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是种流行》鬼笔目

26、我们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我们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每当人们面临一些无法避免的灾难时，大家总会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我再次提醒，莫小帅是只吸血鬼，而且是只又懒又贪财的吸血鬼。所以如果有一个沾满鲜血的钱包，径直砸在他面前的玻璃窗上，这其实算不得什么灾难。当然，前提是钱包的主人是出于主观意愿才这么做的，而不是因为参与了一场恶性斗殴。
　　说实话，虽然莫小帅变成吸血鬼前，一直秉持着“只要不打死，什么都好说”的信念，苟活于这个世界。但身为一个出生于新时代，赶上了计划生育，享受过独生子待遇的小青年来说，他多多少少参与过少年们的打斗事件。其中包括单挑，群殴，或者声称是单挑群殴，结果却被老师赤手空拳给集体剿灭的惨烈斗争。流血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在那血肉模糊的案发现场，一张张年轻的脸上还是能摆出装逼的表情。这也就是成人和少年打架的区别，成年人打完架，首先想到的是要不要去医院，同时把战斗中损失的各项费用，以电脑的速度瞬间转换成人民币。而少年们此时脑袋里想的则是，虽然鲜血流过脸颊时很痛恨痒，但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千万不能用手去摸。同时用余光仔细观察周围围观的姑娘们的表情，心里还要不断盘算着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来。其实前者比后者要孬种，但这种孬种却是缘自对某些事物无法抗拒的责任。
　　所以说，年轻不止是轻狂的资本，更是装屁打混逃避责任的资本。当然，也是幼稚的资本。
　　面对不同年龄的斗殴，群众们似乎也会有不同的表现。如果打架的是几个小孩子，哪怕他们用砖头朝脑袋上互拍，大人们也赶上前扮演调停者的角色。但如果打架的是大人，哪怕只是两个为了老公争风吃醋，在街上大甩耳光兼扯头发的女人，老百姓们也大多敬而远之。稍微好心一点的，也只敢打个电话报个警，让警察叔叔来解决这等棘手的事件。
　　莫小帅这次遇到的事件，其实介于两者之间。虽然一群人的动作十分迅速，但已经拥有些许吸血鬼感官的莫小帅，还是大致看清了状况。是一群人在追着一个人猛揍。被打的是个成年人，打人的却是一群介于成年与非成年之间的男性未成年人。莫小帅用侦探才有的头脑迅速对状况做出了分析，被打的人已经满脸是血，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而打人的满脸是汗，显然还打在兴头上。所以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如果没人出来阻止，肯定会酿成一出惨绝人寰的悲剧。悲剧都是来源于现实，悲剧都是来源于一群智商严重缺陷，却自以为风光无限的年轻人。
　　说实话，莫小帅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面对这一切的，可是坐在对面的原野不乐意了。她在被带血的钱包惊吓了几分钟后，终于找回了属于白领的社会责任感。她很清楚的明白，她是受过十几年教育的高素质人才，关键时刻就得拿出点公民的样子。
　　于是她用高跟鞋猛踢莫小帅：“赶紧报警啊，还等什么！？”
　　莫小帅其实想告诉她，以这群人奔跑的速度，自己报警的速度，以及警察赶来的速度来看，这个电话打完的时候，少年们可能已经在家写家庭作业了。到时候警察看到的会是一群天真无邪，眼睛里闪烁着单纯目光的祖国的花朵，虽然这些花朵明显有基因变异的迹象，但大多时候，人民警察还是很乐于爱护绿色生物的。所以即使受害者面目全非，甚至死无全尸，最后也不一定会得到该有的对待。倒是报警的人还毫无保障地活着，随时都有被报复的危险。
　　可是显然莫小帅不能这么说，一是原野听不进去，二是这样显得自己很孬种。
　　你知道的，有些人，或者是有些东西，我们终其一生可能都不可能怀念，但一碰到什么倒霉事，脑海里却会第一个闪现出他的形象，同时内心涌动出一种无比强烈的思念。警察一般都扮演着这样的角色，而对于莫小帅来说，维令则是另外一个。
　　你不能说莫小帅狼心狗肺，他多替别人着想啊，见到血就想到了吸血鬼，见到斗殴就想到以身涉险，不惜用身体来救出他的维令。虽然，救他并非出于自愿。
　　我前面已经印证过很多次了，吸血鬼拥有某些人类所没有的特殊感知能力。例如一只吸血鬼如果特别想念某个同类时，那么对方一定可以感知到他如此强烈的思念。也就是说，如果莫小帅一再不知好歹地想起维令，那么很抱歉，即使维令不想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他还是会无法抗拒的感觉到。但我要说的是，同理，如果是维令想念莫小帅，那么不管他是在和美女吃饭，接吻，甚至是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他都会因为这种无聊的思念，而有种出现冲出门外的冲动。
