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三耳仔

1、序章上

　　“喂，秦广，你说能找到那个臭小子吗？”
　　“不知道。”
　　“那你说那帮老不死的干嘛只派我们两个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很闲，而你喜欢多管闲事。”
　　“嘻，也对。好久都没有发生这么有趣的事了，我说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啊？”
　　“不要。”
　　“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不会不认账的，我发誓。哎！秦广！你先别走嘛，我话还没说完呢！嗳，等等我呀．．．．．．”
　　暮色四合，乍起的山风凛冽地掠过无人的衰草连天。光秃秃的枝桠上那一对聒噪的乌鸦相逐而去，留下山风独自徘徊，凄恻地发出阵阵呜咽。

　　石然是个方圆几百里都人烟稀无的小镇。没有客栈，只有酒肆，投宿只能去好客的人家借宿。石然镇上的人都不喜欢外人来投宿，也不喜欢出镇，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镇外的人入夜就不能再留在镇上，留下来过的人都在石然留上了一辈子。
　　石然是个古怪的镇，自古奇怪又不能合理解释的往往就成了鬼神之说，于是坊间传闻说石然镇不干净，住着吃人魂魄的鬼怪。话虽如此，可处于经商要道的石然白天仍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清墟带着两个徒弟来到石然镇时，同行的商人赵夷就是这么介绍的，清墟听后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笑置之。
　　“清墟道长，这一路来我算是见识过了你的神通，实在佩服得很。我跟这镇上的王员外颇有交情，今晚他纳妾，摆有酒席邀我留下喝一杯，你看可否．．．．．．”日暮式微，赵夷脸上陪着笑，带着清墟三人左拐右转来到一座气派的府宅前，府门上的扁漆着金字，挂起了一排缓烧的红灯，彩带张结，一派喜庆。只是门外寂寂，连个人影都没，一丝热闹的气息也无。
　　“姓赵的，这又是哪？你又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呢？”清墟身后穿便袍的小孩黑着一张秀气的小脸没好气地问道。
　　“奉宣，不得无礼。赵公子，多谢你一路照拂，可家师还有要事要办，这一路都不成耽搁，还请公子先带我们出镇，稍后再来赴这宴席如何。”稍年长的道士口气温和，可双眼却沉郁得吓人，赵夷打了个哆嗦，正考虑着说辞，清墟却一扫拂尘开口了。
　　“无妨，无妨，先解决了赵公子的难事也不迟。”
　　“可是，师傅，阿言还等着．．．．．．”奉宣话还没说完，清墟已被赵夷恭敬地请了进去。
　　“奉宣，你就听话吧。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奉宣没再说话，他望着日暮沉下了最后一线血红，心里不安起来。寂静的王府“咿呀”而开的大门后昏暗一片，红艳的纸灯像一只只窥探的眼，令人不寒而栗。
　　赵夷说的王员外名叫王玦，是石然镇的首富。他新纳的第五房妾侍是镇上出名的豆腐西施绿萝。王玦只在自家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请的都是镇上有脸面的人。而清墟他们则被安排到院里不显眼的角落。
　　“师兄，你说师父到底在想什么啊？明明我们有十万火急的事，还在这逗留。该不是这几日风餐露宿太辛苦，师傅想在这骗吃骗喝歇息一晚？”奉宣瞧着清墟此时不在席上，便偷偷跟承乾嘀咕着。
　　“几天没罚你，皮又痒痒了，敢在师父背后说坏话，不想活了啊你。”
　　“本来就是嘛。我看师父肯定还嫉妒人家能娶漂亮老婆，而自己只能伴着青灯纸符过一辈子。唉！师傅真是为老不尊！就算想看美娇娘，也不能忘了正事呀！”
　　“你呀，也就嘴皮子厉害，其实正心急火燎的，恨不能插翅飞出去吧。”说着承乾那张冰山脸隐隐透出笑意。自从奉宣这个小师弟被师傅带回来后，总觉得山上枯燥的修行变得有趣多了，师兄弟们的笑纹恐怕也多添了几条。
　　“师兄。”奉宣敛了脸上的玩笑之意，正色道，“我很不安，自从踏进这院子我就觉得背脊发凉。师父肯留下来真的只是为了那个姓赵的吗？对了，说起来开席后就一直没看到姓赵的。”
　　“既来之则安之。奉宣，你从小就容易招惹鬼怪，一会如果有危险，你怕吗？”
　　“怕。不过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师父和师兄替我扛嘛。”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和师傅都不在了呢？”
　　“师兄你在说什么呀？想抛下我可没这么容易，我可是比你的腰带还缠人。”
　　“奉宣．．．．．．”
　　“师兄，我要去茅房，回来你再训话吧。”
　　望着奉宣跑远的背影，承乾叹了口气：“唉！就只会逃吗？真让人放心不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承乾猛地拍了下脑袋，一脸的无奈，“啊！糟了，这家伙该不会又会迷路吧！”其实奉宣并不是个路痴，只是独身一人时老是会遇到鬼打墙之类的，所以迷路也成了家常便饭，常常都是被师傅或其他师兄弟找回来。

