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失忆者》杨杨桑

12、苦闷

　　还是一个下雨天，还是第一次与淇喝咖啡的地方，我早到了十分钟，等待淇的到来。

　　雨下得很大，淇来的时候身上湿了一半，就连头发也湿了。

　　我立刻从包里拿出面巾纸递给他，他笑了笑，接受了我的好意。

　　他帮我点了我喜欢的蓝山咖啡喝黄油曲奇，他也像上次那样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他的脸朝向窗外，眼睛也看向窗外，似乎对我没有要讲话的意思。

　　“那个……最近你还好么？”我说了一句话以打破持久的沉默，但是，自从恢复记忆后，我对淇的看法发生了些许改变。但不管怎样，他瘦削硬朗的形象一直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嗯……”之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但是他终于将脸转向我了。

　　我把头一低，开始默默地吃东西，喝咖啡。

　　“出院之后身体怎么样？最近还好么？”他把手中的香烟朝香烟缸中掸了掸，对我说。

　　“一直挺好的。没什么大碍。”我说。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又吐出长长地烟雾，说“那就好。”

　　在此之后，淇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跟我聊开了。他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起他在S市旅行途中的所见所闻和一些趣事，我也被他带动起来，开始跟他聊了聊我子啊学校里碰到的人和事。

　　不过，我真的被他滔滔不绝的说话给震惊到了，因为至始至终，淇在我的印象当中都不是一个能滔滔不绝讲话的人，他的寡言成为我对他最深刻的印象。今天这样的聊天真的使我大开眼界。
　　等我们聊天聊得差不多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淇身上的衣服似乎也干了。

　　之后淇又带我去她姐姐的咖啡馆里，等我们到的时候，谷潇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们聊得昏天黑地，他们也只字未提我回复记忆地事情。等我们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淇送走了谷潇，又准备把我送回学校，可是我太累了，不一会儿就无意识地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床上，在一个我似乎来过的地方。我拖着疲累的身子起来，却发现有东西从我的额头上掉下来——是一条毛巾。我慌乱地摸了摸额头，额头的温度但的确让我相信我发高烧了。我在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人走到我面前。

　　是淇。

　　“你发烧了。你在我家。”淇平淡地说了几个字。

　　我侧身躺下，他在我的床边坐下。

　　“听我说……今天真的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地说话了，”淇说起话来，似乎都要哽咽,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看到你恢复记忆真的是太好了……抱歉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流泪……”

　　我看到他这幅样子，也算是惊奇，但我的心还是感到又酸又痛。我把毛巾递给他，让他擦去眼
　　泪。

　　他并没有看到我递给他的毛巾，只是继续说：“那年小学的时候，妈妈跟爸爸离婚了，后来我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哥哥就跟着妈妈一起生活。那个时候你我正好小学毕业。后来爸爸给我找了一个后妈，我跟后妈的关系很不好，但是我懂得，忍耐是最好的办法。所以高中的时候我就拼命学习……”他的脸至始至终都没

　　有转向我，他把他的脸高高扬起，好让泪水流不下来。

　　迷迷糊糊间，我闻到淇身上不明显的酒精与烟草混合的味道。这味道让我怀念起远在家乡的父亲，也让我感受到从这个瘦削的身体里散发出的令人怜惜又坚强的味道。看到他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慰他。一时半会，我找不出任何词语和句子来回答他的话。

　　他突然又转向我，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张开了双手想抱住我，又将双手收回去，又将脸转向另外一边，说“我有一个好兄弟。铭岫。可是从前我们俩个几乎同一时间爱上了一个人，而且到现在都没有放弃。你说，我该怎么办？”

　　淇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原来淇是因为爸爸妈妈离婚才转学的，那个在高大梧桐树下的少年的消失又出现，不曾意味着一个幼小的心灵保守苦难的最初开始的过程和它的延续。这件事在淇的心里占据着很大的空间，但这个空间，他一直把他放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