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主攻手（重生GL）》伏鸾

2、深夜河畔，不欢而散

　　夜晚的伦敦，失了白日喧嚣的城市默默享受着它独有的静谧。
　　苏杭站在极负盛名的泰晤士桥上，俯视脚下因倒映着各色灯光而显得分外流光溢彩的河水，周围不时有人走过或驻足，用着各自熟识的语言和身边人小声交谈着，不知是怕打破这夜里美好的安静氛围，还是怕惊扰了这个在桥边静静想着心事的美丽中国姑娘。
　　“苏杭！”
　　言曦的声音远远响起，似是与她还隔着一段不算小的距离。苏杭应声转头，果然看见一身白色长裙，美丽如天外谪仙的人儿正从桥的那端款款走来。
　　五年的时间说不上有多长，苏杭却已经见证了言曦各种各样的炫目和美丽。不管是在赛场上挥洒汗水奋力拼搏的矫健身姿，还是生活中慵懒随意闲适美好的迷人模样，每一个都让她爱的欲罢不能。
　　可是，这样的言曦当真完全是属于她的吗？苏杭有些茫然。
　　她忘不了初次见面时自己心中充斥着的激动紧张，忘不了知道将和她成为队友时脸上难以掩饰的错愕和狂喜，更忘不了小心翼翼告白后看到她轻笑着点头时那仿若已经拥有了全世界的满足和幸福。
　　记忆中言笑晏晏的脸和眼前已经走到近前的人重合，苏杭不觉便由衷的笑了出来。
　　言曦看到愣了一下，随即回报了一记同样温暖的笑：“等了很久吧？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饭？”
　　苏杭回过神来，不知怎的，心中有些莫名的落寞。
　　她们都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了，那么感情呢，是不是也早已失了当初的纯粹，又或者，它从一开始便不像自己想象之中的这么简单，而是包含着太多太多在她看来无所谓，在对方心中却至关重要的东西。
　　苏杭摇摇头：“不饿。”之后便没了话。
　　言曦心里有些小小的慌张，对于十几岁便随着国家队四处“征战”，多次取得世界冠军，已经见惯了太多大场面的人来说，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可事实就是这样，她看着苏杭明显心事重重的脸，心里隐约抗拒着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于是，她半逃避似的转过头不看她，故意用着欢快的语气说道：“伦敦的夜景还真是漂亮啊，难以想象这个传说中曾经的‘雾都’也会有如此澄净的天空。”
　　苏杭没有搭腔，而是转头望向了不远处伦敦的地标性建筑之一——高大绚丽的伦敦眼。这个在建成之时号称全球最大的摩天轮，映衬着背后暗沉的天空和暖黄色的万家灯火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缓缓旋转着。周身的红色光芒在一片黑漆漆的夜里分外醒目，苏杭却有点怀念以前通体宝蓝的伦敦眼。
　　蓝色低调、红色绚烂，苏杭想，这其实有些像她和言曦。一个每时每刻都在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和焦距，永远在追求更大的进步和挑战，希望跳的更高走的更远；另一个呢，却只想默默地享受些平和美好的感情，过最简单充实的生活。
　　可能直到此刻苏杭才突然意识到，或许，她和言曦原本就是不同的……
　　“看什么呢？”言曦问。之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轻轻笑了一下：“要过去坐坐吗，听说每一个摩天轮的盒子里都装着幸福，当它旋转到最高处的时候，也是幸福最满溢的时候，不如我们也去感受一下？”
　　每一个摩天轮的盒子里都装着幸福，我们仰望摩天轮就是在仰望幸福，幸福有多高，摩天轮就有多高，如果渴望得到幸福却又迟迟没有来临时，就试着坐上摩天轮等待它慢慢升高，直到最顶端……苏杭苦笑了一下：难道人的幸福还要靠这么一个冷冰冰的金属建筑去赐予？
　　于是，她转过头去望着言曦，由于背着光，一时让人有些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曦姐姐，”她用着一贯清朗透彻的嗓音轻声说着：“据说如果有恋人同时走进伦敦眼，那么出来之后，就会以分手告终。这……难道才是你最想要的？”
　　言曦心中一惊，这个说法她从未听说过，刚才也不过是顺嘴提了一下，却不知道为什么苏杭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她的解释尚未出口，却再次被苏杭打断。
　　“我听到了，你的采访……”苏杭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又好像还存着一丝侥幸，不愿亲口将自己心中的期许打破。但……她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那就是你最终的决定吗？”
　　言曦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赛前两人交谈时提到的关于退役的事，采访中自己亲口回应说会继续准备下一个五年后的世超赛，不就是在变相的告诉全世界不会退役吗？
　　“苏杭。”言曦理了理有些纷乱的思绪，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她谈一下。为什么比赛和她一定要二选一呢，明明就是可以共存的啊。