　　奉宣从茅房出来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来时灯火通明的路已经不见了，只剩一条黑黢黢的小道。迟疑了下，奉宣还是沿着小道往回走。
　　清冷而透彻的月华倾吐，柔和且不具杀伤力，抬头望着圆润无缺的盈月不由得痴了。痴是痴了，可望着不远处那从未见过的庭院，奉宣不得不承认自己迷了路，还得找路回去。这王府从外看着不大，后院大得简直就像个迷宫，分布错落的庭院，亭台，楼阁，榭廊都寂静无人。没有掌灯托盘而过的侍婢，没有廊下随风摇曳的灯盏，没有明如白昼的纸窗和斑驳绰约的人影，甚至没有丝毫声响。
　　月光愈发清冷，衬得这里像沉睡了千年的古墓。死寂，冰冷，再无生机。
　　突然间，风生水落。
　　风声呜咽，如泣如诉；孱水凄切，似割弦裂帛。
　　奉宣有种错觉，风生是女子的悲泣，水落是她的哀歌，而如霜的月华是她绝代的舞姿，洗尽铅华，凭那素洁可以冻结一切。想着想着那虚无的月色像轻烟般凝聚，凑成一张哀婉愁怨的无双容颜。
　　奉宣闭上眼打了个寒颤，疑心自己是不是又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睁眼时还真有这么一张白得发亮的脸往他眼前凑。这一惊教他刷的一下也白了脸，身子不停地抖。他紧闭双眼熟练地做了个揖，半遮住脸，用极有规律的颤音道，“姐，姐姐，我跟你远，远日无怨，近，近日无仇，你就放，放过我吧。以后我，我一定会帮你超，超度的，让你早登极，极乐世界。”
　　久久没有回应，奉宣用一只眼透过指间的缝隙，看见一个绿莹莹的女子弯着腰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乱挥着双臂。
　　“啊！你别过来，告诉你我师傅很厉害的，你再不走，我就叫师傅收了你，把你镇在塔里，永世不得翻身．．．．．．”
　　“诶？，哈哈．．．．．．”
　　听到女子肆意的笑声，奉宣一僵，闭上眼，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口出狂言．．．．．．女鬼娘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我皮粗肉老，不好吃的，就算吃了也不好消化，而且我浑身上下都是病，染给你就不好了．．．．．．”
　　“哈哈，咳咳咳．．．你这小孩真好玩！你是王玦请的客人吧！？”
　　“啊？”奉宣睁开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绿衣女子。那是一张姿容秀丽的脸，肌肤透白如玉，大而闪烁的眸子像猫瞳一样，夜色中似乎涌出了盈盈的绿芒，带着诡魅而狭促的意味。奉宣定了定神，望着自己腕上毫无动静的红绳松了口气。暗道师傅留下的朱砂符绳没有动静，想必眼前人也不是什么鬼怪吧，都怪师兄的话害的自己一惊一乍的，让人看了笑话。
　　“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跑到后院来了？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上了茅房出来稀里糊涂就到这了。那你呢？你又是谁？”被王府的人盘问，奉宣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对方看起来长他几岁，衣饰简朴，没有穿金戴银，应该是婢女丫鬟一类的吧。
　　“咦？你竟然不认识我？那一定是镇外的人。小家伙，我叫绿萝。”一朵墨色的云团飘过，半遮住清华淡宁的月罩下一片阴影。绿萝伸手撩起被风袭乱的发，在昏暗的院子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依稀辨出那熠熠生辉的眼眸，妩媚得能摄人魂魄。
　　“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响，云开月现，，院子一瞬间灯火通明。排排侍婢鱼贯而入，衣香鬓影，浅笑低吟。奉宣没注意突如其来的变化，还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久，他抬起头望着绿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姓王的新娶的老婆，听说你还是这镇上最漂亮的女人，好像还是个卖豆腐的．．．．．．”
　　奉宣自顾自说着，没有发现绿萝变得黯然的神色。
　　“喵”的一声，尖利的猫叫打断了奉宣絮絮不绝的话。一只繁色交杂的花猫蓦地从奉宣头顶越过，衔扯下奉宣的发带，转眼消失在丰茂的草丛中。奉宣“啊”地叫了一声，急急追了上去。
　　“诶，你不要乱跑，快回来，这里很危险的。”绿萝在后面喊着，奉宣也不听，跟着花猫窜进了齐腰高的草丛里。眼看着一人一猫跑出视线，绿萝只好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作者炒冷饭，文笔生疏，风格不一，还有可能逻辑不通，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