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宛若游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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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小龙果真没有在出现，我心里淡淡的愧疚感堆积沉淀。
柳凡凡在准备角逐第七届ChinaJoy的参选权。
她说，朱颜，是我朋友的话就来动漫社，顶了小猫的空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年轻的小猫被查出肾结石，已被慌乱的父母第一时间送到上海诊治，临登机前她打电话给我，虽不相识却言辞切切的恳请我能代她完成这次参选权的角逐，我理解对于一个动漫迷、游戏迷、CosPaly迷能得到网游公司官方认可的意义。
我决定加入动漫社，不仅仅出于私心能够更多的与城北轩接触，更多是为了小猫的殷切希望。为了这场比赛社团全部成员小心翼翼、严阵以待。
在第一次集合排练时，我看到已有月余不曾见面的小龙。他站在城北轩身边，发略长，看似许久未曾修剪，唇边生出细软的胡须，清冽的眼神里有点点忧伤。
有一刻，心脏被紧紧挤压，窒息。
虽然各怀心事，排练却也顺利，随着音乐响起，无论剧情还是舞蹈都被演绎的十分完美。散场后多数人赶着时间去约会，我申请留下来整理道具和衣饰，因为另一个留下的人是城北轩。柳凡凡频繁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最终忍耐不住丢下一句要给老妈庆祝生日，匆匆打车离去。
我想这是分手后我第一次和城北轩单独呆在一起。
“一起去吃东西吧？”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峰，英俊的侧脸，冷淡的眼神。我控制不住想要约他的念头。
“谢谢，不了。”回答的很简单，却如尖尖的刀，凌迟着我的尊严。
“你很讨厌我吗？”
“没有。”
“为什么要和我分开？”顾及不了那么多，直接的问。心中的悲哀合着怒气四处流窜。
他看似很惊讶，呆住。
我向前几步，想要抓他手臂，他躲开了。
是厌恶吧，我怎么让他如此厌恶？夺门而出，结实的撞在一个身体上，手臂和肩蔓延着疼痛却都抵不过心里的痛。
“朱颜姐姐，一起去喝酒吧。”他叫我姐姐，他妥协了？如果把交往定义在姐弟关系上，那我可以肆无忌惮的与之相处，如果是爱慕暗恋，我只能退避三舍，想必他想通了这些道理。
“你喜欢他什么？姐姐。”在学院路上的北北小吃店里，灯光半明半暗，心半醉半醒。
“记不清楚了，只是觉得我们曾有过……许多美好的往事，现在一个人在原地，另一个却远远渡到对岸……”我想着纸盒子里被我收藏宛如珍宝的那些属于他的物品，也只有这些东西证实着他在我生命里的存在，至于对往事的回忆，已经模糊到只能凭借想象了。
酒喝得有些多，摇晃着上洗手间时绊倒在椅子上，头撞在墙壁上，只觉得黏黏的液体，慢慢渗出……
“朱颜，我不要做你弟弟……”失去知觉前，恍惚的听着小龙哭泣的喊声，他真的是个孩子，他的眼泪落在我脸上。心道，你这样幼稚不做弟弟，还能做什么呢，小孩？
受伤的原因被隐匿起来，对外宣称不小心碰到头。却也瞒不住柳凡凡的眼。
“是因为城北轩？为他呼酒买醉？”
“怎么可能，小龙认我做姐姐，一高兴就喝的多了点……”
“他会甘心做你弟弟？朱颜，你撒谎吧，谁都看得出他对你的心思。”
“那怎么可能，我不玩这个的，现在谁还玩姐弟恋……”我紧张。
