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碧玉菡温》冷香蝶

37、复仇

　　紫武的伤伤及元神，玄天不得不在一处密林中歇下，替她止血疗伤。
　　现下必须速将舍利带往北天祭坛供奉，否则北天无主定会大乱，必须以舍利将其压制！玄天一向镇定，而此刻紫武受伤确实让他不自觉地有些慌乱。
　　“北天不得无主！我本不可离开北天，不过……”玄天言语中望向怀抱中的紫武，思虑之下即转向一旁迦髅，“如今之计……必须将舍利立即送回北天神龛，迦髅！”
　　玄天将圣舍利交到迦髅手中，迦髅领命。
　　一侧末枭静候，望向迦髅手中舍利，始终未有言语。

　　迦髅领命而去。末枭只受命暗中保护，便也隐退离开。
　　夜雨轻飘，此处已近北天，夜间有淡淡的寒气。玄天在山间密林中布下结界。现下紫武所需要的只是安静的疗伤，任何一点细微的行动都可能使她伤势恶化。
　　玄天将紫武放下之时，紫武似朦胧醒转。惚恍地，拽住了玄天的衣袂。
　　“……对不起……叫你冒险……离开北天……都是……我的错……”
　　紫武言语中，便有一阵血气再次涌了上来，口中一股血腥。
　　玄天慌忙定息，为她灌注真力。
　　“这些以后再说！现下我只要你没事！”
　　“……对不……起……舍利……”紫武紧握住身边人的手，似要再说什么，口中却为涌起的血气所阻碍，唇角再次涌出一口殷红。
　　“紫儿！……”
　　血腥与剧痛中，紫武只听到玄天唤她的声音，但意识却又变得模糊起来。

　　“一切都是因为这颗舍利而起，我从不需要什么舍利！你可知，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看着紫武昏睡过去，那一瞬间玄天仅剩的理智都仿佛要被摧毁。
　　这个世上没有紫武，自己又还能剩下什么……什么都将不复存在……
　　昏迷中，紫武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灌入全身，身旁有淡淡的菊花香气，虽然已无力睁开双眼看清眼前之人，但模糊听着他唤着她的声音，紫武心中却莫名的安下心来……
　　整整一个晚上，玄天以自身真元浮于紫武体内，伤势方安定下来。
　　雨已停了。
　　随着旭日的一缕阳光，紫武朦胧睁开眼睛。
　　在玄天怀中，所有的一切都能化险为夷。从小时便是如此，不论多么严重濒临死亡的伤痛，只要在玄天身旁便能安然度过……果然这次也是不例外的……
　　“……玄天又救了我一次……”
　　紫武苍白的脸颊，拂起一抹憔悴的笑颜。
　　见她清醒，玄天终于放下心来，松了口气。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任何的言语在此刻都已变得多余，只要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什么都足够了。

　　“你知道么？这次要我性命的，竟是我的亲生母后……她说，我是个妖孽……”紫武的话语在玄天的耳畔静静的叙述。抱住玄天的双手微微发颤，玄天明白，此刻的紫武是在哭泣。
　　紫武很少流泪，也只有在玄天的怀中，她才会变得柔弱，就像一个凡间的女孩。
　　“她是我的至亲，我的咒术对她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而她竟选择亲手杀了我……”
　　“……紫儿，她已经死了……被迦髅所杀，是宓绾的情咒……”
　　不知为何，所有的事，玄天似乎都能洞悉。在他的肩头，紫武微微点头，闭上双目。
　　“我们回北天，永远不要再分开了……”

　　山涧溪水清洌，在这山峦的彼端就是北天边境。
　　眼下，紫武重伤未愈，玄天亦不敢轻易尝试瞬移身形的幻术，只得带她一步一歇在山涧缓步而行。
　　以树叶掬一口清泉喂到紫武口边。一缕淡淡的清香，紫武眉间微展。
　　“待伤势好些了，便能回到北天境内。”玄天轻声道。
　　紫武微微颔首。
　　“如果我们不是北天之主，在这山涧静静度过一生终老，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在知道了颐姬的存在，看清了身世中一切的因果后，紫武竟莫名的渴望这种寻常的生活。而看着眼前清雅脱尘的男子，却又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可笑。
　　“小傻瓜！这从来就不是我们所能选择的。”
　　玄天轻抚过她面颊前散乱的长发，温柔而怜爱。叫人一时难以想象，这样温和的一个人竟会是那个饮血嗜杀的幻冥大祭祀。
　　“只要愿意，为何不能选择？”
　　“因为有太多的人想要我们的性命了……”
　　紫武不知怎么有些执着于这个问题，对玄天的回答有些不大乐意。
　　不过，尽管紫武不想承认，但事实终究是摆在眼前的。

