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九天》月落魂

13、名凤星，危机四伏

　　歌舞摇曳，杯盏推换，看似宾主尽欢的酒宴，却不知为什么让我有些莫名的烦躁，究竟是哪里不对呢？我仔细地思量，从进入袁府大门的那一刻开始想起，却始终想不起哪里不对。虽然袁府的花园过于萧索，袁府里仆众似乎都是军人出身，可袁氏本就是以战立身，却也无可厚非，那究竟是哪里不对呢？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因铃罗悄悄对我说：“姐姐，为什么没见到你说的那个甄宓呢？”霎时灵光乍现，的确，为什么甄宓没有出现呢？依照常理如此重要的场合甄宓一定会出现的，怎么甄宓没有出现呢？难道……，正在疑惑，突然有人前来通报，“公子，小侯爷的亲随在门口等候，说有紧急事情找侯爷与郡主，请公子准其觐见。”哥哥？出什么事了？我示意因铃罗先去看看究竟，如果可能的话回客栈了解详情。因铃罗心领神会，悄悄退下。我见她退出厅外，才示意父亲询问一二。“什么事，竟然扰了我与公子饮酒的雅兴，袁公子，家奴不明礼数，还请袁公子见谅。”袁熙见父亲已然表了歉意，也不好说什么，便道：“侯爷哪里话，来人，还不快请小侯爷的亲随前来禀告。”说完便有人出去，不一会便领了一个人前来，我一看，原来是赵庆，不对，这赵庆乃是我的侍卫，何时变成了哥哥的亲随，只怕事有不妥。赵庆进了厅堂，下跪行礼，道：“参见将军、郡主，参见袁公子，将军，公子在客栈休息时，不幸中毒，此时正由郎中诊治，特派小人前来请将军和郡主回去，迟则生变，还请将军与郡主马上随属下回去看看大公子吧！”中毒？不会吧？哥哥一向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中毒呢？只怕这借口未必能骗得过袁熙啊！却父亲急切地问：“凌儿所中何毒？现今怎样了？”父亲真情流露倒让袁熙迷惑了，不知是真是假，只得说，“竟然出了如此大事，侯爷，不必担心，来人去请一直为甄家小姐请脉的张郎中来，随侯爷前往诊治，”有左右应声出去，他接着安慰父亲，“侯爷，莫要伤心，这张郎中医术精妙定能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还请侯爷先行一步，小侄护送郡主随后就到，令公子在小侄管辖之地发生这样的事，真让小侄羞愧难当，一定要当面致歉，还望侯爷准许。”看来，袁熙有所怀疑，我与父亲对视一眼，定下心来，将计就计，应了袁熙。正巧这时，因铃罗也回来了，瞧瞧随侍身侧，用密音传语，道：姐姐，这袁熙奉了袁绍之命，阻止你离开冀州前往长安，意图另立新君，借助姐姐的声名逐鹿天下。我暗暗点头，原来如此，早就觉得这袁熙心怀不轨，想不到竟有如此图谋，只是这当口要如何脱身呢？我反复斟酌可以脱身的办法，却百思不得其解。此次前往长安，路上几次遇袭，兵士伤亡近半，以我们手上现有的这点人手根本无法同袁熙的数千人抗衡，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可是该如何智取呢？心思翻转，忽然我看见正与父亲说话的袁熙，计上心来，不如我们就赌一下，看看袁熙袁二公子在他袁绍的心里是何位置吧！心念及此，便说：“爹爹，二公子所言甚是，爹爹还是先赶回去看看大哥的情况，未免女儿拖累爹爹，就依二公子所言，有劳二公子送燕妍回客栈！”父亲见我这样说，心领神会，便对袁熙说：“有劳二公子了，老夫先走一步了，告辞！”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我目送父亲离开，收回目光时，正看见袁熙正笑盈盈地看着我，不愿理会他探究的目光，便问道：“二公子，我们是否也该启程了！”他只笑不语，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质，质子在手，胜券在握，这样的笑容似曾相识，我淡淡地说：“二公子，不知甄家小姐近来贵体安康否？”袁熙面上一愣，旋即说道：“宓儿自幼体弱，进来天象有变，身体不适，有劳郡主挂心！”这袁熙到底安什么心思呢？言谈间竟将大事透露于我，是试探，是炫耀，还是什么呢？我一时有些不解便问道：“原来二公子对天象竟也有所涉猎，真是博学多才啊！燕妍佩服之至，只是不知这天象要往哪个方向轮转呢？四海之内，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皇上虽然年轻，但有董太师，袁公等良将贤臣辅佐实乃我大汉之幸！二公子又如何说这天象不好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郡主请！”袁熙并没有接我的话，只是留下这句让人揣摩不透的话语。