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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古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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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两人顿时变成惊弓之鸟,原本趴着的女子瞬间把手里一直握住的瓦片放回原处,转身一把捞过在安锦试水温时就已起身,脸向晚霞不再偷窥的男子,让他重新躺下来,免得被人发现。
“季远,别带坏我儿子。”
安锦清亮悦耳的声音,同时传进正做贼心虚的两人耳边和搬完热水刚被她赶出房间,仍然守在门口与安沐玩游戏的季远耳里。
等季远心不甘情不愿的牵着安沐离开,房里开始传出水声,苏星儿这时才松开快要勒晕陆扬的手,两人躺在屋瓦上,回想自己为何弄到现在这地步。
两人在早晨看见安锦和季远手牵手,抱着孩子,像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脑子一热,他们已跟在三人身后,随他们到家了。三人如平常人家般用过早饍后,季远教安沐读书,两人在桌子上朗读,安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看医书。
中途,苏星儿回过客栈去,留下些蒙汗药给苏婉儿,叮嘱她注意安全,她和陆扬有要事办,需要离开一下后,就回去继续他们的跟踪。
午后,三人上山,当孩子见到一些花花草草时,就会一脸骄傲的介绍给季远,然后季远笑容和蔼的称赞表扬他﹔当遇到不认识的花草时,孩子会摘下来,转身询问安锦,安锦也柔情而详细的说明。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悠然而自在的渡过了一下午。
时间回到现在,夕阳早已沉睡,天空逐步昏暗起来,安锦己沐浴完毕唤来季远,把木盆搬走,准备睡觉。直到,亲眼目睹三人同睡一床,季远抱着安锦睡在最外边,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屋里传出平稳的呼吸声,两人才死心的回客栈。
这时,季远伸手扣住安锦搭在沐沐身上的手,与她一起守护着孩子千奇百怪而幸福的美梦。
“你友人的偷窥技术比你好多了。”安锦边在阔别三年多的怀里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边调侃道,并且伴随着季远微抖的胸膛,安锦睡下三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可能是再次与季远重逢,或是遇见同样的跟踪情况,安锦难得的梦到他们当年做过的傻事。
那时他们俩已共同生活了一年多,他们走走停停的到各处找药材,顺便凑热闹。有次,他们刚到某处盛产灵芝山林下的城镇里,打算休整一晚,明天出发找灵芝,结果在和小帅哥店小二的闲聊中得知,城中富翁王家府第中收藏了一个上百年的赤芝,安锦当即起了心思。
当晚夜色已深,安锦把季远从被窝里强拉起来,季远睡眼惺忪的穿上外衣问:“怎么了?”
“今晚带你去赏月。”安锦心知季远定会阻止她作偷窃之举,而她又需要他的配合,便打算把他哄骗到王府,到时再迫他就范。
“哈?”季远动作一顿,但仍听话的穿著好衣服,与她作陪一同出门。安锦带着季远到王府旁的小巷里,刚准备翻进去时,季远已经拦着她了。
“赏月,怎么要进人家府第里?”季远板着脸用怀疑的目光把安锦全身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番。
“当…当然是因为在这里才能更清晰的观赏到月光的美妙啦!”安锦故作镇定的直视着季远的眼睛,努力让他相信自己胡扯的话。
“咳,不是要赏月吗﹖快走吧。”季远的理智掉落在她能迷醉人的直视中,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的怀疑。在夜色的掩盖下,他顶着通红的脸,率先翻了进去。
安锦凭借自己过人的方位感和运气,两人畅通无阻的直达王家库房的院子里,但她的好运怕是到头了。
有两位侍女刚从库房里出来。
“老爷今晚又歇在董夫人那,邵夫人怕是要失宠了。”
“失什么宠,老爷早前才让董夫人服用府中珍藏的灵芝片调养身体。”
侍女只留下较为清晰的两句聊话,就走远了,这两句话也理所当然的进入早已被安锦拉进假山后躲起来的季远的耳里。
季远再联想到安锦下午时与店小二过份热情的交谈,就知道在那时她已起了歹意,现在更要拉着他同流合污,当即不顾身在何处的厉声教训她起来。
“安锦你怎么可以…”
“你小点声,小点声!”安锦连忙捂着他嘴巴,边低声求饶,边四处张望是否有人发现此地的异样。
但季远仍旧不停的挣脱开,继续为安锦作思想教育,从品格道德上升到家破国亡,听得安锦边捂边喃喃地说:“哪有这么严重。”
季远闻言,更为激动的放声训导:“当然有…”
“好了,好了,怕你了。”安锦明白这时她只有安抚好季远让他平静下来这条路可走,到现在也没人发现他们已是件匪意所思的事情,她不能再让他吵嚷下去了,接着说:“不偷,不偷总行了吧!”
“当真?”季远顺从的低声确认道,谁知话音未落,就听见她说。
“如果我制成了药再低价卖给百姓,不是可以让更多百姓受益吗﹖不是比富商给姨太调养身体更能发挥灵芝的价值吗?”
