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凌夙条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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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凌和夙夜几乎是大摇大摆着离开的，借口去墨雨峰祭拜此战牺牲的将士，龙凌很容易带着乔装后的夙夜出了瀚云关。
夜风很凉，吹着人异常清醒。
虽说是借口，可龙凌还是策马行至墨雨峰下，他到这里来是想为自己此行寻一个理由，寻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理由。
龙凌并不想史官在日后留下他“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记录，但他也没有天真到以为凭着自己三寸之舌就能轻易说动匈奴的大汗，此行风险收益并存。
他需要看到，看到这一座座新冢，需要想到，想到他将要做的事情可以让他们的家人日后不再遭受战争之苦。
“你后悔吗？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夙夜牵着马缰站在龙凌身侧，仿佛看透他心思似的说。
“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哪有那个功夫去后悔！”龙凌拜了三拜，潇洒地翻身上马。
“你想得倒通透，我父汗平生最欣赏心胸豁达之人，一定喜欢你这样的调子。”
“哈哈，能讨得他欢喜，顺便缔结和约也不枉我往北边走一遭！”
夙夜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十分困难的事情怎么到了龙凌那里就听上去这么简单呢，简单到让人忍不住觉得他一定会成功。
策马狂奔一夜是龙凌从前想都没有想过的经历。
穿在身上的猎装被露水一点点沁湿，鼻子里闻着青草与泥土的腥气，顶着漫天的繁星，策马狂奔在原野上。
夜里的草原那么宁静，静到只能听到夙夜与龙凌一前一后两骑马蹄声响，静到他们不再闲聊，生怕打扰到沉睡中的夜的精灵。
天在马儿的奔跑中渐渐亮了，稀稀疏疏的蒙古包开始出现在视线里，成群成群的白羊被圈在蒙古包周围。
夏牧刚刚开始，就已经有匈奴的百姓赶着羊群逐水草来到格木河沿岸放牧，可是今年河里的水明显少了许多，岸上的草也比往年稀疏得多。
在太阳升到头顶上的时候，夙夜龙凌二人终于到达了匈奴的王庭所在。
“见到我父汗以后，你先别说话，跟着我就是，等到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夙夜缓了缓缰绳，回首向龙凌道。
“嗯。”龙凌颔首。
匈奴没有固定的城镇，连王庭也是终年待在马背上。
不过那一座座色彩艳丽、纹饰豪华的蒙古包着实让龙凌开了眼，少数民族的艺术较中原地区来得更为热烈奔放。
在现代，很多古老的艺术手法已经湮没在历史长河中，而在这个时空，这些华美的艺术刚刚发展到巅峰状态。
夙夜看着龙凌羡慕的眼光颇为得意地说：“怎么样，这比你们北隆的东西可好了不知多少倍吧。”
龙凌含笑不语，安静地看着他。
目光交汇之后，夙夜率先转开脸：“父汗马上就来，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
“世子请放心，凌必不会叫世子难做。”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夙夜听到龙凌故意扭曲他的意思，忍不住大声辩驳。
龙凌勾了唇角不再说话，他这样说是不想让匈奴的大汗看到他与夙夜过分相熟。毕竟如果自己的儿子当了一回俘虏反而与敌方的人打得火热，不论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作为一个君王恐怕都很难接受。
很快，大帐外响起了细密的脚步声。
“父汗！”夙夜嚯的起身，奔向门口。
“夜儿！”身材魁梧、满面风霜的匈奴大汗在看到自己失而复得的小儿子后竟然忍不住老泪纵横。
周围的随从们全都低了头，自动回避他们无所不能的主子如此失态的场景。
“夜儿，你还带了客人回来？”大汗看到站在大帐中的龙凌问道，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父汗，就是他救我出来的，还把我送到这里。”
“哦，不知该怎么称呼呢？”大汗好像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多说话，直接问向龙凌。
“在下龙凌。”龙凌自报家门，一面很礼貌地鞠躬行礼。
“龙凌。”大汗重复了一遍龙凌的名字，笑着继续问道，“我记得龙姓是你们北隆的国姓吧？”
龙凌微微一笑，“是，大汗好记性，在下正是北隆凌王。”
“凌王，呵呵，不错。”那大汗脸上笑意更浓，像是和龙凌比着看谁笑得更好，“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周围的侍卫们听到命令，立刻有人上前扣住了龙凌肩膀，龙凌倒不反抗，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匈奴大汗。