走在林荫道上，头虽然还有一点点晕，柳凡凡最后的话却清晰的回荡在耳边：“朱颜，不要再沉溺了，你自己不救自己，这样下去还怎么办！他对于你不过是一片幻影，永远的一片幻影，你不明白吗？你的记忆力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想起来，我要想起什么来？仔细想来大脑中真的有一段是空白的。比如，我的炼狱高三。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没有伏案苦读的印象，没有熬夜写习题的印象，没有考场上分分秒秒答题的印象，最重要的是我没有了关于我和城北轩的印象，我只觉得我们应该是在一起的，用手捧着他的球衣外套会联想到看他打球赛，演唱会门票上签着我俩的名字，字迹却是我一个人的……我到底怎么了？
5、
坐上驶往H城的客车，我不确定回到曾经就读的中学我是否能找到想要的答案，我想试试看，我想把记忆力空白的一段补上来。
从Z市到H城汽车需要六个小时，下了高速公路还有一段山路才能转到国道上去。大雨过后，山石崩裂，有几块从山上滚落的石块不偏不斜砸在客车上。头上的纱布还未揭掉，新伤又至。我想，这是天灾，仅仅只是天灾，和别人无关，和我无关。
小龙又哭了，病床前，他死命的握住我手。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哭鼻子是家常便饭。我取笑他。
他的眼泪掉的更厉害，把头深深埋在我的手掌间。“你笑我吧，你笑吧，你还能笑，我……我开心的要死。”是啊，我还能笑他，我还活着。
动漫社的社友一齐来看我，送来花篮和水果篮，我朝柳凡凡眨眼睛，说，大难不死，就连我不怎么喜欢的火龙果也看着这么顺眼可爱了。我这个模样铁定是要错过ChinaJoy选拔，拖累大家了。
所有人里，独独缺了城北轩。他应该不止是讨厌我吧，也许他恨我。
病房里只留下我和柳凡凡的时候她叹气对我说，朱颜别折腾了好不好。
你是不是知道缘由？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柳凡凡对我隐藏着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她神色涣散。
我好了，还回去H中学的……
你就那么想知道那些事？伤人也在所不惜吗？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你不要再招惹城北轩，不可以吗？
“我不想活在一种奇怪的状态里，你帮我叫他来吧，我亲自问一问。”
柳凡凡盯着我的眼睛，眼神很凌厉，让人不寒而栗，却又充满着无奈的绝望。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她却忽又如同抽去筋骨的布娃娃，颓然的蹲坐在地上。立即又起身，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蓝色布纹笔记本，扔到我床边。声嘶力竭的说，拿去吧，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一直寻找的。
日记本上的字体很熟悉，扉页上签着一句话：一年年寂寞越长梦越短，人群走遍，恩怨沾满，你孤单。
一页页翻看着，雪白的纸质，黑蓝色碳素墨汁在白纸上勾勒出那些被我强行封存遗忘的过往。这是我一去不回的十七岁的日记本。上面写满一个人的名字——城北轩。
其实我并没有一个叫城北轩的男友。他只是我暗恋的对象。十七岁的花季里很用心很用力的爱着却只能偷偷爱着的那一个。那时他属于另一个女孩，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小。他们是一对，他的球赛她每场必去加油，因为他喜欢。他们一起攒钱看演唱会，因为她喜欢。流星雨的夜晚他们相拥在顶楼，我孤单的仰望天空。他先她两年考进Z大，两人海誓山盟。
小小喜欢与我分享他们的甜蜜爱情。这种分享对我来说却是折磨，夜夜梦里城北轩身边的人儿被我强行换掉，换成我的模样，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慰藉自己，最后幻想和现实混淆了。
一切的措不及防在高考后的夜晚。为了放松神经我陪小小第一次去夜店。
