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的树》八安

6、下雪天

　　我出生在大雪纷飞的季节，每次过生日基本都会下雪，身为北方人既陶醉雪景的唯美浪漫，又讨厌雪融化带来的寒冷和泥泞的地面。我是一个在情人节喜欢白菜胜过玫瑰的奇葩的人。
　　每次下雪一家人因为不方便出门而聚在一起家常时，我妈给我说的最多的是大雪天爸爸背着我有十几里路的事，无论说多少遍我的鼻子依旧酸酸涩涩的。
　　我两岁快三岁的时候，爸爸在外工作，我妈带着我和我快一岁的妹妹，一个人实在顾不了，我姥姥看妈妈那么辛苦，就提出帮妈妈照顾我。那一年，我从夏天一直在姥姥家住到大学纷飞，中间也没有回过家。爸爸因为工作一直到腊月二十六日才到家，二十七是我的生日，但是那年冬天一直在下大雪，人走在雪地里，脚脖子都看不到，一直漫到小腿肚。据我妈说我爸从早上就在屋里坐不住，在院子里走了好几趟，最后实在忍不住，对我妈说了一句“我去接女儿”就冒着风雪出了门，我妈张了张嘴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我姥姥家离我家直线距离七八公里，但是乡间小路基本都是土路，因为雪比较厚，路面不会泥泞不堪。因为我是没有记忆的，下面这一段是姥姥讲的。我爸爸但我姥姥家时，身上盖了厚厚一层雪，却又全身冒着热气，头发上湿湿的，都是水，不知道是融化的雪还是走路累出的汗。我爸坐在客厅的凳子上，我就站在桌子边，两人都不说话，彼此看着。过了一会，爸爸开始哭，我看着他也开始掉眼泪，姥姥就擦着眼睛说：“这爷俩咋一见面就哭上了，安安这是爸爸”。
　　最后爸爸让我骑在肩膀上，一口气走了十几里路，一路把我扛回了家，当然生日是在家过的。
　　爸爸妈妈有四个孩子，妹妹总是说爸爸最疼我，虽然我是老大，因为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傾注了太多的爱与期望。其实父母的爱都是一样的，只是对不同的孩子表现不同，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只有爱不够。爸爸一直是个寡言的人，因为出门工作赚钱养家，一年中只有新年才会长时间待在家中。小时候对他的记忆很少却很深刻。从来没有打过我们，大声训斥都很少，在我们犯错时一个眼神就很吓人，我们既怕他又想要亲近他，和他混熟了就会闹他，小时候每一次春节都是这么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