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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

  •   天气已经越来越寒冷了。月隐只是默默地向北方走着,翛翎一直跟在她的后面。月隐走的路都是避开大城镇的小路,除了偶尔遇到的零星的小镇之外,再没有什么人烟。幽林仍然在东方延伸,巨大的黑影中不知埋藏着什么。
      太阳渐渐往西方沉入了大海,又是一个昏黄色的黄昏。月隐依旧默不做声地在前面带路,一直走在后面的翛翎突然快走了两步跟了上来,在月隐耳边低声说道:"小心,幽林里有动静。"
      月隐愣了一下,站住了脚步,侧耳听着森林摇晃的阴影里的声音。她十分清楚,说到躲避王室的追杀自己比较有经验,但是对于幽林的了解自己远远比不上翛翎。果然,阴影之中响起了飒飒的声音。月隐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做好了秘术的准备,翛翎也把背上的长弓取了下来,箭也搭在了弦上,离悠不安地蹭着爪子。
      浓荫里传来了一声低吼,猝不及防地,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过来。噌的一声,翛翎箭已离弦,羽箭正中黑影中心,月隐手中也射出一道紫光,缠绕着翛翎的箭射中了黑影。但黑影不为所动,仿佛根本没有受到打击。两人退后几步,才看清黑影的真面目。
      黑影通体全黑,只看得一张大口,涎水挂在嘴边,不时发出几声低吼,一双血红的眼贪婪地盯着两人。
      翛翎微微呻吟了一声,叹道:"怎么会这么背……,是饕餮。"
      月隐听得这话不禁一凛,喃喃道:"饕餮?怎么会出现在边境?"
      翛翎答道:"一般不会,但魔兽最喜食灵力高的人,尤其饕餮又以贪食著称,有可能会跑来边境。看来你灵力蛮高的嘛。"
      月隐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动不动地与那双血红的眼对峙着。饕餮终于忍不住了,低吼着向月隐冲了过来。月隐的双手变换着不同的手势,七彩的光不停地射出来,但只是使饕餮停了一会儿而已。
      翛翎把微微喘气的月隐拉到自己身后,说:"饕餮的皮是最好的灵力防护,一般秘术是打不透的。"
      说话间,饕餮已从秘术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动了动身子。翛翎搭箭上弦,眨眼间一枝羽箭已射中饕餮的右眼。饕餮不防受到攻击,又有一只眼看不到,痛苦之中咆哮起来,声音如滚雷般震耳。离悠此时纵跃而起,尖利的爪划过了饕餮的另一只眼。饕餮周身的皮坚硬无比,一般的兵刃或秘术根本穿不透,眼却是它的要害之处。被伤了要害的饕餮剧痛中疯狂地攻击着四周,转眼之间几棵巨木已被折断。翛翎趁此时饕餮目不能视,放下手中的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长剑出鞘,光芒四射,宛如紫电霹雳破云而出。巨大的威慑力让饕餮慌不择路,翛翎趁此机会举剑刺入它的额头,月隐双手结印,暗红的雾霭顺着剑伤侵入饕餮的体内。饕餮巨大的身体疯狂地扭动着,翛翎却只是紧握着剑向下扎入。
      终于,巨大的黑影摇晃着倒在了地上,几声低吼之后再没了声息。翛翎把剑拔了出来,鲜血四溅,但闪耀着电光的剑身上没有沾上一滴血。
      月隐的脸色仍很苍白,但却紧盯着那把剑,低声说:"旋光吗?"
      翛翎低头看着月隐,很久才回答:"是的。"
      月隐猛然抬起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翛翎突然一笑,道:"你应该看得出来吧,只是萧的遗民罢了。倒是应该我问你这个问题,一般的术士能够连续使用这么多秘术仍然站在这里吗?"