帅气的陌生男子频繁的邀请小小共舞，最终惹怒了同来的女友——染金色发描黑眼圈的女孩。女孩带着几个人拿小百威酒瓶劈头盖脸砸下来，我去挡却也来不及，右脸从额角到耳朵处被尖利的玻璃划过，瞬间淌出热热的液体，留下永远的疤。小小伤势更重……
原来是这样……强迫自己忘掉的往事原来是这样。
养好伤的小小永远的离开这个让她受过伤害的国度，断绝了和他所有联系。他迁怒及我，是我没及时为小小拦住危险，我却执意要考他所在的学校，追他每一场演讲，追他每一次比赛，冒充他妹妹偷偷拿走他宿舍床头的学生证，从篮球场上为他拿衣服的女生手里骗来他的球衫，收集了他不要的书和CD。我把这些东西深深的藏在床下带锁的木盒子里，夜深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贴在胸口，祈祷着做一个关于他的梦，哪怕是假的也无所谓。
6、
如果人的大脑是磁盘，记忆是数据，误删误格的数据看似无可拯救，却因有数据恢复这个行当存在，许多意外丢掉的数据得以重新被找回。我十七岁的日记本就如同是效率源或KV3000（数据恢复软、硬件），把一幕幕往事恢复出来，我的强迫症得到缓解。
再次回到动漫社，柳凡凡的长发已经被精致的BoBo头所代替。她扬起手热情招呼我，欢迎回来哦，我的小骨头，我们现在在攻克新游戏……
我低头看宣传页，这个游戏我熟悉，它并不是新游戏只是换了代理商，由九城换到网易了，还在公测中。柳凡凡总是钟情于163的网游。
柳凡凡叹了口气，收起宣传画说，需要等待的人等不了，不需要等的人却一直傻傻等待。我觉得她话有所指。回头看到角落里的城北轩，他戴着金色假发，一身戎装，沉默的玩着手上的指环。我心里问，如果你是阿尔萨斯那么你的吉安娜在哪里？从正义道邪恶你的霜之哀伤又在哪里？
我再看他一眼，他将成为我的过去，我不是吉安娜不是希尔瓦娜斯，不是爱他的也不是恨他的，我们之间没有故事没有爱情。宛如一场游戏，一场幻境。
那，小龙呢？我左右环顾发现少去了他的影子。
柳凡凡看看腕上的表，说，快要来了吧，说要接了女友一起来的，今天是第一次试装，他选中自己最喜爱的凯尔萨斯的角色，一定要先让小女友过目……
哦，女友啊……呵。没我的事啦，那我先闪了……
哎哎……朱颜，你不选个角色吗？
矮人大妈还是侏儒潜行者呢？柳凡凡闭上嘴，不管选哪个都在强调我不够高！
小龙总会没大没小说，朱颜，这样挺好，像我小跟班。
只是现在他不再这么说了，他身边的女孩穿水手服，留遮眼的长刘海，脸上贴着闪亮的水晶饰品，戴长串的耳环。整个人看起来像橱窗里卡哇伊的芭比娃娃。
我牵强的扯一抹笑容，挥挥手对他说，弟弟，再见。其实我还想告诉他早恋不好，想想觉得这个时候当着他的新女友泼冷水不合时宜，忍了忍走掉了。
阳光明晃晃的，晃得眼晕。买一根冰棍，拿在手中，滴滴答答化个不停。
买了就吃掉呗，难道是在乎形象？一个高高的影子印在马路边。
怎么丢下别人自己跑来了？即便是早恋也要认真对待的。
那只是一个兽人雷克萨的拥簇者，跟我无关，怎么，你吃醋了吗？不是吧……
阳光忽然变的很美好。我实在没想到那么娇俏可爱的女生居然会喜欢游戏里的一个野兽样的人形怪的角色。可是生活宛如游戏一般，又有什么是下一秒要发生的呢？
事实上接下来的一秒小龙抱起了我，后退几步，躲过一辆风驰电掣的摩托车。
笨，你身边总要有人陪着保护的。好像目前我是最适合不过的选择对象。
早恋不好……
即便是早恋也要认真对待的。他搬出我的话。
你是爱哭鬼，小孩子。
那你就在原地等着我，等我变成大人，请谢朱颜许池项楠后半生。他第一次现出严肃的表情，像个大人物，我忍不住笑出声。
又不是写好程序的游戏，只有一个结局，现在这些是开放式的……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我遥望远方。
那又怎样？
不怎样。
……
终究是被一个十七岁的男孩牵到了手。那又怎样？不怎样，挺好。呵。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宛若游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