还不允许我睡觉打发时间?”
“那你也不能在公共场合里睡觉呀,明明是专属于我的睡脸的说,这下子被很多人看到了,我亏大了!”
“亏你给头!”
“叶弦,你最近变了好多哦,以前更加斯文的,连骂人都只有翻来覆去的‘笨蛋’、‘白痴’、‘猪’而已,现在说话却越来越百无禁忌了。”
“怎么?”凝视着杨浩凯,叶弦勾起一边的嘴角,故意压着声音在他耳边说,“不喜欢?”
喜欢的人突然做出这么勾魂的举动,没有一个人淡定得了,杨浩凯也一样。
慌乱地抓起叶弦的书包,塞回他的怀里,杨浩凯脸红红地说:“好了好了,你赢了,我们回去吧。”
看到杨浩凯的模样,叶弦愉快地笑了,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往外走。
“对了,你的手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医生说,药膏也可以停止涂抹了,但还是不能抬重的东西。”
“没事没事,那种粗活我来就好。”轻柔地握住那双虽然有很多细小伤痕却依旧修长美丽的手,杨浩凯在光裸的指尖上印下一个吻,“只要你肯让我碰这双手,我愿意一辈子帮你抬东西。”
大概,眼泪真的是伤痛的,只是,泪干后,剩下些什么,又有谁预料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