      月隐低下了头,良久,才又抬起头,缓缓道:"我叫水月隐。"
      翛翎皱了皱眉,道:"是王室吗,这下麻烦了。"
      水月隐没有答话,抬手扯下了额头上的青色缎带,淡红色的弓形血印明显无疑地露在了夕阳下,她淡淡说道:"我是继承人。父王现在应该在四处找我,你可以把我交给王室。"
      翛翎眉头一挑,笑了出来:"把你交给王室?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回去的后果吗。"说着,拿过水月隐手中的缎带,又给她系在了头上,说:"我答应跟你一起去北方,就一定会实现我的诺言。再说,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把你当作我的同伴了。出卖同伴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水月隐看着翛翎,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翛翎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 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快走吧,露宿在幽林边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说着转身就要走。
      水月隐低着头,慌忙跟了上去。翛翎回头看了看多少天来第一次肯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露出了淡淡微笑。
      流墒镇是个颇有人气的地方。处在边境的小镇外来的人也有很多,尤其流墒镇又是边境最大的镇之一,镇上都是在各地冒险流浪的人,所以流墒镇里的人对外来客也并不以为怪。翛翎靠在旅店院子里的树上,对坐在庭院中看着月亮发呆的水月隐说:"在人员嘈杂的镇子里借宿不怕被发现吗?"
      水月隐淡淡回答:"不会,在这里各地的旅人有很多,到处都是像我们一样的人,只要混迹在旅人之间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这种时候在荒野露宿反而容易被发现,而且父王决不会冒着骚乱的危险大张旗鼓地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把我抓回去。更何况刚和饕餮搏斗过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不愧为王室的人,真是心思细密。一路上一个追兵都没见到也一定是你的功劳吧。我之前还想,你是术士为什么不用秘术来赶路呢,也是出于甩掉追兵的缘故吧?"
      "使用秘术来赶路的话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肯定会被暗行使们发现的。现在他们只能从我在宫中留下的痕迹判断出我到了东方幽林,而不会知道我下一步会去哪。"
      "暗行使?"翛翎微微震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父王和皇兄不可能派大批人去幽林找我,惊动幽林里的魔兽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他们必然会派出暗行使。"水月隐看着翛翎,说:"为什么提到暗行使你会这么激动?"
      翛翎耸耸肩,道:"任谁提到暗行使能不动容呢?那可是渊最恐怖的部队。"
      水月隐低下头,嘴角竟然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没关系的。只要他们派出的是暗行使,那就没关系。只是……不知道宫里现在怎么样了。父王,在我出逃之后有没有做什么。"
      "是说陛下做出的裁决吗?自打你出逃之后全国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我刚刚听旅店里的客人说陛下下令将你的陪侍流放。……你和三皇子感情很好吗?"
      水月隐猛地抬起头,惶恐地问:"怎么?"
      翛翎苦笑了一下,说:"陛下下令将三皇子软禁在宫中,不到你回去不放他出来。"
      水月隐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低声说:"早就该知道,只是不敢想而已。父王肯定不会放过哥哥。不过,这个惩罚可能还算是最好的,父王只是想拿这事要挟我自己回去而已。"
      "看来你说自己没有家这句话还真对,王宫那种地方根本不能叫家嘛。不过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当然不,我不想而且也不可能。所以我才要去北方,也许去过之后我就可以坦然回宫了。"
      "为什么?我原来就问过你吧,央的遗迹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要破解血弓的诅咒就必须要到那里才找得到答案。"
      "诅咒?不是天命吗?"
      "天命?这东西只是五百年前渊和央的战争中王室被下的诅咒而已,所以我要去央的遗迹找施咒所用的媒介。什么天命,都是用来掩盖真相的。"水月隐有些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既然是诅咒,又何必作为王位的象征代代让诅咒继承者继承王位?"
      "因为这诅咒有一个好处,就是受诅咒的人会成为天赋的术士,没有人可以和他争夺王位。……除了尚在世的上一代继承者,更何况先帝又立下了只有血弓继承者才有资格登上王位这么一条古怪的规矩。"水月隐淡淡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皓月当空的夜空,说:"太晚了,我要去休息了,明天要继续赶路,……必须加快速度,不然来不及了。"说着,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房间里。夜空明净透彻,干净得没有一丝云霭,但真正的黑影又岂会轻易被看到?
      翛翎依然站在庭院当中,靠在树边仰望树枝掩映的明月,月光落进他的眼中,一片琉璃般透明,清澄的眼底是夜一般的黑暗。夜,越来越深,离悠静静趴在树下,月光在它银白的背上流淌,白狼抬头望望它一动不动的主人,又望向皎洁明月,低低轻啸。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旅客嘈杂,隐没在微风吹拂的树叶飒飒声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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