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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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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几日睡得太多,林夕晚上有些失眠,她想起了木木,这样温暖又坚强的小宝贝,那么小就没有了亲生母亲,若真是回了张家那样的地方,会有多辛苦?可若是就这样瞒下来,不告诉他真相,又是不是真的好呢?张明轩这样大费周章带木木回去,是出于什么用意和心情?若是他果真不肯罢休,自己又该怎么办?
还有林修,好几天了,哪怕到了门口,也不愿意踏进来,想必是真的气的狠了。
她想的心头怅然,连自己迷迷糊糊的什么时候睡过去也不知道。
她心里有事,睡起来也不安稳,迷蒙间似乎有一双手在背上轻轻拍了拍,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莫名安稳了几分,正要继续睡过去,却突然感觉心头一颤,自己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伸手抓住了那双正欲收回去的手。
掌心相接。
那人似乎也有几分错愕,怔了一下才开口:“哪里不舒服吗?”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林夕无从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还有他的声音,似是哑的厉害,半晌,才愣愣的摇了摇头。
林修自从刚才问过那句话后就没再开口,仍是静静地坐在床边,也不知是来了多久,这样的状况又持续了几天。
难怪祁莫会说,他几乎没怎么阖眼。
林夕心里乱的厉害,开口却只能干巴巴道:“你,你这样跑回来工作怎么办?”
林修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声音渐冷:“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些?”
他的状态实在不太对,整个人都透着阴郁的气息,林夕愈发觉得不安:“还有,这几天的事,谢谢。”
好一声谢谢,林修几乎觉得连心口都要灼烧起来了,连带着表情都有几分扭曲,声音却平静的出奇:“为什么不让人告诉我?”
林夕撑着床坐起来,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声音:“开始的时候以为事情不会很严重,祁莫他们也已经在查了,没必要再耽误你的工作。”
没必要,林修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几乎要笑出声来,生了一个星期的病不算严重,经营多年的职业生涯快要毁于一旦也不算严重,在她心里,怎么才算严重?
他笑了一声,声音里却半点温度也没有:“我最开始答应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林旋。”
林夕愣住了。
“那个时候,林旋的病,已经到了不能再继续拖下去的地步,我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在那种时候接到医院骨髓配型成功的消息,就像是溺水的人骤然抓住一根浮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牢牢攥在手里。”
他说的淡定,林夕却是心头一颤。
“后来知道那个人是你,心里多少应该是庆幸的,你对我的心思实在是在整个学校都人尽皆知,答应和你在一起,这件事应该也就万无一失了。”
手上紧紧攥着的硬物硌的手掌生疼,慢慢有了湿润的触感,但他的声音依然又平又稳:“周瑾提醒过我,你既然去做了志愿者登记,未必需要我这样多此一举。”
“但是他不会明白的,经历过配型成功后捐献者却反悔这样的事的人,是绝对无法忍受第二次的。”
林夕手心冰凉,却并没有说话。
“后来一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这些年回想起来,竟然是我们之前唯一称得上快乐的一点回忆,再之后医院给你打电话提到骨髓捐献的事,你果然没有意外的答应了。”
林夕想起那段时间的自己,开心的向做梦一样,恨不得把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林修虽然从不拒绝,却一直都表现的不咸不淡,她只以为是性格所致,现在想想,她把骨髓配型的事当成巧合告诉林修时,他的表情,才称得上真心实意的开心。
“林旋出现了术后排斥,正巧那时公司又碰上了些问题,我爸不得不顾着那边,我照顾林旋,忙的焦头烂额,心头更是焦灼,几乎整日都在医院里,也就错过了你的电话。”
“第二天找到时间回拨过去,才知道你因为急性阑尾炎动了手术,进了同一家医院。”
那时候她从图书馆出来,原本隐隐作痛的肚子突然疼的厉害,第一反应就是给林修打电话,但林修没接,她疼的满头都是汗,几乎要昏过去,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给祁莫打了电话。
“我没想到事情会被祁莫拆穿,更没想到我和祁莫的对话会被你听到。”
