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阿汊熙

18、《诉》3

　　《诉》3

　　那个受理案件的人叫胡峰；自从接手这个案子之后不久，他便隐约感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压力...

　　先是有朋友同事旁敲侧击的劝他放手，接着又是领导要在开庭期内指派他外出去考察...

　　但每当想起薛磊那双坚定而慨怨的泪眼，所遭受这些反而却成了巩固他为民伸张正义决心的动力...

　　当临近开庭，再次被勒令外出考察时，他毅然的选择了休假；他宁愿失去这份难求的工作，也不愿泯灭自己那颗有着良知正义的心...

　　对他来说这样反而更好了；不单可以为薛磊提供所需的法律援助，还可以当庭力辩，来捍卫司法的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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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新年腊月，在纷纷瑞雪中，终于迎来了薛磊自诉案的首次开庭...

　　“蛆能精”04年来的种种财务数据已充分表明，黄举朋在他的“养蛆”事业中存在典型的诈骗行为...

　　在证据面前，就连他自己和辩护律师都无法辩驳圆说；明知理亏的黄举朋一言不发的呆坐一旁，任由着赚了昧心钱的辩护律师像个小丑一样，拙劣的一次次企图偷换概念，又灰溜溜的被对方驳斥掉...

　　第一场交锋，就这样的，在势头完全一边倒着没有丝毫悬念，却也没有任何判决结果的情况下结束了...

　　正当胡锋与薛磊一边品评着各自方才的表现，一边从象征法律威严的高大台阶走下时；一个谁也没经意的少年却加快了脚步向他们靠了过去...

　　重重的撞在薛磊的身上，周边的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从薛磊胸膛抽出那浸满其殷红鲜血的尖刀再次挥向胡锋时，人们才惊讶的发现他那如是的疯狂举动...

　　此刻，正捂着胸口本要蹲下的薛磊，猛然又来了一股激劲；迅速蹿起，用他那已受伤的身躯挡护住了他身后的胡锋...

　　刀刃再次陷进了薛磊那瘦弱的躯体；在皑皑白雪上，洇出一朵朵由其年轻生命绘就的逐渐绽放着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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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一旁交接着黄举朋的法警与狱警，此时看清了这一切；匆匆将黄举朋塞进车里，便跑过来将那行凶少年制服...

　　坐在车里的黄举朋也看清了这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暗自猜度着到底是哪个“战友”下得这么大的魄力；所幸选择的目标不是自己...

　　凶徒被制服了；但其依然在不停躁吼着：“俺娘是大好人！！！俺娘说俺爹也是大好人！！！你们逼疯了俺娘！！！又要俺爹死！！！俺就先整死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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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磊躺在胡锋的怀里等着救护车；后者替他压迫着伤口止血；但他的棉衣早已被喷涌的鲜血浸透了，脸色苍白得如同簌落的雪一样...

　　薛磊自知难捱此关，拉着胡锋的手，以最后一丝气力委托胡锋道：“一定要让，那些逍遥法外者，付出应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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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开庭中，胡锋借机厉斥黄举朋：“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年为你而去行凶杀人，另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大学生也因你而殒命；你不单坑害了那么多淳朴百姓，还牵连上无辜的家人；想想你的养子，才刚刚站到人生的起点，就要为你付出如此之巨的代价；如果你尚存未泯人性的话，就该像个男人一样挺起胸膛，担起你应有的罪责，为那些无辜的人们昭雪，令那些逍遥法外者在正义面前低头...”

　　当黄举朋得知；疯掉的翠珍还在时时呼唤着他的名字思念着他，当场杀害薛磊的却是她的养子黄相夫，他为乡亲们修的那条路塌掉时；再也抑制不住愧疚的情绪，当庭落泪...

　　他后悔，忘记了儿时的誓言；要作个堂堂正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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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黄举朋翻然悔悟后的检举揭发下，那些污吏们也一一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罚没他们的家产，被用来再次补偿那些受害群众被骗的损失；尽管补偿微不足道不及九牛一毛，但那些饱嗜人血的污吏受到了惩治，却也大快民心...

　　事后，胡峰意味深长的在日记上写道：“……弱势的小人物们在向一个处于强势的集团发起挑战时，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我们必须以实际行动来真正彻底的打破这种残酷而丑陋的现实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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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官最终宣判黄诈骗罪成立，但有检举立功表现，判处无期徒刑，问他有无异议的时候；他坦然说到：“愧对国家和人民，不想再浪费国家的资源，只求一死...”

　　但宣判毕竟是严肃的，不能因为他的要求而就给予他死刑...

　　在狱中，苦闷着的他又想起：对不起黄叔，对不起翠珍，对不起养子，对不起枉死的薛磊，还有千千万万的养殖户；愧对国家，愧对人民，但丝毫不愧对那些罪有应得的贪官们；既然已把它们那些蛀虫揪了出来，他已无怨，再也没了耻辱的苟活于世的丝毫念头...

　　一头撞向了冰冷而坚实的狱墙；在昏死中，他仿佛作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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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耳畔的嗡嗡声中，似乎是只游荡着的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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