看来他们父子也不是那般同心呢！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出了袁门，携因铃罗踏上车撵，不知为何此时心境然慢慢平静下来了，思维也渐渐清晰了，虽然尚不知袁绍存的是何心思，至少这袁熙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挟天子以令天下，如今的凤星虽羽翼未丰，但妙在生于乱世，乱世之中的人们受尽战争遗祸，哪怕只是一点希望都可能颠覆天下，这袁熙的野心不言而喻。凤星，想我这一世终将被此盛名所累，想到此我倒有一丝莫名的兴奋，嗜血，贪婪，征战的欲望刺激着我的神经，这就是斗神的元魂吗？有趣得很呢！气血上涌，筋脉攒动，隐隐感觉到一股灵气由心底倾流而出，我未发一言，紧闭双眸，盘膝而坐，任灵气在全身游走，仙气缭绕，很奇怪，我刚刚涌现的心思虽谈不上大恶之极却也非善，仙气本是这世上的精纯良善之心汇集而成的力量，并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身上，就算前世我还是那个九天玄女，可最后也堕入魔道了，精纯之气怎么可能在我身上呢？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还有些因铃罗和我都不知道的事吗？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母亲的样子，继而想到父兄不知如何？自出袁门一路向东，并不是去往客栈的路程，这袁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呢！我突然睁开眼，眼前的狼藉却让我不得不惊骇，除了我和因铃罗，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似被烈火焚烧，我迷茫的看着因铃罗，问道：“铃儿，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因铃罗笑靥依依，清脆悦耳的声音看似甜美，内容却是那般残忍，“姐姐，刚才你灵气涌动，周身包裹在本命光之中，随后气运周天，唤出了地狱之火将他们都烧了，只是可惜，那袁熙跑得快，不然连他一起烧了才好呢！”“什么？我？？？？？”似乎有点无法理解，有点无法接受，毕竟这是我头一次知道还可以这样杀人，不应该叫杀戮，赤裸裸的杀戮。我沉默了良久，因铃罗在耳边不停的说着些什么都没有留心，九天玄女，到底是怎样的人呢？对了，哥哥，先去找哥哥，袁熙遭此大劫必定会卷土重来，此时不走只怕后患无穷。“铃儿，”因铃罗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突然被我打断，愣愣地看着我，“铃儿，此地不宜久留，马上回客栈，务必在今夜之前离开此地。因铃罗答应着，便随我一同前往客栈与父兄汇合。我们一行人连夜离开了邺城，马不停蹄的赶往帝都长安。一路上几经波折，终于抵达长安了。离家之时正是冬日，如今却已是三月，草长莺啼，绿荫滴翠，桃花吐艳，长安，国之都，帝之都，长安长治久安，承载了多少帝王的雄心壮志，世界四大古都之一，历尽几代，看破了多少朝代更迭，新旧更替呢！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官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虽然有些不应景，但却是我唯一能想起来的关于长安的诗句呢！笼罩在繁华之中的长安，却约约绰绰看不清，洗尽铅尘褪尽浮华之后，又是怎样的光景呢！“姐姐，想什么呢？好不容易到了长安，怎么看姐姐思虑更重呢？”因铃罗把玩着手中的桃花链，目光随着我流转。我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着：“长安，这繁华背后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尸体堆积出来的风光又有什么可看的！铃儿，此次进了皇城，必定危机四伏，似这样的手段万不可轻易使出来哦！”说着，伸手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抚，原本娇艳的桃花链竟凭空不见了，因铃罗嬉笑着说：“恭喜姐姐，元魂归位哦！看来姐姐就要那会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呢！”我轻叹一声，道：“哪有那么容易，月照在我身上下了九道禁制，到现在我也直冲破了其中的五道而已，剩下的两道至今仍未相处破解的方法，这个月照害死人了！”“姐姐，这段时日渐渐退去了凡人之姿，想必此番进宫必定会引来宵小的觊觎，月神还没有消息吗？”