“父汗！”夙夜看到情形不好，大喊道，“他是儿臣的救命恩人，您不能抓他！”
大汗重重哼了一声：“夜儿！你不知道北隆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恩人？他们是我们所有草原人的敌人！”
“可我答应过他，他送我回来，我也保他可以平安回去的。”
“谁知道这些北隆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夜儿你可不要被他骗了！”看儿子执迷不悟，大汗的语气严厉起来，“快把人带下去！”
“父汗！”夙夜猛的跪倒，抓着自己父汗的袖子，“您这是要让儿臣当个出尔反尔的人吗？”
大汗挥挥手，示意那些预备托着龙凌出门的人停下来，然后语重心长地对着他的小儿子说，“夜儿，你好好想想，这些年，我们在北隆人手里吃过多少亏，那些狡诈的商人从我们这里骗走过多少好东西，他们在做坏事的时候可曾想过还有做事情不能出尔反尔这一说？！”
“父汗，难道别人言而无信我们就要同他们一样吗，那我们与他们还有什么分别？再说那些人是那些人，龙凌是龙凌，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站在一旁被人控制着的龙凌听着这父子二人的争吵总算听出些门道，原来奸商误国还有这么个误法！
身为商人的龙凌是素来不喜使这些旁门左道的。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正直，而是他觉得，只有能够摆得上台面的阳谋才是真正能够带来最大利益、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那些阴损招数作用得一时却管不了一世，害人终害己。
眼看着这父子二人的争吵就要升级，龙凌心里有苦难言，看来还是开始与夙夜的沟通不够啊。
就像他这样一味护着自己，那还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他此时越是相护，他父汗就越觉得他受了骗，那还怎么可能放人？
可是龙凌又不能开口，如果此时开口劝阻，只能是越劝越乱，这种家事，是最忌讳外人插手！
周围的随从们看到平日里敬重的大汗与可爱的世子殿下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争吵到这个地步，纷纷用愤恨的眼光看着龙凌。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只怕自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龙凌一时有如芒刺在背，只好自嘲又无奈地勾起唇角。
这场争吵最终以夙夜世子的胜利而告终，大汗不得不做出让步。
即便这样，龙凌仍然成为了这场争吵中的输家，因为大汗明令龙凌在一天之内必须离开匈奴的王庭，否则以奸细论处。
刚一出大帐，夙夜就开始数落龙凌，“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要开口吗？”
虽然知道不是龙凌的错，可夙夜还是忍不住埋怨，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和父汗起过这么大冲突。
父汗在草原上是神一样的存在，受到所有人的敬重。刚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脑子一热顶撞起父汗来！
龙凌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他还真以为这位世子大人是个乖宝宝呢，没想到是回家以后才把獠牙露出来，吵起架来竟然与他父汗的气势不相上下。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夙夜见龙凌心不在焉的，忍不住提了声调。
“世子大人，你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姑娘在看你吗？”龙凌好心地提醒夙夜的失态。
那些华服的匈奴少女都是一脸娇羞的看着她们心目中的明星——夙夜世子，龙凌可以肯定，这短短的一段路，他们已经连续三次碰到同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了。
夙夜眼睛迅速向周围一瞟，不悦的神色立刻在脸上浮现出来。
龙凌摇摇头，故作正经地玩笑道，“变脸变得这样快可不好，别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啊。”
夙夜听了龙凌的话只觉得心底涌起一阵酸涩，却不知自己此时异样的心情是为哪般。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34.凌夙条约(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