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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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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傍晚,为民回到了家中。一进门就连喝了三口白水瘫坐在靠椅上。清幽上前給递了一条白毛巾关心的问道:“今天怎么样了?”为民接过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回应着:“今天连长亲自拉着我们去到七渺山那边砍树开路,连着一天都没怎么休息。而且都是那种参天大树。嗨,不提了你呢?”“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管着那两亩咖啡地。今晚你就别出门了,白天干活那么累。你的橡胶岗位我替你顶上。”“那可不行,你白天也不轻松啊!这点活算什么,你放心我能行的。”“好吧!那先去吃饭吧。饭菜我已经在回来的时候去食堂打好了,吃完了就早点休息。来把外衣脱了我一起拿去洗了。”“好嘞!辛苦了老婆。”说完把衣服一脱就交给了清幽。清幽轻笑着接过衣服就转身离去。
深夜,钟声敲起。刺耳的声音把辛勤的胶工们唤起。清幽与为民出门的时候看到小慧、锦华他们早已在门口等候。“你们怎么又那么慢啊?每次都要我们等。就不能你们等等我们啊!”小慧有些傲慢的说到。“好啦,好啦,知道啦!明天一定准时些。快走吧,别去晚了活干不完的。”清幽说完就迅速的领着大家往前走。在路上锦华突然问到:“为民,你知不知道明天我们这又会新来一批人。”“不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不会又是胡老头他的小道消息吧。”“哼!别提了。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这次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今天傍晚的时候我上食堂打饭看到连长领着一批新来的上食堂吃饭。其中有一特好看的姑娘听他们说好像叫江语。”“什么!她叫江语!”为民吃惊的问到:“你确定吗?”“我确定,我都向机务排的打听清楚了。她是叫江语,以前家里的父亲是军队的文职干部好像官还挺大的。可是前不久不知怎么的就被打成了□□被抓了进去从此一家都不得安生。不过他父亲的老首长跟他们家交情很好,然后念在她是她们家最小的女儿的份上,就托了关系送到我们这来了……”此时的为民耳朵嗡嗡直响已经听不见锦华后面的话了。当晚为民精神恍惚了一夜,割伤了好几棵橡胶树还被记了过失。没人清楚为民怎么了或许连为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有清幽还相信,还在以他白天干活太累晚上没休息好这一说打了个圆场。第二天为民就生病了。没有出工,也没有睡着,只是在家里躺了一天。而此时他呆望着的白色墙壁就如同电影院的荧幕一般一直放映着为民那已经埋藏在心底里很久的记忆。他以为他早已忘了可是以为只是以为。
下午为民拖着病央央的身体前来食堂为辛苦了一天的清幽打饭。突然手中的铁饭盒滑落到了地上。瞬间惊起的响声惊扰了众人当然也包括了就在他面前的江语。他迅速捡起饭盒抽身离去。不顾一脸茫然的江语,不管他人异样的目光。他疯狂的奔跑着,毫无方向,没有目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蜷曲在一棵大橡胶树下。抬头望着茂密的橡胶树叶随风飘荡,看着它一片片的掉落,深深的嵌在了泥土里。
就这样过了几天,自从上次见面以后为民就再也没有见过江语。生活也好像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似乎就这样消失了。为民不敢去问,不敢打听。极力的隐藏着自己的好奇,生怕别人发现点什么,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好怕别人发现的呢?为民同样不敢深究。时间果真是让人看淡一切的解药,不管感情深浅,它虽然不能让你忘却了全部但是至少会还给你一个正常的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为民终于“大病初愈”了。这天晚上晚饭以后为民独自来到了水库旁,为民每次心情惆怅之时都会来到这里。因为这里从无到有,是为民和他的战友们经过一锹一锹的掘土,一车一车的清理才为这方圆数里的人们生生挖出了一个储水之地。所以为民每次来到这里都充满自豪。这里也成了为民抒情,诉闷之所。今夜夜色如此撩人,夜空里的星星稀疏且分散。被绕在正中的月牙更是如初生般的细弯,这潜薄的月光轻轻的洒在了为民的周遭令为民足够看见一切却没能看清。微风轻轻的推动着水波荡漾,打乱了水中所倒映的一切。今夜怎会如此朦胧,这样浪漫?
