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08.20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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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眯眼看着眼前奇怪的女人。
对，是“奇怪”，他在此镇守十余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个遍，但这次进来的两人，还是少见的奇怪。
衣着破败，沾满血迹，头发上面孔上，都脏污不堪。显然是经历过一场小型热战，但血迹已经干涸，看起来战斗已经过去了至少三天。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两人居然还没等到同伴接应，而且衣服也不换，两手空空，没有任何装备武器，那么两人绝对不属于附近任何城区。
埃里克凭借多年经验，能分辨出在两人身上，人类，高级walker，Liker的血液皆有。能经历这些的，至少是D级近战体能者，但女人身材娇小，脸色惨白，没什么肌肉，男人虽然高大，但也是瘦长的身材，这又不符合体能者的标准。更奇怪的是两个人的表情，平板无波，不同于激战之后的兴奋或者死寂，也不属于方才高长乐静待事态发展的狡诈，更多的……是倾向于好奇和无聊之间的，没情没绪。
短短的时间埃里克已经看出了很多疑点，但凭借多年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他面色不改地问：“看来两位需要洗个澡？”
常安知道他是站长，这家旅馆的负责人，点点头：“是的，不该先付钱吗？”
面色如常，动作自然，黑灰的眼珠有点模糊。埃里克看着常安那双异常特别的眼睛愣了神：他多久不曾想起这双眼睛了，珠流婉转的凤眸，瞳孔里偏偏是异常的冷漠。
可眼前这人的眼睛死气沉沉，虽然形状一模一样，可一点也不像她。
常安按照程序做了登记，填的是“张扬”和“陈月月”。交了一颗三级晶核，伙计又找她两颗二级的。
另一边高长乐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人：刚才这两人是在门外？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注意到？佩妮捏着鼻子嘟囔着：“天，什么味儿……？”壮汉周涛擦着他那把长斧，想起刚才危险的情状还心有余悸，他心里纳闷：大呼小叫的明明是佩妮，为什么拿他做下马威？
这几个人只知道埃里克先生不好惹，但不知道埃里克末日前后活了七十多年，不仅聪明，而且相当圆滑，从来不肯轻易得罪人。佩妮虽然扯高气昂，但始终是个女人，而且一看就和为首的高长乐有男女关系，自然不好随便动，于是埃里克便自然而然地拿周涛开刀。其实也就是个小恐吓，倒没把话说狠，给了双方余地，好继续做他的生意。
人到底是老了，虽然外表不显，但这颗心早没什么别的奔头了。埃里克又坐在摇椅里，抽他的烟，心里想着五十年前……常安那双极其有特色的凤眼勾起他久远的回忆，他掐了烟头，回到自个儿房间，走进密道里来到地下室，从角落的大储物箱找出一个长匣子。
很有耐心地，一节一节解开匣子的锁，埃里克拿出一把只有一米长的小号唐刀。
“五十多年了，刀刃还是锋利如铁，可我已经记不清你啦……”
另一边，从淋浴室出来的常安在走廊遇到刘瑞克的妹妹，刘小微。她披着宽大的衣袍，但行走间能看见粗大尖锐的手爪和衣服下的尾巴。
“等一下。”常安叫住了她。
刘小微看常安是个普通的软妹子，放下了一点戒心，但还是下意识地把手往衣服里缩了缩。
常安问：“你喜欢吃哪部分的肉？”
“啊？抱歉啊，你指的是什么……人造肉吗？”末世以后鸡鸭鹅都绝种了，变种动物的肉并不好吃，现在，人类依靠人造肉来解决食欲。
“不，没什么。”常安没得到想要的回答，直接走了。
刘小微正纳闷，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倚在五号房间的门口，正看着她。中等身材，紫色的眼睛尤其放肆，直勾勾地打量她，从脸蛋到胸脯，再到藏在衣袖下的爪子……
高长乐冷嗤一声，眼神中有不屑：本来还以为是个尤物呢，原来是变异人。
不过换换口味也好，这么无害的变异人实在难得。这样想着，高长乐对刘小微露出自以为邪魅的一笑。刘小微浑身一僵，转过头进了自己房间。
