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不存在之人》安东妮亚的兔子

1、第一章

　　第一章

　　空气是血红色。

　　堕天使的黑翼与天界的圣光，交织的魔法和剑，乌黑的镰刀。

　　战场双方嘶吼着，血液蜿蜒在地，渗透泥土。心疼的仿佛破碎，低头，看见滚落脚边的，爱人的头颅。

　　世界褪去了颜色，窒息感没顶而来，不断的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那不可能是真的。

　　——除非整个世界都死了。

　　等等……那的确……不是真的。

　　在晨光照耀下醒来，揉着刺痛的双眼，颤抖着指尖，咀嚼着无滋无味的，梦的残渣。

　　冰冷头颅的触感粘腻不去，深吸一口气，望向希玛城剔透的天空。

　　“伊莱加，你还没收拾好吗？我们要迟到了。”

　　门被推开，墨蓝短发的智天使少年衣衫整齐的站在门口，怀中抱着书。看见我坐在被子里揉眼睛，歪头一笑：“还没起来？今天睡过头了？”

　　“加里。”我翻身下床，冲他微笑。

　　神法学院的清晨人来人往，我抱着厚重的天界史，在加里身边走着，悄悄打了个哈欠。

　　然后加里捅了捅我，示意我看，前方人群中簇拥的少年，红发与众不同的惹眼。

　　哈尼雅，有神之美。米迦勒与梅丹佐的，独生子。

　　我掉头就走，加里了然的闷笑。

　　乖乖牌的哈尼雅，与我们这种叛逆份子，永远说不起来。

　　课程总是枯燥乏味的，魔法从指尖发出，形成火，如同水，撕裂成风。夕阳的金光舒适而美丽，坐在学院后方的小瀑布边，倚在一个小小的龙雕像上，一手支着头，一手闲适的翻动放在膝盖上的书。

　　加里背靠着一棵树，挑着眉毛笑。

　　查尔德利吊儿郎当的抬着一只手，伸出一根指头晃悠，操纵半空飘着的一个大水球，懒洋洋的拖着长腔：“下一题——一加一等于几？”

　　水球中挣扎出一个脑袋，呛咳着，断断续续的回答：“等于……二……”

　　“回答——错误！一加一等于二？你是小孩子吗？我问的问题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很遗憾啊，又不得不——”

　　他摇晃着手指，水球吞没了那个脑袋，剧烈旋转着，可以看见被包裹的那个天使在里边惨烈的挣扎。过了一会儿，稍微松开，让他露出头，在呛咳里继续闲闲发问：“下一题——”

　　温暖的微风吹起我的头发，我哼笑着，把膝盖上的书翻了一页。

　　“你们！你们怎么这么欺负人！？”愤怒的声音传来，天边飘来一朵红云。哈尼雅涨红了脸，冲过来，要打破那个水球，却在半路被我们的两个同伴拦住。他们嘻嘻哈哈的调侃他，就是不让他过来。

　　愤怒的神之美殿下直直的看向我：“伊莱加！你怎么能这样！放开他！”

　　我合上书，手支在下巴上，看他。

　　哈尼雅的眼睛能冒火，满满的正义感呼之欲出。我对他笑：“我的神之美，少管些闲事比较好。”

　　“伊莱加！！”

　　伊莱加。是的，我的名字，伊莱加。

　　疲惫感瞬间席卷，我叹口气，挥挥手，空中的水球散开，里面的那个天使乱七八糟的摔在地上，浑身湿淋淋，四只白翅膀无力的垂落，不断的咳出肺里的水。就那么挣扎着，抬头，眼睛定定的看着我，用卑微的不得了的声音沙哑的叫：“……殿下……”

　　我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看也不看他，就要走。

　　湿淋淋的手哆嗦着，抓住了我的脚踝：“殿下……”

　　加里一咏三叹的哦了一声，查尔德利啧啧感叹。

　　我特别忧愁的看着他俩，说：“我是真的搞不懂某些卑贱天使的逻辑，难道因为他自以为是的感情，我就必须捧着他不成？”

　　说着我继续迈步，踩在他伸出的另一只手上，金属鞋跟坚硬的花纹仿佛尖刀，一脚下去就是鲜血淋漓，凄厉尖叫响起，哭音里，他不屈不挠的继续叫：“殿……下……”

　　我说：“把这个东西的翅膀折断，扔到第一天下面去，别让我再看见他。”

　　哈尼雅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我，把狼狈在地的那个天使抱在怀里，用风系魔法给他治疗，一边治疗一边对我怒目而视：“伊莱加，你太过分了！”

　　“我太过分了？哈，神之美，不该你管的事——”

　　我话没说完，若有所感的回头，看到一个平时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天上副君，神之下第一顺位。正义与慈悲的化身米迦勒。哈尼雅那个乖乖牌的父亲。

　　也是我内心深处，最为敬仰的存在。

　　红发的大天使双目威严肃穆，不知把这出闹剧看了多久。他皱眉看着我们，开口。

　　“以赐圣音。”

　　所有人一愣，然后站好，手贴胸口，躬身聆听。

　　“以神印证，以米迦勒之名，学院乃神圣之地，不得以多欺少，以强凌弱。严禁学生私刑，如有违抗，严惩不贷。”

　　我浑身颤抖。

　　气的。

　　哈尼雅安抚的拍拍他怀里那个被我们“私刑”的可怜虫，底气十足的瞪着我。

　　查尔德利争辩道：“米迦勒殿下，绝对不是您看到的那样！”然而副君威严的目光直直盯来，他的舌头一下子打了结，怎么看都是在狡辩。

　　我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委屈，倔脾气轰的一下烧了上来，不甘示弱的瞪着米迦勒，咬了咬嘴唇，刷拉展开翅膀，浮到半空中，发绳断开，金发披散而下，与金羽映衬，环绕周身的圣光。

　　再开口的声音不似活人，天然带着回声：“撒拉弗审判。”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我，查尔德利哀叹一声“殿下！”

　　“汝之罪孽加身，腐蚀□□，剥离荣光。汝之罪孽具现，浮现体表。”

　　哈尼雅烧了手一样短促尖叫一声，放开了他刚刚安抚在怀里的人。那人身上浮现出污浊的痕迹，翅膀由雪白变成乌黑，然后发出腐烂的臭味。污浊在他皮肤上腐蚀着，天使的脸瞬间丑陋似鬼。那是被具象化的罪恶，是撒拉弗审判出的罪证，污浊越多，罪孽越深，被罪孽腐蚀成这样的，真没什么好说了。

　　“汝之罪不可恕，坠落无尽之海，永受火烧之苦，人见必恶，永不见天国圣光。”

　　他脚下浮现出虚空的通道，就要坠落。

　　“此为撒拉弗审判，此为神遣，定……”

　　我卡了一下壳。

　　标准的格式下，定罪的时候要叫出真名，这个天使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加里惨不忍睹的扶着额头，小声提醒：“乔布，他叫乔布！”

　　我面无表情的接着说：“定罪人乔布之罚。”

　　似乎定罪的打击，还比不上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乔布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坠落无尽之海前还在呼喊：“殿下，我是乔布啊！殿下怎么可以不记得我！”

　　神性散去，通道消失，我收了翅膀落回地面，咬着发绳重新束头发，看着他坠落的地点面无表情，总觉得重点似乎不太对。

　　加里说：“我同情他了，我真的同情他了。费尽心思的做了那么一大堆污七八糟的事，你居然连他叫什么都没记住。”

　　我哼了一声，倔着脸看了米迦勒殿下一眼，然后眼前一黑，手脚发软，准确的倒在了加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