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山谷》一念温柔

2、第 2 章

　　要论第二个穆枫搞不定的人，就是震家的私人医生赵承先了，此男本来也算个ABC，世代医家，母亲是选美皇后，其子长相自然不恶，只是有名的“毒舌”令众芳心暗系的淑女名媛避之如洪水猛兽，偶有躲闪不及地多半轰炸得不成人形。
　　有次他抽血，穆枫问他作什么用，他头也不抬爱理不理地说：“抽着玩呗，不行啊。”
　　像这么无厘头的回答穆枫经常性地被雷到，也就习惯了，两人更成了好朋友。
　　今天是照例的检查日，穆枫的手机一直未停，赵承先的脸色渐渐泛青。
　　“你这身子骨还老折腾，当我神医啊。“他瞪起水灵灵桃花眼，只是嘴巴上面没有大胡子与他表情助威。
　　“就好了，就好了。”穆枫边讲手机边向他赔笑。
　　“你若老是亲事亲为，迟早累死。”
　　“岳叔回来我就轻松了，我还是想他帮忙主持大局。”穆枫挂上电话。
　　“震玉放你吗？”
　　“没有理由不放，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说完这个比喻就脸穆枫也觉得牵强，赵承先倒好像没注意
　　“不知道会给你多少遣散费？”
　　“我也不是为这个，”穆枫望着窗外。可以看见震记巴洛克式的铁大门，“为这个我早就撑不下去，而且积攒下来的钱也够我租间工作室了。”
　　“震玉真的没什么态度？“
　　“他倒是提到过要帮我买个画室，就在这里附近，但是你知道，我在震记过了也算二十多年了，人有几个二十年呢，还是得出去看看。”
　　“我敢保证，外面的空气有益你的健康。”赵承先笑道
　　穆枫面上起了淡淡的向往：“真的。。。。“
　　"那还有什么说的，我记得有一次我带你出去吃路边摊,你是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说起来,也很少看到你厚道的一面."穆枫偏着头笑：”使我还意识到你是个正常人。”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赵承先仔细端详着他说
　　“美？”穆枫诧异得转向他。
　　“尤其是在这清晨的光线下，白色麻织衬衫被风吹出几道褶皱，好似一幅油画。”
　　“听上去你应该当个画家。”
　　“如果我是震玉，决不舍得放你走。”
　　他说，抬起穆枫苍白如玉的胳膊，向他眨着眼睛。

　　穆枫还是第二回见到岳叔，第一回的时候还只十三四岁左右，穿着套自家作的灯心绒衣裤，领到震天面前。也知道为什么，他那副穷酸的样子并未引起别人的轻视，可能是因为站在那里毫无惧意的缘故吧。
　　岳叔头发全白了，身体还健壮，颈子上挂了粗金项链，没说话先将一盒金紫商标的雪茄推了过来。
　　“爸爸常说抽雪茄美事，抽烟才得病。”岳华笑嘻嘻地站在房门口，“我说不过他了。”
　　她显然刚起床，松松地挽了两个辫子，直垂到腰间。
　　“怎么，都认不出来了。”岳叔得意地看着傻眼的穆枫
　　穆枫微笑道“女大十八变，老话真是很有道理。”
　　“她小时候还咬过你呢，记得不，在我家住的那段日子，你头上少过包没有，也就你好脾气让着她。”
　　“讨厌，老说人家小时候的破事。”岳华扭在岳叔身上，拉起辫子堵上耳朵。
　　“你说，你把他打了，还威胁他不许告诉我，是不是？”
　　“还小嘛，还小嘛。”她沉下脸走开：“不理你了。臭老头子”
　　“什么样子嘛，”岳叔腻歪地扭着脖子，“你说这孩子将来会有谁要。”
　　“还小吧。”
　　“小什么，都二十二了，老日子早有孩子了，对了，小枫，你有女朋友了吗？”
　　穆枫脸红了红：“我哪有时间。”
　　“要考虑考虑了，再晚下去就不好了。”
　　“岳叔，我要跟你讲震记的事情。”穆枫避开他脸，多少有些虚弱地说。
　　“哦，你真打算离开震记？”岳叔问。
　　“我觉得公司也上了轨。。。。”
　　“你不能放弃震记。”
　　紧张地等待到宣判结果下来，穆枫从头到脚每寸□□都透了凉气。
　　“为什么？”他朝后躺在沙发椅上，仿佛已经不能支撑自己了。
　　“你和我都很明白震记出台的背景是什么。在震天手上它只是作洗钱之用，但到了你手上，你竭力要把它当个普通公司运作，几年下来，虽然利润不如以前，可是照前景看，走的路却是对的。”
　　“震玉学的是公司管理，他作的话会比我这个外行更好。”
　　“没有比我更了解震玉了。”岳叔说，手扶着雪茄站了起来，“你看我在旅馆住了几天，他一次也没来见过我，他和他父亲一样，自私，冷酷，自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震记要到了他手里，准退化到比他父亲还更不堪的地步。”
　　“这倒未必，”穆枫忍不住为他辩解道，“我看他很有商业头脑，不来看您是他不对，他就是玩心太重。等性格稳定下来，他准会有成绩”
　　岳叔站定了看他:"你这意思有向他透露过?"
　　"我想他应该心里有数.我提议给你办个酒会,接您过来住,他也同意了.
　　岳叔看了看他半晌：“穆枫，你很好。我现在明白震天为什么会放心让你接下公司了。”
　　“虽然我替震记觉得可惜，”他禁不住在不大的房间内踱起圈子。边不停摇头
　　“其实很多人巴不得我早点下来呢。”无力的幽默如铅块,拉扯着脸部肌肉。
　　"那些人"他冷哼：“无非是些眼光短浅的势利之徒罢了."
　　看向穆枫的眼光随之柔和：“你也很累吧，我不是不明白，也许真到时间放你走了，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