　　“即便我不退役，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在一起，就像过去的四年一样，既是最亲密的恋人，又是最默契的队友，这不是很好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苏杭摇摇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叹息听在言曦耳中分外沉重，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随着它，从苏杭的身体里流失出去了……
　　“或者，我们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反正世超赛后最近也没有重要的比赛……我甚至可以和队里申请取消大部分的比赛，只参加比较重要的一些，这样我们就可以有比往常多的多的时间在一起，可以去旅游，甚至在某个你喜欢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过你曾经提到的那种简单的生活……”
　　“曦姐姐，”苏杭终于出声打断了她：“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或许还是我过于天真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真正简单和纯粹的呢？即便是我们的爱情。”说完这句，她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叹息声惊得言曦心中一沉，以她对苏杭的了解，一个对自己来说或许并不美好的决定此刻已经在她心中形成了。
　　果然，苏杭停顿了片刻，终于坚定的抬头望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我们分手吧！”
　　“不！”言曦想都不想便出声拒绝，她急急开口想要解释更多：“苏杭，你听我说……”
　　“美国弗奥沃俱乐部刚刚向我发出邀请，”苏杭再次停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漆黑暗沉的夜色：“我会同意的。”
　　言曦愣了一下，弗奥沃是世界排名第一的俱乐部，曾多次拿下世俱杯冠军，毫不夸张的说，若论综合实力，即便是世界顶尖的几个国家队都未必能够超越它。2010年赢得世超赛冠军后，言曦就曾收到过他们的邀约，不过那时它才刚刚在众多俱乐部中崭露头角，而自己一心只想好好效力国家队，全身心争取下一个世超赛冠军，便拒绝了。
　　能在短短五年之内于世界上实力财力雄厚的众多俱乐部中脱颖而出，居于首位，实力如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可，根据言曦过往有意无意接收到的消息显示，不同于其他背景和投资明确的俱乐部，弗奥沃从成立伊始便带着些神秘色彩，除了一个表面上主持日常事务的负责人外，背后真正的金主是谁，至今无人知晓。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这个俱乐部一定是“不差钱”，从2010年开始，但凡国际上知名比赛的获胜队主力队员全都接到过它投来的橄榄枝，这些彼时最热门的球员们，个个身价不菲，却最终无一例外落入了弗奥沃的囊中。
　　于是，它借助雄厚的财力和不可一世的超凡战力，屡夺世界知名比赛桂冠，成为了当今有理想有追求的球员们纷纷向往的好去处。
　　弗奥沃一定开出了十分诱人的条件，言曦却知道这些统统都不是最终能打动苏杭的原因。
　　这世上若说真的有什么是一定能打动苏杭的，言曦自认除了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是自己的拒绝最终将苏杭推开，远远地逃离出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的心里，那一刻仿佛被一颗又大又重的石头牢牢压住，以致于连心跳都变得缓慢起来。
　　“苏杭，你为什么一定要做的这么绝？我们明明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
　　苏杭转过头，望着言曦的眼中除了悲伤寂寥还多了些不可置信：“我做的绝？曦姐姐，你以为我是在无理取闹，故意给你添麻烦？你认为我的做法是错的，十分不可理喻？”
　　“我不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放在我们身上其实也很合适。你追求的是无上的荣誉和价值，而我，只想要一份最干净纯粹的爱情。你说我傻也好，痴也罢，但苏杭就是苏杭，有些原则，无论到了何时都不会改变！”
　　这段话掷地有声，在言曦心里激起阵阵涟漪：是啊，这么简单、干脆、率性而为的苏杭不才是当初最吸引自己的吗？可如今……
　　言曦在犹豫，可能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那能二者同时拥有的侥幸心理是不会实现的，选择……注定要被执行……
　　苏杭在期盼，她希望自己的这步没有退路的重棋能让言曦改变决定，或许……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