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小五过河

1、1

　　秦若男举了快20分钟牌子的手酸得不行，瞅瞅从出口出来的人只偶尔零星几个了，她做了下思想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再举5分钟，就5分钟。
　　边举着牌子，边在心里痛斥李乐，这家伙自己没空还非得拍着胸脯揽下个接美女的活儿，这不，最后跑腿做苦力的还是自己。
　　她默念着：韩国MM您就快出来吧，别再折磨我这双柔荑了！眼看着从出口走出了貌似是最后一个人，她立刻放下牌子。天，叫嚣已久的肌肉终于得以休息了，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她忍着巨大的快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这个男人面前，劈头就问：“先生，请问你后面还有人没下飞机么？”
　　那人被这个忽然出现的龇牙咧嘴的（又要克制快感又一脸焦急，难那）女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后才皱着眉回答：“应该没有了。”
　　秦若男“啊”了一声，肩膀垮了下来，心里还是挺着急的。韩国MM第一次来中国，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拐了怎么办，也没法向李乐交代啊，谁让她责任心这么强。
　　那人见她一脸失望，大概觉得好奇，主动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秦若男见人主动关怀，也就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事情大略说了一下。那人说：“是不是航班弄错了？”她从屁股兜里抠出个纸条递给他看，以确认没错。那人便说：“怎么不去找工作人员查查到底是不是有这么个人？走吧，我陪你去。”
　　这个人是不是活雷锋啊，这么好？秦若男心里嘀咕着，对这个人的主动帮忙既感激又有点怀疑，自己虽不是绝世美女，可好歹是青春少女一名，他不会有什么企图吧？劫财她是没有，劫色，有可能。这么想着，她脚步也放慢了，故意落下他一大截。那人回头见她还在学蜗牛爬，说：“你干嘛？”
　　秦若男瞅瞅大厅，这里是公共场合，有工作人员的，难道还怕他人口拐卖？没事！她自我安慰着，加快脚步跟上去。查了之后发现这趟航班根本没有她要找的那个MM，秦若男郁闷至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人出声提醒她：“你再确认下航班信息。”
　　嗯，没错。说不定是李乐那家伙弄错了。她掏出手机拨通他电话，他那边一片莺莺燕燕的笑声，她有些气恼，没好气地把没接到人的事情跟他说了，又问他航班到底是多少。那边窸窸窣窣了一阵才传过声音，念了一个号码，就立刻挂了。秦若男气结，妈的，这个死人自己把航班报错了害她瞎等不说，还敢挂她电话！
　　那人看她表情就知道航班大概弄错了，在旁边说：“去看看那趟航班什么时候到吧，要是时间合适还能接上。”
　　秦若男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克制，克制，应了声“嗯”又跑去查，晚上才到的飞机。她想，打死也不来接了，回去！
　　走回来才发现那人还没走，还站在那儿呢，她一看心里还挺感动，这世界上这么好的人真不多了，特别是比起李乐那个混蛋！
　　她走过去客气地说：“先生，真是谢谢你了！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要不是你，我还傻站在这儿呢。
　　那人微微一笑，说：“请我吃饭好了。”
　　啥？秦若男一愣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客套，他还当真了？不过请客只是小事一桩，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说：“好啊，要不就现在？”
　　“那倒不必，我们留个号码，再联系怎么样？”
　　小样儿，这就是你的目的啊？找机会要本姑娘号码那？秦若男心想。不过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得意，嘿嘿问个路人也能有桃花，看来我真是有魅力啊。她想，这桃花不管要不要采，但既然人家都提了，也不差这一顿饭，还个人情，于是爽快的把自己的号码报了出来。
　　那人存在手机里了，跟她一起走出去，问她：“你往哪里走，要不我送你？”
　　“啊，不用了，我们那边有机场巴士直达，方便得很，不麻烦你了。”秦若男连忙摆摆手。
　　那人倒没坚持，说：“那我先走一步了，再见。”
　　秦若男也说了声再见，就往机场巴士的方向奔。

