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传》程棠

33、两人

　　四周又是一片漆黑，就像那日她躺在雪地里濒死的时候，梅林，师父，在刹那之间崩碎，升华成漫天的光斑，最后的梦也没了，她大概是要死了吧，墨夙夜默默的看着这片黑暗，听老一辈的人说，人在濒死之际，会看见这一生最美的梦境，当黑暗重新降临的时候，就是人该安心离开的时候。这个梦，不可置疑的美，可它是假的，她这辈子怕都不会实现。所以，她想留下来，面对现实的人间，尽管残酷，可毕竟是真的。
　　“我要留下来。”墨夙夜看着四周轻声说。突然黑障散出几个细微的光点，缓缓飘至墨夙夜眼前，逐渐凝成一个幽微的萤火虫，墨夙夜抬手轻触，萤火虫乖顺的停在她指尖，周围的黑障陡然崩碎，耀眼的强光照射进来，墨夙夜看见了，青色的帐顶。
　　很庆幸，又一次活了过来。墨夙夜撑着身子坐起来，神情却猛地一顿，她不是瘫痪了吗？墨夙夜目光落到手腕上，那手腕白净，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疤痕，墨夙夜瞪大了眼，伸手掀了被子，脚踝也是如此！
　　所以说，师父他回来了？还把玉神蛊给了她。墨夙夜怔了怔，继而仰起脸深呼了一口气，红着眼眶喃了一声，“师父。”这么不声不响的回来，有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墨夙夜笑的苦涩，既然要躲着我，还把它给我做什么？

　　与此同时，南北朝边境，鬼槐林。
　　“无虚子留步。”一行人拦住了无虚的去路，无虚扶着树站定，拱手笑了笑，“好汉拦住在下，所谓何事？”一行人狞笑着掂起大刀，“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朝您借点儿东西。”无虚冷笑了一声，“不就是想要玉神蛊嘛。”
　　其中一人似是这群人的头目，走出来抱了抱拳，“怎么，您肯割爱？”一双眼打量着无虚，再看见无虚一脸的苍白，笑的一脸嘲讽，“算你识相。”
　　无虚一副为难无奈的样子，“玉神蛊当然在玉神那儿，诸位这么有种，大可去玉神那儿借一借。”一群强盗，还装什么？无虚笑了笑，“好汉也见我这副模样了，我一个瞎子，怎能抵得过你们这么多人呢？擒我，不道义吧。”那人顷刻之间就变了脸色，“不知好歹！”领着一行人便冲了过来，无虚握紧了手中的剑，抬起左手扣动手心里的机关，数十红针飞出，针针不落空，扎在一行人的关节上，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无虚笑了笑，踉踉跄跄的从他们中间走过，“别再追来了，这是奇朽阁的彤云针，我多着呢。”这话是胡扯，彤云针一根一金，贵的很，他买不起。
　　过了边界，回到雪山，藏起来等死也算是美事一桩，最起码，他不想死在这儿。“无虚你等着，我们肯定不是第一波，你早晚会死在这儿！”无虚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有力气跟我说话，还不如留点儿力气逼逼毒。”
　　这点，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想让他死的人多了，无嗔，顾千溪，又有多少人想抓他，他能活到现在，不得不仰仗这那位。尽管他并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他没法辩驳。如果这一次，真的是不走运，死在了这儿，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无牵无挂，死了正好。
　　把他弄死，可以缓解几个人的仇恨，还真是神奇。无虚撑着剑，一步一步走着，“许久不曾觉得这冬天彻骨了，可能是今年冬天格外冷的缘故吧。”无虚笑了笑，低头又想起墨夙夜。
　　你要活的比我更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