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是种流行》鬼笔目

23、天苍苍地茫茫，你是我永恒的阳光

　　◎天苍苍地茫茫，你是我永恒的阳光◎
　　你得注意，这个故事是墨景君讲的。
　　墨景君是一个在演艺圈打拼多年的艺人，一路走来，虽然取得了很大成就，但古怪的脾气同样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他巅峰时期过后，很多媒体和业内人士便把矛头对准了这个“过气”天王，不断制造各种绯闻娱乐，以进一步打压墨景君的人气。舆论是可怕的，或者说，操纵舆论的幕后黑手是可怕的。短短几年时间，墨景君的事业便跌落到了极其惨淡的地步。可现实的残酷并没有因此停止。墨景君的作品虽然不如从前，但这些丑闻并没有减少他在娱乐圈的名气。而这，也成了别人成名一定会利用的一点。
　　首先“获利”的是他身边的人，墨景君的绯闻传出后，便有各种和他有七拐八拐关系的人从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声称知道所谓的“真实的内幕”，到处上电视接收采访。当然，钱赚到之后，这些人便马上不知去向。其次是某些社会人士，例如娱乐记者，心理学家，社会学家（有必要好好想想这个学科到底是干嘛的），评论家，美学家，时尚界人士，以及各种生产不出实质内容完全靠嘴皮子赚钱的专业人士，当然，也包括所谓的作家，开始从墨景君的各个方面剖析这个人。目的还是为赚钱，只不过借口稍微高尚点。最后便是各类明星。这些人颇有人中龙凤的干劲儿，秉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教条，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当然，也包括故意接近某个很有利用价值的明星，给点好处，甚至以身相许，目的就是换点曝光率，多点人气。再加上经纪公司的操纵，最后获利的是她们，却还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伪装成受害者。
　　在娱乐圈里，墨景君就是禽兽。但人类似乎总是忘记，世界发展到这个阶段，禽兽也只不过是在动物园里打盹的某种生物罢了。真正可怕的是什么？大家可以掰开手指数数。玉女，艳星，绯闻不断的个性新人，电影公司的老板……
　　话再说回来。也就是在墨景君事业开始走下坡的这一段时间里，很多新人开始不断出现，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就是Lilith。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娱乐圈漂亮的女人不在少数，但她们再漂亮，也不过是在人类所能创造出的美丽边缘徘徊。但Lilith不一样。莫小帅之所以不相信维令让Lilith变漂亮的方式，是给钱让她去整容，就是因为她的美和其他人不同。如果说，其他美女的容颜是闪光灯下发亮的焦点，那Lilith就是在黑暗中吸引恶魔的诱惑。任何东西沾染了邪恶，都会变得无比强大，让人无法抗拒。虽然并不完全适合，但这个道理等同于“女人变坏就有钱”。
　　如果Lilith亲口所说，她进娱乐圈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因为年少时的偶像墨景君。两人相差年近二十岁，但这并不影响Lilith对他的丝毫迷恋。于是，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更是不会对她的感情造成任何改变。
　　两人第一次合作是在三年前，一部无聊之极的电影，一段无聊之极的对白。
　　Lilith说：“有人让我来找你。”
　　墨景君说：“谁？”
　　Lilith说：“一个女人。”
　　墨景君说：“名字。”
　　Lilith说：“无名。”
　　墨景君说：“人都有名，不然如何让别人记得？”
　　Lilith说：“她之所以无名，正是因为不需要让别人记得，她只需让你记得。”
　　墨景君说：“她不怕我忘记？”
　　Lilith说：“她知道你不会忘记。”
　　墨景君说：“如果？”
　　Lilith摇头：“没有如果。”
　　写这段当然不是为了凑字数，只是为了让大家明白，情人们的确喜欢搞点暗语定情信物什么的。也就是因为这段话，墨景君才会让维令进门。
　　话说回来（好久不见的四个字），有机会和墨景君合作之后，Lilith便投其所好，竭尽全力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是她不是那种得心应手的情场高手，所以几个月的合作中，她所能做的，不过是衣服穿他喜欢的颜色，准备他喜欢的食物，偶尔戴些能够吸引他的小物件，或者透过别人放出风声，说自己是他的影迷。小女孩的愚蠢正在于此，当然，这也是她们的可爱之处。
