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是种流行》鬼笔目

51、我很想爱他

　　◎我很想爱他◎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人们并不想做的，例如莫小帅不想让小青见原野（请让我们暂时把莫小帅归为人类的范畴），例如小青不想回家。但人和人不同的地方也正体现在此。小青不想回家便可以不回，莫小帅不想让她见原野，她却还可以见得到。所以你就知道了，人生其实是很不公平的。这种不公平的原因很多，你可以把它归结为命运，运气，上帝，老天，或者一些存在于人类主观意识，并且备受争议的观点。信不信由你，但我必须要说，造成这些不公的原因还可能是吸血鬼。
　　莫小帅原本打算，即使有一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出卖原野，害她牵扯到这件麻烦事中。但是想象和现实总是有一段距离的。这段距离不是很远，因为现实中的维令就像他想象的一样，用一把刀架在了莫小帅的脖子上。这段距离也不是很近，因为虽然刀是按想象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莫小帅自己却没有像想象那样宁死不屈。当时那把刀离他的脖子只有0.01厘米（当然，排除测量误差的话还可能更近），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用声嘶力竭的抗议来证明他对原野的忠贞不渝。但是吸气，收腹，气沉丹田后，他还是把那口气吐了出来，因为他想了想后，还是决定算了。
　　生命宝贵，何必拘泥于一些琐碎的事情。
　　好在维令也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有的时候，他只是会毫无道理地饶不了你。
　　他劝莫小帅道：“反正只是让他们俩见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小姑娘知道原野的存在，绝对不会对她有丝毫威胁，反而会帮我们一个大忙，你说是吧？”
　　莫小帅当然不能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见一面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只要小青不是什么变态色情狂，也就不会对原野产生任何威胁。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忘记了，这小姑娘的存在对他可能是个威胁。而且我说过了，这还很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维令看出了他的担忧，继续用心良苦地劝说：“你放心吧，以我二百多年的吸血鬼经验来看，原野一定对你有意思，所以即使小姑娘对她做出了什么举动，她也绝对不会动摇的。”
　　积累经验的多少，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因为以莫小帅半年的吸血鬼经验来看，维令的这段话很不可信。
　　“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莫小帅说。既然他自己都由一个平凡男变成了玉树临风的吸血鬼，那有谁能保证原野不会喜欢一个女人？
　　“好吧，我保证，把一切安排成一次偶遇，只让她们见一面，并且绝对不介绍她们俩认识。这样行了吧？”维令再一次做出让步。
　　莫小帅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他说：“你不介绍她们俩认识，不代表人家俩不会自己认识。一旦让小青知道了原野的存在，你说她还会安安分分地坐在家里单相思吗？我看她不是那种人。”
　　维令也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但他知道，自己其实算是一只很有耐心的吸血鬼了，他很乐于帮助别人解决问题。可是现在，他却有种置莫小帅于不顾，直接撂腿离开的冲动。
　　“那我再给你最后一个保证，那就是整个见面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我会让小姑娘像参观动物园一样，远远地看原野一眼，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莫小帅显然是来劲了，冲着他鬼叫到：“你不能把原野比作动物，她是多好……”
　　维令直接用手把他的后半句话给堵回了嘴里，然后用最后通牒般的语气在莫小帅的耳边说：“两天后的晚上七点，小青住的地方的楼下。如果她没见到原野的话，我相信你以后也不会见到她了。”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莫小帅愤怒地想。即使是□□，甚至于某些恐怖组织，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要求他做这件事！知觉告诉他，自己受到了不合法的胁迫！他应该报警，履行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行使一个公民应有的权利，无比虔诚地告诉警察叔叔：有一只吸血鬼威胁他，如果不按他说的做，自己便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位心爱的姑娘了。当然，这么做，受惩罚的很可能不是维令。
　　很显然，警察在这里是靠不住的。所以莫小帅只有自己分析。维令说“我相信你以后也不会见到她了”，其实有两层意思，或者说，其实有两种可能。一是莫小帅命丧黄泉，再也看不到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二是原野命丧黄泉，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看到她。无论是哪层意思，结局都是残酷的，是莫小帅不愿看到并且无法承受的。
　　所以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何苦呢？不就是让两人见一面嘛！所以你应该知道了，莫小帅身上残存的人类意识，已经足够摧毁他的吸血鬼尊严，让他变成一个“知难而退”的谋略家。劝说对他没有用，威胁才是正道，这就是所谓的人类身上的劣性根。
　　威胁绝对比劝说来的有用。这条准则适用于所有人类社会中的市井小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如果一个人可以抵抗住别人的威胁，反而受不到他人的劝说，那么，他不是已经得道成仙了，就是已经颇有成就。不信看莫小帅，他没有得道成仙，并且还是个毫无作为的小青年，所以他就接受不了维令的劝说，反而在一句威胁下举手投降。
　　原野是不是个市井小民还不确定，但至少她是美女，还是莫小帅喜欢的美女。所以无论她是接受劝说还是威胁，莫小帅都不能用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说：“你必须跟我去×××。”相反，他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自己真诚的语言，去撼动她柔软的心脏。莫小帅很擅言辞，原野也不是铁石心肠。所以一段发人深省的促膝长谈之后，原野被他唬弄地答应了外出的请求。
　　那是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午后七点，你可以认为太阳的余热还散布在那条街道上，霓虹闪烁，勾勒出人们忙碌而麻木的侧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味道，如同这个城市渐渐兴起的喧闹一样，穿梭在陌生的人群之间。但我必须要提醒的是，天气很热，随时要下雨的可能。浪漫和颓废当然都是必要的，但是别忘了尽快赶回家收衣服。
　　莫小帅按照提前和维令商量好的，在七点钟的时候，准时把原野带到了这条街上。他的理由是，这条街上的小吃不错，如果老天保佑这条街上有小吃的话。
　　两人还在街角的奶茶点里买冷饮，穿过原野的肩膀，莫小帅便看到小青和那个老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一切就像冥冥中注定的任何一次邂逅一样（不过这次是吸血鬼安排的），她在炎热的天气里不经意地回眸，眼神飘忽，却像是命中注定一样，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的存在。莫小帅可以看到小青的眼神一愣，很明显，她不确定不远处站着的这个女子，真的曾经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可是她又如此地确定，她们早该以这样的方式在生命中相遇。
　　如果这不是两个女人的事情，莫小帅当然会觉得很浪漫。但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拉着原野的手开始奔跑。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牵着手奔跑了。这其实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如果莫小帅没有满身是汗，全身肌肉紧绷的话。
　　原野被他拉得跟不上趟儿，直在后面大喊：“又怎么了？这里又没有人打架！”莫小帅这次奔跑，不是因为有人打架他害怕的跑，或是受了维令的召唤不由自主地跑，而是他想把原野带走，让那些有可能爱上她的人彻底滚得远远的。
　　可他总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他是可以跑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小青不可以在后面追。在他们跑了至少五百米，穿越了两条街的距离里，小姑娘一直在身后穷追不舍，并且夹杂在原野的声音里大喊：“你们等等！你等等！”这还不算完。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怕自己被莫名其妙甩了的老男人。而老男人的身后，是什么都知道，只是等着跑过来看好戏的维令。
　　莫小帅真的觉得这是一个颇为壮观的景象。这条街至少有二十年没看到这样场景了吧？民众们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救他虚脱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