又是这样的男人！她简直烦透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变态好色的人，要不是这些人，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了……刘小微是一个典型古典气质的女孩，五官普通，但胜在白皙，自有一股柔弱的气质。这样的气质在末世自然成了可欺的标志，从成年以后，就经常有人骚扰她，白夜城又是个恶霸横行，法规不彰的自由城。刘瑞克为了护住她拼了命地做任务，各种妥协和虚与委蛇，吃了不少苦头，而她自个儿又是个肩不能提的普通人，靠在饭馆后厨帮佣那点钱根本养不活自己……十八岁那年，刘小微做了决定，她瞒着哥哥去科研院签署了合同，参加了变种人实验。
事实证明，她做这个决定是对了，并不是没见过那些因为伤势严重，头脑混乱发疯而死的变异人，但至少再也没人敢随便碰她，她也开始接任务，和丧尸搏斗，瑞克轻松了很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当年的难堪和屈辱……
那一晚，她醉酒，拉着哥哥撒娇。瑞克不习惯她这样，但处于一种奇妙的兴奋感，也没有阻拦。于是，她亲了他的哥哥。
不，他不是她的亲哥哥。
他是刘瑞克，她爱的人啊。
“小，小微，你做什么？”
“哥，不……瑞克，你知道的，我爱你啊，我表现的不明显吗？”
“你是我妹妹，我，我们之间不是……”
“是男人对女人的爱，瑞克，你不懂吗……从我七岁那年来到你家，是你第一个拥抱了我。你妈妈不待见我，她当我是多余的，可是你爸爸记挂着我亲生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让你照顾我……于是你一直这样保护着我，像妹妹一样。这么多年来……可是对妹妹怎么会有这样的照顾呢？瑞克，你说，你对我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一天夜里，她借了酒劲，出奇地大胆，一边打嗝儿一边表白。
刘瑞克在层层攻势下面红耳赤，终于落荒而逃。
刘小微面对他如此懦弱，明显的逃避行为，几乎绝望，自己一个人跑到酒馆里买醉，熟料就是这仅有的一次放纵，使一帮混蛋又盯上了她……
后来的事也不必描述，刘小微受了刺激，基因混乱。一直无作为的刘瑞克看到妹妹受欺辱的样子终于红了眼，送那几个男人见了上帝。
但木已成舟，刘小微属于兽族的残暴基因不受抑制，瑞克又干掉了“黑岩”的人，那是个睚眦必报的组织。无路可选，他俩只好连夜逃出了白夜城。
“小微，去哪儿了？”
“……去了一趟厕所。”小微坐在床边看她的哥哥，他正专心打磨手里的匕首，发出“沙沙沙”的声音。瑞克是一名D级敏系体能者。
她看着他专心致志的眉眼，东方人柔软的五官，褐色的头发和湛蓝的眼睛，即使看了很多年，也没有看厌。
小微想：“他在想什么呢？为什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瑞克心里不是没有波澜，妹妹的话给他的震撼远比想象中大得多。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什么感情，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纸毫无预兆地被捅破了，而他又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他想要平淡的感情生活，讨厌任何突如其来地改变，无法接受“爱情”这样狂热的字眼，与其做出明确的选择，他更愿意不声不响地维持这段莫名的关系。至少，小微还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哥，如果我疯了，你就杀了我吧。”
瑞克手下的动作一停，刀刃划破手指。
“说什么傻话呢……”他愣着，眼神空洞地看着手上冒出的血痕，没有看她。
小微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用力：“我说，哥，要是我疯了，就用那把匕首，扎进我的心脏。”
“……我回房休息了。”男子几乎平板无波地回应，收拾好东西，不声不响地离开妹妹的房间。
女孩躺在干净的床单上，不明显的兽瞳望着天花板，冷风吹动桌边的磨砂纸，一行泪从她脸上滑下来。
她就是讨厌他这样。犹豫不决，不敢面对，为什么他不能干脆地给她一个“是”或“否”呢？为什么，他不能抱着她，坚定地告诉她：“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即使我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08.20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