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架空]猫掌柜的下午茶 上部》1984

2、第 2 章

　　2.

　　入夜后，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没有带伞的展昭坐在吧台一角，安静地喝着柳老板奉送的猫薄荷茶。

　　说是吧台，其实只是张隔在客人和内部人员间的狭长木桌，有年头的旧色，指尖一触便能读出蜿蜒的年纹斑驳，像极了他读书时公共自修室里陪他度过无数早晚的长桌长椅。下午跟包老师分手后，他特意绕路去看看，自习室已然翻新，里头全是现代的智能小隔间。那些据说从汴梁大学成立伊势就进驻的元老桌椅通通不知去向。没准，这就是流落民间的其中之一？

　　说起来，这家因为救猫偶遇的「猫掌柜」还真是很特别的店子。随意，不加修饰，不大的餐堂是老居民楼最普通的红地砖粉白墙，散居厅里院外的几组桌椅全是旧家具的拼凑组合，同一桌奉上的杯碗盘不尽相同，只是清一色以各类猫咪为饰，角落里叠着无序的CD黑胶，四下零散着猫形花盆供着的大小绿植，收银台边环着天南地北的旅游纪念品，零钱罐是只拥金而坐的招福猫……

　　菜单是粉笔写在小黑板上的「本日简餐」和几页字体圆溜的手写饮品单。

　　还有毛色各异的几只猫咪在店内接受调戏和反调戏。

　　这种漫无章法的闲适大概很受学生欢迎。进进出出都是些熟客模样的年轻人，却不闹腾，似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爱护着小店的安和。

　　确实是令人放松的地方。

　　他轻轻一笑，恰好对上一双眼——吧台里工读妹的目光不知几时从手里那本《特别的猫》漂移到他这头，女孩儿急匆匆低下脑袋，脸上却浮起一片绯红。

　　忽然想起下午公孙老师盯着他上下扫描，最后下了为人师表的头条训诫：你要是不想被女生群追到死就少笑点！

　　展昭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转向一旁的书架，原版与译本交错出又一列随机组合：舍斯托夫、阿兰·杜卡斯、列维坦、宫本辉、亚瑟诺宾……亚瑟诺宾？

　　他诧异地放下杯子，走上前取下厚重的墨绿色原版书。诺宾晚年以纯逻辑语言写成的机器智能模型初探是公认最晦涩的经典之一，在他印象中智能科学系的同学都少有看得下去的，搁这里多半是摆设吧。

　　然而书页间却有一叶碧绿突兀地冒头，仿佛在说：你错了。吧台边斜出的一株薄荷让他几乎能想象某个人坐在同样的角落里翻书翻到半途，随手拉下一片叶子当书签表记。

　　难得。

　　正看着，吧台后突然冒泡的柳青笑着凑上来说：老天，你就算不租楼上的房子，也一定得跟那小子认识认识。开店至今统共就他一个看过这本天书，居然让你挑上了！可惜今天肯定见不着，马上就要开学，那小子为了挣学费天天熬夜加班。

　　展昭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家境困苦却自强不息的优秀寒门学子。

　　每位老师都会义不容辞想帮助的学生。

　　最后事实证明，做人不要太脑补。

　　后话暂且不提。原打算考虑一下再答复柳房东的展昭此时立刻决定，就租这屋了。

　　柳青高兴之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过新房客是干啥的。他随口说所以你也是汴大的学生？

　　青年温和地说：不，我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