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ss》hana_bii

4、第 4 章

　　"嗱,这给你!"
　　"谢谢."
　　又是在教学楼后面的草地,金俊秀还是买了和上次一样的可乐.
　　"吓我一跳,你突然哭成那样."
　　"他一点也没跟你说他过去的事吗?"
　　"没有,他从没说过他的过去,我也没打算过问."
　　"他不是你爸爸?"
　　"说了不是,他是我监护人,我父母早死了."
　　原来俊秀也是个孤儿,可能金在中曾经在俊秀身上看到他自己吧.
　　"对了,你爸和在中很熟吗?"
　　"他们的关系...可不是你想象的简单."
　　"有多复杂,不是仇家就是恋人,难不成是亲戚!"
　　"你自己回去问金在中吧,我回去上课了."
　　我由得金俊秀悠闲自在地继续在草地上喝汽水,我可没他那本钱逃课.
　　说是这么说,但在课堂上,我却集中不了精力听课.不知道爸爸和金在中现在在哪,怎样了.
　　刚才我只听到他们互相问了声好,还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了.最后金在中上了爸爸的车... ...
　　我悄悄打开钱包,那张爸爸和金在中的照片...爸爸瘦了,岁月也在他脸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些痕迹,没有照片里那么年轻,生机勃勃.而金在中... ...照片里他是黑发的,一张稚嫩的脸庞.
　　如今他染了一头金...其实今天看清楚了,应该是茶色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大眼睛,只是轮廓稍微削减了些.
　　十几年,就算没有带走一切,留下的不多.我想象不出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恋人,在此时此地再见,我是怎样的表情.
　　但见面还能代表什么?
　　今天再见,和再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再见,有什么区别?

　　... ...

　　晚饭的时候爸爸没回家,我照样吃完了就去补习.
　　下课的时候,我居然碰到昌珉.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问他.
　　"补习呀,不然能做什么?"
　　"你也要补习吗?"
　　"我英语退步了点,所以我来这恶补一下."他笑了.
　　像他这样的尖子,退步只有自己知道,其他人怎么看得出来.
　　"你等公车?家很远吗?"他问.
　　"就两个站,爸爸说搭公车安全些."
　　"你要不怕危险,我送你!"
　　昌珉推着他的自行车,我们一路上天南地北聊了很多.坐在公车上以为走路的话会很远,可能是聊天的原因,总觉得路程好像缩短了.
　　"没想到你也要补习,我以为你只帮人补习咧."
　　"不奇怪啊,补习社也有进阶班的,谁都可以来.我想,只有金俊秀那种才不用补习吧."
　　怎么要提到他,我笑得勉强.
　　"没想到你还是和他交往了,其实他的人不坏吧."
　　"坏?不至于吧...不怕老实跟你说,我个人不承认和他交往,他只是借我给他添面子,说不定哪天再转来个混血的,他就会立即把我给甩了."
　　"真的吗?他这么跟你说吗?"
　　"这个,不用说,可以看出来的.我只当他是朋友,反正我在这里认识人不多."
　　"可以看出来吗?那你能不能看出来,我喜不喜欢你?"
　　这话我接不上来,我看了看昌珉,应该是开玩笑的,我笑了,说:"我想你不会送一个你讨厌的人回家吧."
　　他笑了."你现在大概没有见金俊秀就跑了吧."
　　"没那个必要了,他也不乐意烦我,我只在他那些兄弟前装个样子就好."
　　跟昌珉总是比和金俊秀说话自在,他那人,话里总有刺,听得人不舒服.我也只能在补完习和昌珉一起走回家,他补习也只需要补一个星期,我就不知道要补到猴年马月了!
　　回到家刚好10点.洗完澡出来,爸爸还没有回来.他今晚不会不回来吧?
　　正担心着,门开了,我七上八下的心好像稳了一些.我从爸爸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他一见我就只说:"还没睡?"
　　我笑笑摇摇头.他看出来了我似乎要在他脸上找出些什么,干脆坐过来.
　　"怎么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其实他没必要向我汇报,但他知道我在担心.
　　"没想到会这样再见到他...他瘦了... ..."
　　爸爸的话断断续续,好像理不直.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只想以友人的身份,再见一下当年的金在中,但从他的话里,我发现,时间带走了多少东西,却一点没改变爸爸对金在中的爱.
　　一直不相信永恒的我,此时却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但爸爸再虔诚,金在中呢?他会和爸爸一样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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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问问别人是怎么度过的...每天睁开眼睛,却好像感觉不到天亮.忍住不去想,时间却似乎变得更漫长... ...以为工作可以让自己忘记一切,谁知道到最后大病一场.
　　躺在床上,脑里,泪里全是在中... ...
　　就像,心里无端空了一块,没了空气,不能呼吸,痛苦得很.
　　以为什么都可以挺过去.爸妈看不下去,出了相亲这种俗招.好像连眼前的人都没看清,就答应下来了.
　　承认对不起她,看着她东西吃一半,莫名其妙哭一场.
　　她以为在恩可以为夫妻之间的爱带来一点希望,但十几年过去了,最后还是流着泪,从提包里掏出离婚协议书...
　　还说:"去找他吧.我不忍心看到你这个样子... ..."
　　她拖着行李离开的那晚,坐在床上,什么都没想.
　　听到在恩在房间的低泣声,却连以一个爸爸的身份去安慰都不敢.
　　忽然拿起电话,拨给了Micky... ...
　　... ...
　　重新振作起来是决定了要回韩国以后,只是想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房子像自己的心一般积满了厚厚的尘,沉重无比.在中的房间,墙上那张世界地图脱落了一角;在中的书桌,还摆着平时用的文具...一切似乎就在昨天,从这里结束,却不能从这里再重新开始... ...
　　Micky不告诉允浩在中的联络方式自有他的理由,允浩也没有追问.
　　还是干老本行,这回自己当老板,允浩一直想要一间属于自己的银饰店.地址是托Micky联系的,一条繁华的街道上,租金不算低.
　　打点好一切,允浩喜欢在对面的咖啡厅里坐一个下午,看着工人们在里面装修.没有监督的意思,只是喜欢看着自己的店铺在一点一点地被建立起来.
　　渐渐地,喜欢上这里喝咖啡.这间咖啡厅感觉很好,楼下是西饼店,都是同一个老板开的.是因为店里的颜色暖暖的,无端给了人亲切感,还是一大排落地窗户,阳光像能触碰得到一样... ...