　　但是在娱乐圈打拼已久的墨景君，并不认为Lilith和那些妄图勾引他，以提高人气的女明星有什么区别。她们一样漂亮，重心计，喜欢名利，并且可以为了成功可以付出一切。但是墨景君忽视了，成功永远不会是人们的最终目的。一个人即使在邪恶，再不择手段，她要成功一定有某种基础的原因。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为了报答父母，为了完成自己站在舞台上的梦想。或者像Lilith这样，为了救赎自己所爱的人。
　　按照Lilith当时的发展情况来看，她完全没必要利用墨景君，甚至说，她应该远离这个满身是非的男人。可是她没有。几个月的合作后，两人不过是发展成了偶尔打个电话的朋友而已，但是外界媒体，却对这段关系进行了大肆地渲染。
　　墨景君误以为这就是Lilith的真正目的，那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把？生活在娱乐圈的男人都很聪明，当然，墨景君除了聪明，还磨练出了残酷的性格。他开始和Lilith逢场作戏，时常打个电话，偶尔约出来吃饭，生日过节送点礼物，正式场合当着其他人的面做些小动作。而一旦有记者问起，他便摆出一副暧昧的表情，不对Lilith表示任何赞赏，却也不否决两人关系。
　　相互利用一向是生物和平共处的基础，在这里也不会例外。
　　可是Lilith呢？或许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真的是在全心全意付出。为了他的一个电话等到半夜，为了见他一面接下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在媒体面前帮他开脱，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前途，挽回他的事业。经纪公司已经不止一次地警告过Lilith：离那个过气男明星远点。可她怎么会让他知道，自己背负着流言，压力，嘲笑，戏弄，不过是为了能够站在他的身边。身边，本来就是一个感受幸福的距离，却需要无比艰辛地挣扎。
　　如果没有这场车祸，墨景君大概永远只将Lilith看作一颗棋子。
　　那晚是电影界一年一度的颁奖盛典，墨景君因为被提名为最佳男主角而受邀出席。但是，获得女主角提名的Lilith，却因为身处另一个城市，无法按时赶到现场。业内人士都明白，她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个奖项再证明什么，所以犯不着大老远地来回奔波。而Lilith的经纪公司，也给她在另一个城市安排了新的工作。可就在颁奖前的几个小时，因为墨景君的一句：“可惜，原本想见你一面的。”她推掉了当天的工作，立刻往颁奖典礼现场赶去。
　　坐车出发后不到五分钟，她便给他打了电话，开心地告诉他：“几个小时后就可以见面了！”
　　墨景君正在试当晚的礼服，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当然，电话里他的语气同样惊喜。
　　她在催促司机开快点的时候，他在和化妆师讨论当晚的造型。
　　她在高速公路上驰骋的时候，他在颁奖现场后台喝着咖啡。
　　她因为温差而在车上匆忙换衣服的时候，他走向了当晚的红地毯。
　　她为了最后一段路而欣喜不已的时候，他在紧张最后的获奖名单。
　　她的车翻出公路的时候，他正站在台上领奖，从上到下，感谢过了所有人，却没有提到她的名字。
　　颁奖晚会快结束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要给她打个电话。他并没有为她的迟到而感到遗憾，只是为自己当晚的收获感到喜悦。所以他说：“太遗憾了，你没有出现，可是你现在在哪儿？”
　　她在赶往医院的救护车上，满身是血，疼痛让她几乎昏迷，却依然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告诉他：“对不起，时间不够，我恐怕赶不到了。”她没有说自己车祸的事，是因为害怕他会担心，也害怕两人之间的新闻，会让他今晚的成就毁于一旦。
　　她自己选择沉默，并且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样就可以瞒得了全世界。
　　之后，她因为失血过多而在手术台上挣扎的时候，他还在庆功宴上接受记者的采访。
　　她因为生命垂危而被送入加护病房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她的消息。有人说：“Lilith出了车祸，可能不行了。”
　　他从来没想过失去这个人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因为这世界有太多的过客，他们的离开，不过只是一个名字的剔除而已。可是这个女孩，这个在他眼里充满心机，总是妄图靠近他的女孩，却在上手术台的前一刻，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告诉他：“对不起，时间不够，我恐怕赶不到了。”
　　愚蠢的人，也总是格外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