为民正看得出神之时突然“咚”的一声,一块小石头飞入水中激起的水花终于破坏了这如诗一般的美景。为民吓得站了起来,只听见不远处爽朗的笑声。为民往那一看顿时又瘫坐在了地上。那人赶紧上前搀扶,为民连忙摆手。自己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么,不认识我啦?我是之前部队医院的江语啊。我记得你,你叫陈为民,在我们那住了好久。不过你伤好后就不辞而别了。刚才没吓到你吧?”江语就这样出现在了为民眼前让为民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往何处只能曲抱在胸前微弱的说到:“我记得,当然记得。”“那怎么上次在食堂门口你见了我转身就跑?还有上上次出院你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是我得罪你了吗?”江语故作生气的问。“那次出院的时候是部队里有事所以……你不要介意啊。”被生逼出的谎言令为民有些怕难以自圆,所以不敢细说。“瞧把你吓的。我有那么小气吗?”说完就坐在了身旁的一块较为方正的石头上。为民顿了顿问:“那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一个姑娘家家的夜里还是少出门比较好。”“没事,就是今晚不知怎么了?怎么也睡不着然后看看今晚的月光不错。就出来走走。我很喜欢这样的月亮。它既没有满月时的盛气又没有残月时的悲凉。此时的它挂在了天上就像微笑的嘴巴一样,给人以希望。”为民当然无法理解江语所诉的意境但是仍然僵硬的点了点头。“你站着干嘛啊?坐啊!”“哦!”为民赶紧冲忙的随地而坐诺诺的问:“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你啊?”“哎!说来也是自己没用,前些日子自己被分到三排跟着他们打树洞种防风林结果手没有一天是好的,都磨烂了。有一天我到卫生院里上药被连长看到了他心疼我就把我调出来要我和林静她们天天到昌乐村里教村民们认字扫盲。这几天都住在村里。”江语此时双手托着腮帮,表情十分可爱。可两只手上依然缠绕着些许纱布。“你是文化人,本来就应该教书坐在支部里。干不了粗活是正常事,不用在意。”“看来你真的不会安慰人,算了不谈我了。你呢,怎么样了?怎么变成这样,以前不是很能说的吗?干嘛现在变得这么文质彬彬的。”为民此时有点腼腆的低下了头说:“去年发生了好多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呵呵!那就先不说,等你想好了再说。哎!你这么坐得那么远啊?怕我吃了你啊?”为民听了只能又往前挪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两人沉默了一会,为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样回答。过了一会才弱弱的对江语说:“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江语说:“不用的!其实我自己可以回去。”为民说:“大晚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己回去我不放心,我送送你吧!”江语听了笑了一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为民哥了。”为民打开了平时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的手电,走在江语的前头为她照亮了前方。江语跟随在后面又沉寂了一会。突然江语伸出了手看着自己那模糊的五指像是自语又像是对为民说:“黑夜是送给孤寂最好的礼物,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才会开出最美的悲凉之花。”为民不解的问:“干嘛如此哀伤?”江语笑而不语。没过一会在穿过一片幽暗密林的小路后就到了昌乐村,在一个瓦房前江语叫住了为民:“这就是村支书给我们安排的住的地方。这间房子的张大娘人很好很热心。只不过……”“只不过什么?”为民有些着急的问。“只不过她丈夫去的早,一双儿女又常年不在。这平时若没有我们在这里是何等的安静,你说这老天为什么总是要藏着这么多的恶意?”看着江语如此哀伤依旧为民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应答。江语看着为民有些僵硬的表情微笑着对他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进去了你早点回去吧。”为民连忙点点头说:“晚安!愿你有个好梦。”
在回去的路上为民有点兴奋但是又为这些许的兴奋而感到愧疚。望着天上那点点星光不自觉的就浮现了清幽与江语的脸。刚望到那两张脸为民就迅速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