对林旋的感情,和林夕在一起的目的,一桩桩一件件的分析下来,他竟连反驳的余地也没有,素来清清冷冷的女孩,神色愤怒的望着他,眼神里都是防备和回护,要他放过林夕。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露出那样的表情,脸色苍白的扶着墙角干呕,你说恶心。”
林夕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小腹处的伤口,那时是她术后第二天,医生说已经可以下床走走,正巧祁莫出去的时间有点长,林夕无聊的厉害,出来找人,听见的就是这样的话。
手心湿润的厉害,几乎有淡淡的血腥味传出来:“从那之后,你有事的时候,从来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总是找祁莫也好,旁的谁也罢。”
林夕攥紧了手心:“别说了。”
林修并不理会,径自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现在也很难分辨当时的心情,心虚仓皇,心疼愧疚,或许还有恼羞成怒。”
明明,明明,可以糊里糊涂这样继续过下去的。
“你不提分手,我也不提,那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林旋的事,我被绑着开不了口,后来想想,分明当时心里是不愿意的,我却没有发觉。”
但这件事到底是给双方都造成了太大的冲击,他们开始吵架,尤其是在林旋的问题上。
甚至现在回想起来,林夕自己都弄不清当时是怎么想的,无休无止的对峙,越想要证明什么,就越什么也留不住。
“我是习惯了对她好的,我从你的生日party中途离场,你就和别人走的近,开始是秦正和,后来是张杨帆,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甚至不惜拿叶子吟来刺激你。”
“可是后来其实你也已经很少和我吵了,你看起来那么累。”
“元旦晚会那次,我并不是不信你,只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我心急的厉害,才会那样问,后来你被推了一下,伤口裂开,我抱着你往医院赶,才惊觉自己的心情,可是,你几乎要死心了。”
那次之后,林夕便恢复了正常,她不再刻意和谁走的近,甚至叶子吟也好,旁的什么女生也罢,都懒得再去计较了。
“口不择言的搬出林旋,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那之前我从没见过你哭,你怎么会哭呢?你怎么能哭呢?”
“后来你临近毕业,我跟你求婚,你竟然答应了。”
“所有人都说我太着急了”他轻笑了一声,“我怎么能不着急呢?我那么迫切的需要一个新的开始,把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都甩在身后。”
那场订婚宴,林夕那边只叫了爸妈来参加。
“你似乎早有预感,而现实,果然是,不得善终!”
“这些事我从前不敢提,但是没有用的,这次的事情足够证明了”,他用手抚上林夕的脸,心里却满是绝望和空茫,“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因为木木也好,工作也罢,在你心里,那都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可以麻烦祁莫、安阳,甚至颜可,因为他们是家人,是朋友,唯独,没有打算依靠过我,你早就做好了我随时抽身而去的准备,找不到叫我帮忙的理由,甚至连定义我们的关系也做不到。”
他骤然靠近了一些,林夕几乎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只觉得呼吸都有些疼痛:“所以哪怕御风不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哪怕被张明轩逼得脸色惨白,满身冷汗,滴管里的血红的触目惊心,也从没想过向我求救。”
冰凉的唇贴上来,气氛却无半分旖旎,隐约就带出几分惨烈来:“你从不打算再信我,既然,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情不足以支撑你接受我,那就给它加上点别的关系,让别人提到你就不得不和我绑在一起,让你光明正大找我的理由!”
“木木也好,工作也罢,你要的,谁也抢不走”他说,“林夕,和我结婚吧。”
精心粉饰多时的太平终于被揭开,显露出不堪的内里来,林夕心里一片茫然,却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波动,指尖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灯终于应声而亮。
林夕看见他猩红的满是血丝的眼睛,许是太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整个人都被疲惫包裹着,林夕反而觉得心里轻松和心安了一些:“先睡一觉吧。”
林修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左手几乎都被鲜血浸湿了,银白的戒指上亦沾满血迹。
林夕叹了口气,她听见自己和当年一样的回答,明明心已经累的没有跳动的力气了,却还在气息微弱又义无反顾地不肯停下。
“先睡一觉吧,户口本在我妈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