　　这一切并非是莫小帅的意愿。我是说，他在没付账的情况下，直接拉着原野冲出门外，沿着道路狂奔并不是出于他的意愿。首先，他已经做好了破财的准备，所以万万不会在西餐厅这么高贵的地方吃白饭的。第二，原野在他的眼中就是女神，他也万万不敢未经同意就拉人家的手。第三，很明显，这是维令搞的鬼。
　　莫小帅其实一点都不恨维令。因为如果没有那个老家伙，他今天可能会无功而返，更别说牵原野的手了。可是现在，他却乐呵呵地拽着一个大美女，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来了个街道狂奔。当然，众人的眼光之所以是“羡慕”，完全是出于莫小帅的主观想象。其实大家都觉得很可怜，多好的年轻人啊，为了女朋友吃上一顿好的，不惜丢这样的人。你说后面那个追着莫小帅要饭钱的服务员也真是！不就几百块钱嘛，至于跑得跟个讨命鬼似的，嘴里不不断飚脏话吗？
　　这个故事教导我们，如果你有一天碰到了一个吸血鬼，千万不要和他赛跑。因为不过两个街道，那个可怜的服务员，就已经被莫小帅甩的见不着影儿了。这下可苦了原野，好好的一个白领，愣是穿着高跟鞋来了个百米冲刺。
　　可是两人停下的时候，原野却一边喘息，一边带着笑意地抱怨：“我说你又不是没钱，跑什么呀？”
　　莫小帅倒是面不改色：“你不是要见义勇为吗？报警多不划算，你看，现在我们追上他们了，想怎么路见不平都行。”
　　原野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一看，真的，刚才打架的那一群人已经停了下来，在一个胡同的尽头，正对着被打的人骂着脏话。原野的第一反应是躲在莫小帅的身后，然后用比刚才低了至少一半的声音问：“他们这么多人，你行吗？”
　　莫小帅故意作出了吃惊的表情：“不是你要见义勇为吗？关我什么事？”
　　原野直接给了他一拳。
　　莫小帅其实一点都不痛，却还是夸张地惨叫出声：“妈呀！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拔刀相助的英雄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原野再次压低声音，连带她原本优雅的举止，都透露出一种紧张和警惕。
　　莫小帅觉得她很是可爱。并且很想跟她分析一下面前的状况，首先，按照人类正常的能力范围来说，他们只有两个人，对方目测至少有十五六个，所以上前救人结果是三个人躺在原地一起等待救助。其次，他们离歹徒还很远，用不着这么紧张。当然，如果莫小帅是吸血鬼，那么第一条明显是不成立的。
　　最后，莫小帅只说了一个字：“等。”
　　如果换作正常人，此时应该立刻喷脏话了：等个屁啊，人都快被打死了。
　　可原野明显不是普通人，她是受过高等教育，敢于见义勇为，同时同情心泛滥无比善良的好女孩，当然，最重要的，她还是一个美女。所以她没有立刻抓狂，而是睁着无比单纯的双眼问莫小帅：“等谁？”
　　莫小帅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心里不禁一软，很不想骗她。可他也不能一脸认真地告诉原野：“我们在等一只吸血鬼。”
　　那是原野人好，估计会以为他在开玩笑，如果换作其他人，一定直接骂他“神经病”。
　　好在维令赶来的颇为及时，莫小帅还没回答，原野就已经看到了那个对她来说，应该还算陌生的身影。
　　“那个……好像是你的大哥吧？”难为她还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维令。
　　难怪有人说，男人和女人根本就是两种生物。现在身为吸血鬼的莫小帅，更是有很多事情要跟原野解释。此刻，他很想就他和维令的关系做出一个郑重声明，他不是他的大哥，这个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作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无数个爷爷都绰绰有余，他实在不好占维令的便宜。
　　所以他撒了一个不大的慌：“我大哥以前作过警察，知道怎么对付这群人。”同时他在心理对此感到恶心。
　　“哦。”原野说话的语气放松了不少，“那我们不过去帮忙吗？”她问。
　　莫小帅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我留在这里保护你啊！”
　　黑暗中看不到原野脸红的样子。
　　维令不愧是维令，几分钟便搞定了一群杀红了脸的少年。莫小帅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或许又是技术之类的东西。但无疑，这个老家伙已经在原野心里建立了极光辉的形象。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维令便回头对着莫小帅比了个三字。很明显，他早就看到了他们。
　　原野不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他在比什么？三吗？什么意思？”
　　莫小帅真的很不想骗她，可也不能告诉她说，维令比三是第三只猎物的意思。于是他说：“他在跟警局的其他同事说OK，别理他，职业病。”
　　莫小帅发誓，这是他说过的最滥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