　　玄天倏然回身，目光扫过身后四下，杀气逐渐聚紧。
　　单是瞬间的功夫，阴云布起，整个山涧草木肃然。
　　“北天幻冥教主杀人无数，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空茫而来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逐渐由远而近。
　　“天墨门，灵音子……？”紫武极力护住伤口，警觉起来。
　　但以现下的气势想必也非仅有一个灵音子。
　　当日，天隐楼中各派死伤惨重，不过若是真正绝顶的高手，要逃出天隐楼中迦髅设下的阵势也未必全无可能。
　　“恰好，我教天地祭缺了祭品……这次倒是不必发愁了。”
　　在紫武身侧，玄天挑眉唇角轻扬，对林中复仇而来的各派高手根本全不放在眼里。
　　“灭一派自然要斩草除根，灵音子，当日被你逃过，这次你送上门来本教自然是受之不恭了！”
　　灵音子身影在密林中渐趋渐近。
　　一袭青布衣，手中长剑寒光凛凛。
　　“幻冥教大祭司玄天？！当日就是你灭我天墨门！”
　　“那又如何？”玄天冷言。
　　灵音子登时目光炯然，起剑，脚下步影瞬息变化，直逼向溪流前的两人。
　　灵音子的步影之快以致身影相叠，而未等他身影上前，溪中流水早已抽卷而起似在等待他的到来，将他卷入其中。
　　紫武微微含笑，灵音子不是玄天的对手，尽管他是苍龙师尊但他没有苍龙的神龙之气，单凭他盖世武功也无法胜过一方之主，对付他，玄天甚至不需千寒剑出鞘。
　　灵音子持剑当空横截，水流被就此截开散乱，而不等他再出步靠近，水流仿佛注入生命一般再次聚拢涌上，直冲入他身上各大要害。待他正欲避过，剑气斩起的瞬间，只觉一股凛冽冰寒，流水登时凝结，冰棱仿如晶莹冰刃直刺向他心门，喉间，天灵等处要穴……
　　灵音子避所不及，连连向后退开，仍不免被刺入伤及。待冰棱融水，胸口肩臂几处都已漾开片片殷红。
　　流水再起，直逼向灵音子。
　　而在流水再度将灵音子卷入的瞬间，一晃金色好似一团火焰疾速而至，隐入流水。只霎那间，流水即时被冲破化解，随着一声羽翼拍打的声响，那团火焰疾至紫武近身……
　　恰时一抹冰寒戾气在紫武面前及时挡过，“火焰”急转闪躲，玄天千寒剑已然护在紫武身前，此时“火焰”掠起才算放弃了进攻。
　　“这是什么！”
　　紫武讶异于眼前这个能在瞬间迫使玄天不得不使出千寒剑的金色火焰。定睛望向那金色火焰离开的方向——
　　武当掌门齐眉老道，昆仑掌门火戎尊者已然现身。

　　“火戎尊者的金翅鸟果然不凡，只可惜……”
　　“跟错了主人。”
　　玄天举起千寒剑，剑上有方才与金翅鸟擦过时留下的几丝金色绒羽。看着金色在冰寒中渐趋枯萎，玄天也是微有一叹。
　　火戎一身青缎，白发苍然，也算是修为精深的一派之长。金翅鸟乃是亘古神兽，不易驯服，而今栖息在他肩头倒是乖顺非常，一对赤红圆目熠熠有神。
　　“都说什么名门正派，原来也不过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紫武轻声冷哼。
　　“北天幻冥杀人不眨眼，人人得而诛之！老朽闭关多日也不想再开杀戒，只是你们杀人太多，我们必须为死在你们手上的弟子有个交代！”
　　火戎言正，手中剑气聚起。
　　玄天护在紫武身旁，神色定然，手中千寒剑却在瞬间收了起来。
　　正在火戎出剑斩向两人所在之际，“锵”一声兵刃相击，一柄巨斧已然将他剑招截住。
　　“要同祭司大人动手可要先问过我手中的这双千斤斧！”
　　鬼若？
　　紫武回神，四下六位御使已一一现身将眼前两人护起。
　　“属下来迟，这几人请圣主交予我等处理。”子叶亦护到紫武身旁轻声恭敬请命。
　　当下，兵刃铿锵交击，六御使与三大掌门已交战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