因铃罗皱着眉头，晃着小小的头，说着，“以月神对姐姐的情意，他不应该就这样撒手沉眠才是啊！姐姐，你确定他真的沉眠了吗？你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吗？姐姐是在灵气最鼎盛的仙芋海出世的，仙芋海与沉眠之地相通，姐姐若是回复了曾经的神力感受沉眠之地应该不成问题的！”“问题就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虽然可以探知沉眠之地，却无法从中搜索要找的气息，若是在记忆之初，我可以笃定月照在沉睡，随着记忆的恢复我却越来越不确定了，前世的那些回忆太深刻了，现在我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是月神曜，还是童渊，或者是将我封印的月照呢？铃儿，前世有太多我不知道的，我逆天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早已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我叹息着，陷入了过往的回忆。在前往长安的这段时日，我的灵力慢慢恢复，那些记忆的碎片渐渐重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那个温柔的月神曜，那个总是浅浅地微笑着将我护在羽翼下的月神曜，那个冷眼看着我逆天背道的月照，那个亲手将我的双翼斩下，用灵力将我封印在仙芋海的月照，还有那个陪我长大，教我仙术传我毕生灵气的童渊，到底哪个才是他呢？从记忆中，我痛苦地看着同一个人呵护我，疼爱我，却又亲手毁掉我，封印了我，转世之后又不遗余力的照顾我，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也许他以为入魔道的我已经没有了记忆，却不知道只是一个身份而已，我还是我，不过原来洁白泛着仙泽的羽翼变成了滴血的红，只是这样罢了。将我封印的时候，他留给我的只有一滴泪，一个背影，就这样让我沦入了千年，是恨，还是怨呢？已经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车撵忽然停了下来，哥哥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小妹，驿馆到了，休息一下吧，父亲大人说明日一早我们便要进宫面圣了！”“知道了！”如黄莺般美妙悦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高贵穿过了层层的帘幔，令许多人不禁驻足远望猜测着是怎样的美人，怎样的绝代芳华呢？人们纷纷猜测着车中那位贵族小姐的身份，关于她的容貌更是猜测了许多的样本，首先从车上跳下一位俏丽可爱的侍女，湖水绿的衣裙，月白的小靴，举手投足显示着大家的风范，更让人们对车中那个神秘的女子充满了好奇，议论纷纷，但在那淡黄色的麂皮绣靴踏出的一瞬间全都静止了，世界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人们见到了一位如同九天仙女一般的女子，柔软细腻的皮肤透着桃花般娇艳的粉，天空般湛蓝纯净的发丝下是一双翦水般盈盈流动的双眸，如羽毛般忽闪的睫毛，柳叶弯眉，俏丽的鼻子，粉润娇艳的樱唇，曼妙的身姿却无弱柳之势，反透出一种天人般的华贵，让人有顶礼膜拜的冲动，突然有人说了一句，“凤星，她是凤星，挽救苍生的凤星！”声音如一块碎石投入了沉静的湖面溅起片片涟漪，众人山呼“凤星降临，天下无争。凤星泽世，天下太平。”群情激荡。连我的侍卫都不禁跪倒在地，随着百姓一起呼喊。看来这个出场还真是有效呢！我在因铃罗的搀扶下走下车撵，理了理身上的星罗山河裙，流苏自臂上垂下，似流淌着的乐曲，繁复的花纹刺绣彰显着不凡的身世，身后哥哥静静地将白狐大氅披在我身上，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妍儿，今后便真的只有你一人而已了！”虽然是初春我怎么感觉隐隐透着些寒意呢！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大家起来吧！本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承不起如此大礼，本宫在此谢过大家的盛情了！”说完轻施一礼，便携着因铃罗进了客栈，“凤星降临，天下无争。凤星泽世，天下太平。”的声音却在我施礼之后久久飘荡在驿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