季远想了想安锦问的问题,是挺有道理的,但原则问题不可乱,他也不会姑息养奸,只好矫正她的想法。
安锦观他已平心静气的,不像刚才那么激动,当下建议说:“要不我们去观察一下这王老爷是善人还是为富不仁后,再决定偷…咳,买与不买!”
幸好安锦在季远的瞪眼下被迫改词,季远同意与她一起前往察看王老爷的人品,只是他再三说明:“只能真的确定王老爷为商不仁后才能买。”
两人认命的到内院想一间间的找出王老爷在哪,两人蹲在墙角刚戳开窗纸查看第一间房间时,便发现他们所找之人——王老爷,他正准备与那位董夫人行房。
两人同时转身,面面相觑的沉默一会,季远突然伸手捂住安锦双耳,为她遮掩住接下来的不雅之音说:“非礼勿听。”
“我自己来吧,你捂自己的。”安锦刚要挣开,但季远回了句并阻止她的动作。
“我不信你,你来捂我的吧。”
“你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呢?”安锦翻了个白眼给他,但仍伸手牢牢的捂住他的耳朵。
“你又不是外人。”季远微微的羞红着脸反驳道。
所以,他们俩就这样尴尬的坐在墙角下,相互捂着对方的耳朵,直到房里人睡下。
最后,季远一大早就拉她上山,破天荒的在山林里待了个把月后找到足够多的灵芝,让她沉迷在炼药里,结束了这事件。
清晨,他们家的门被敲向了,安锦打开门不意外的看见陆扬,转身叫了一声正兴致勃勃帮儿子穿衣服的季远说他师弟找他,领着陆扬到正厅后,便抛下客人进厨房。
“我们今天要起程回京了,我是来作道别的。”陆扬面带微笑的对已整顿好出来的季远说。
昨晚回到客栈后,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说服他回京的方法,如死缠乱打让安锦随他们回京,但当看到自家师兄神采奕奕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他眼前。
连同在京城,因两次受拙后黯然失色的瞳孔也重新点燃,亮晶晶的看着他,就如回到他们仍在师傅身边学习的时光般,安闲自得,无忧无虑。陆扬顿时熄了让他一同回京的心思,作起了道别。
“嗯,我过些时日就会回京告知父母一切,到时我们再聚。”
“好,到时你定要把你那几年历练的事一一细述哦。”
“说定了。”
十年后,六月艳阳,京城大街被烈日烤得滚烫滚烫的,百姓们却汗水夹背的守在街道上,专注的望向街头,不愿离开。
“为何让他回来?”一道原本冷清的声音却带着满腔怒火问,一身白衣,带黑色面纱,头上带满各种玉饰和木饰,与普通百姓们一般守在这里的女子。
“因为他要回来。”安锦语调平稳的回答,因为他要回来,那理所当然的他就回来了。
“为何不阻止他,还让他回来送死!”看见安锦不以为然的样子,苏星儿,不苏氏失去了最后一丝冷静,怒目相向的看着安锦激动的说:“你们不是一直在江湖上平稳过日,不再过问朝廷事吗﹖之前季远立下的功劳完全可以将功抵过,陛下不会追究他的,只要他不回京,他一样可以正常过日的。”
“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家人。”安锦收回凝望着街头的视线,看向已不覆他日冷静的妇人说:“他是个脑子单纯,懦弱,胆小,遇到挫折大多只会选择逃避的变态。”
“但他心中却有一套自定的,所谓的原则,只要触动了,他就会不管死活的坚定走下去,只求无愧于心。”
安锦看向前方渐渐出现的牢车,掀开面纱,努力的扬起笑容,她想让季远最后看到她的是自己最美最灿烂的模样。
苏星儿瞪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化着浓厚妆容,完全看不清真实模样的女子,只觉得当年京城贵公子品味如此之差。如果非要作这般俗的妆扮,季远才会心悦自己的,那她宁愿放弃他。
季远坐在牢车里,看着四周围观的百姓们或不忍,或可惜的为他抱不平或说他蠢钝,内心一片平静。他并没有想太多的得失,他只想在最后一尽作为人子的责任。
他是季家的男丁,并对这身份引以为傲,只是愧对锦娘和自己刚束发的儿子。
在眼前一片模糊的百姓面中,出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孔,涂得惨白的面孔,眼眶黑得如熊猫,两颊搽上红色的大圆圈,嘴唇艳红如血盆大口,头上带满饰物,除了身穿白衣和他送的玉饰代替了她最爱的金饰外,之前一切都如初见。
季远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张惊骇的脸孔,难道锦娘没看到百姓们宁愿和其他人更拥挤,也不情愿的站在她身边吗﹖
然而,这张让百姓们唯恐避之不及的面貌,在季远眼里却显得明艳动人,那笑颜更让他心疼得不由自己,想必自己的审美观早在这十多年里被她带歪了。
当牢车经过安锦面前时,他轻声的说:“笑得真丑,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