　　虽然秦若男已经已微弱的优势顺利地保了研，比起那些要考研的同学是轻松很多。但毕业时分，要弄的事还是一大堆，比如打个包裹，把一大堆不要又舍不得扔的东西寄回家，有时还得拖一大堆书和寝室同学去卖书。看着一大堆书贱价卖掉，别说，还真不好受。当时花了大价钱买来，没用几次，最后就沦落到在地摊上供人挑挑拣拣还得讨价还价。好几次，秦若男都没忍住，直接对一些把书价压到几块钱的人说：我宁愿去卖废纸，也不以那个价钱卖给你！
　　大学四年，她每天懒懒散散，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每次放假都第一个冲回家，别人每天忙着实习，她就忙着不知道忙什么。所以她打算趁大四完全空白的暑假去做个实习，也算充实充实自己，为以后走进社会垫个底儿。这不，胡乱投了十几份简历，愣是没人回复。她觉得自己的自信心被彻底打击了，心里郁闷极了。室友安慰她，这年头干啥不得找关系啊，人家大企业的实习都是熟人介绍的，哪里那么容易就进。没事，咱没关系的慢慢找就好了，总会找到的。
　　其实秦若男现在不是因为不能实习而感到郁闷，完全是因为忽然发觉自己在这个号称名牌大学的地方读了四年书，发个简历供人挑拣，却没人回应，可见比旧书还不如。不过渐渐的，受的打击多了，她的承受力也多了一分，自己安慰自己：不就是个打杂儿的，我还不屑去！咳，否则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气死自己啊。
　　趁着大晴天，秦若男又打算和室友一起拖书出去卖，正收拾着，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来：“喂？”
　　“我是孙崇举。”
　　这人谁？没听过啊。她刚想说：先生，你打错了。那边又说：“机场那位。”
　　哦，是他呀。她立刻说：“啊，是你啊。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
　　“嗯。没关系。怎么样，今晚有空么？一起吃个饭吧。”
　　秦若男立刻满口答应了。她想下午卖书可能会折腾挺久也懒得走，就跟他约了在学校附近一个地方见面。
　　她提前了十分钟到。她最不喜欢迟到，所以总是早到，宁可自己多等一会，也不想让别人等自己。
　　还差五分钟到六点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秦若男面前。秦若男正呆呆地看自己手机也没注意。直到旁边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孙崇举正站在她身边，背后的夕阳透过头顶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斑斑驳驳的把他的脸划成了几片。秦若男这才第一次仔细看这个男人，一张脸长得不是时下的英俊小生型，却极有个性，很耐看，很有味道，而且很，呃，很man。
　　她熟门熟路地给他介绍：“这附近几家餐馆都挺好吃的，要不就在这吃？你爱吃什么菜？”
　　“我没什么特别挑的，都行。”
　　“那川菜怎么样？”秦若男提了个自己爱吃的菜系。
　　“行啊。”他一口答应，随即又问：“咱们走过去是吧？”
　　秦若男指了指前方拐弯的一个路口，说：“嗯，那挺近的，走几步就到了。”
　　孙崇举跟着她往前走，看着她的侧脸在垂下的发丝中露出一截光滑白皙，忽然就想起了个极其无聊的问题：爱吃辣怎么还不长痘痘？于是问她：“你爱吃辣？”
　　秦若男本来略低着头，听他问话，把头猛抬起来，笑了一笑，说：“是啊，我就喜欢口味重的。”带他去的是一家专做川菜的馆子，环境不错，味道也很好。两人进了店，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是渐渐亮起来的霓虹灯、广告灯和车水马龙，人脸微微能映在玻璃上。
　　秦若男拿起菜单点了两个菜又把菜单递给孙崇举，他也点了两个，最后点了壶茶。
　　孙崇举问她：“看来你很熟啊，经常来吃的？”
　　“我们学校就在附近，所以来吃得多。”
　　“你大几了？”
　　秦若男笑着说：“你看我像大几？”
　　孙崇举笑笑，最后说：“大四。”
　　“切！”秦若男不满：“我就这么显老啊。”
　　孙崇举知道她在开玩笑，也不在意，说：“那些个大一大二的女生早巴不得全世界宣扬自己还小的信息，只有高年级的才会问这话。”
　　“嗯，也是哦。”勉强接受。
　　“怎么，大四有什么打算？”
　　本来两人就不熟，坐着也是坐着，不聊天也难受，秦若男对着一个陌生人，觉得说说也无所谓，没什么丢脸的，反正也就见这一次的事儿。
　　“我？当了四年懒虫，打算暑假找个实习做做，不过我发现，实习真难找啊，被鄙视无数次了。”
　　“怎么，保研了？不用找工作了？”
　　“是啊，所以时间多嘛。”
　　“你要找什么方向的实习啊？”
　　“我哪有什么要求啊。我学行政管理的，只要我能做的事儿都行。”秦若男把玩着桌上的杯子说。
　　“行，我帮你留意留意。”孙崇举主动说。
　　秦若男当他跟上次自己一样说客套话，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说：“那谢谢啊。”
　　菜确实是正宗的川菜，够辣。孙崇举都辣得有些受不了，看一眼对面的秦若男，只是脸红了些，连嘶嘶声都没有，他不禁说：“秦若男，你还真是能吃辣啊。”
　　“唔，唔。”秦若男嘴里正有食物，不能说话。咽下之后，她终于找到从见面之后自己一直老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她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啊。”
　　孙崇举倒被她这话问得一愣，脸上有点不虞，眉头也微微皱起来，半晌，才说：“你真不记得了？”
　　秦若男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心说，难道我真的什么时候把名字告诉你了？想了想，发现根本想不起来，也就不去想了，抬头看他脸色还是那样，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呃，我记性一向不太好，所以……”刚说完就看见孙崇举微皱的眉头皱得更重了，心想，这人怎么了，只不过就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他名字了，至于这么在乎么？
　　“算了。”孙崇举挥了挥手说，然后自顾自低头吃起饭来。
　　秦若男也有点不高兴了，这人什么意思啊，一点小事至于么，吃个饭我还得看你脸色啊，真是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也就这么一次，再说人家也帮过你，别跟他计较了。
　　之后，秦若男就努力发挥自己的幽默细胞，尽量找轻松的话题，孙崇举看她挺卖力的，也给她面子，跟着她的话题说说笑笑。
　　最后结帐的时候，秦若男拿出钱包就要付账，谁知孙崇举来了一句：“你请客，我付账。你是学生，别乱花钱。”钱已经就递给了服务员。她无法，只能说：“那我把钱给你吧。”结果孙崇举那两道眉毛又皱了起来。秦若男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塞个钱，弄得太难看，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