　　允浩没想到是这样尴尬地重遇在中.
　　他瘦了...脱掉了原本一脸的稚气,那双闪闪的大眼睛和初次见面一样透着灵气,但已经看不到那些藏在他眼中的恐惧.毕竟,这么多年了... ...
　　一头的金发却不觉得俗,像阳光一样明媚.
　　原来,大家都是为了孩子而来...
　　在中其实早就知道允浩回国...
　　对面的铺子在装修,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在中拉着窗帘,看着窗外,居然有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店铺里走出来...没有想过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周二下午,再见到想了十几年的人... ...
　　在中不敢相信,但那身影怎么可能再次忘记.看着允浩走进了自己的咖啡厅,在中在吧台后面看着他,坐下,点餐,享受着阳光...
　　那天下午允浩走后,在中的双脚像不听使唤一般,呆在吧台后面的休息室里直到晚上打烊才慢慢走了出来.
　　在休息室不知道想了多少,许多思绪被勾起...在中自知从来没搁下过允浩,但他以为这次离别再也不可能.但只是再见到他的脸,居然还能泛起涟漪.任多少个十年,还是改变不了... ...
　　允浩喜欢来在中的咖啡厅喝下午茶,但他并不知道这是在中开的.那天之后,在中这个不常出现的老板天天都在店里,悄悄亲自给允浩煮咖啡... ...
　　在中料到了允浩店铺的地址应该是Micky有心安排的.允浩回来的事,只有Micky知道,要不是在中自己见到,Micky不知道还要瞒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允浩先见到在中.

　　只是,在中没想到正式的再会是如此狼狈.
　　终于可以清清楚楚地把允浩装入眼中,他说在中瘦了,声音还是那样地温柔.
　　在在中眼里,允浩还不是一样瘦了,却忍住了没有伸手去抚那张思念已久的脸庞.
　　... ...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
　　"是想着回来自己闯事业了吗?"
　　"只是太想回来,也总要找口饭吃吧."
　　"家里人好吗?都一起过来了?"
　　"没有,就带了女儿,今年年初离婚了... ..."
　　沉默,两人都低头看着各自的卡布奇诺...
　　"女儿像妈妈吧?长得很漂亮."
　　"是吧.叫在恩.没想到和你儿子是好朋友."
　　"你说俊秀?那不是我儿子,是絮英的孩子."
　　"絮英?你那同学?"
　　"他们两夫妻车祸,孩子被邻居送到了孤儿院..."
　　"原来是这样... ...十几年,应该也发生了很多事... ..."
　　"好多东西变了...好像有的东西,还是没有变... ..."
　　"对了,你怎么没住原来的房子?"
　　"... ...不知道怎么...就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回来的话,要住哪里呢..."
　　虽然一开始是很担心允浩会买了机票就立即飞过来,但心底却每天都在想允浩会不会有一天回来,谁知道这一天,却等了十几年.
　　"在中..."
　　"允浩..."
　　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却不停地沉默.不约而同地叫对方的名字,换来的又是一小阵尴尬.
　　"这次回来自己开店,应该不走了吧..."
　　"不走了吧...既然回来了,就不走了..."

　　... ...

　　那天下午,看着夕阳收起它最后一缕余晖,看着路灯陆续亮起,看着街道从繁华到路人开始稀少...两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触到一切,就没有移开过...都比昔日粗糙了的皮肤,往后会不会牵得更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