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鸟》Meetsum

6、part5.

　　“喂，杜兮伊，我都说了我不要了，你快拿走！”
　　“我又没说给你，美美只是在你家做几天客而已啦。”
　　“......”
　　杜兮伊已经记不起来这是她在沈川家度过的第几个下午了，自从那天他应允了自己经常来找他玩的请求之后，她出现在沈川家的频率就像每晚播出的新闻联播一样准时准点。沈川对于杜兮伊的到来并没有表示出太大的喜悦和欢迎，但杜兮伊就是知道沈川心里一定是觉得开心的。
　　当杜兮伊今天午饭后抱着一个大纸箱出现在沈川家门口时，沈川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她。
　　“这是什么？”
　　杜兮伊把箱子放到地上，从里面掏出一个她所有芭比中最美的那个面向他，“她叫美美。来，美美，这是沈川。”她把芭比的一只手掰起来，冲沈川挥了挥，吊着嗓子装的有模有样的说：“沈川你好，我叫美美！”
　　沈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被定住了，一阵红一阵绿一阵黑的。
　　自从杜兮伊发现沈川这个人完完全全是一张可以任由自己肆意涂抹的白纸之后，她的乐趣就从用泥土做蛋糕转移到了挖掘沈川底线这件事上。
　　杜兮伊举着美美气势汹汹的走进沈川家，顺便头也不回的安顿他把自己的箱子扛进来。
　　杜兮伊径直走进沈川的房间，很随意的盘腿坐在了地上。沈川房间的地板上铺满了软软的拼图块，就算光脚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凉。
　　每当杜兮伊从箱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时沈川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阴沉一点，她权当没看到一样一边取出东西摆好一边给他介绍。“这是美美的床，床单和被子我姥姥都已经帮我洗好了，最近都不用换，每天晚上她睡下之后你记得给她盖好被子就行啦，早上也要叠被子啊。这是美美的衣柜，我只带了三条裙子和一身睡衣过来，你晚上要给她换睡衣，这三条裙子里你喜欢哪个明天给她换就行。还有椅子什么的，我都摆好了，不用你操心的。”杜兮伊像个小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的边说边整理美美的家具，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沈川黑的像锅底一样的脸。
　　“我不要，你带回去！”
　　“哎呦，美美只是来你家做客而已，男孩子不要这么小气啦！来我教你怎么给她换衣服。”杜兮伊伸手轻轻撕开芭比裙子背后的粘贴块，刚把裙子扒下来，沈川就突然扭过头不再看她，耳根微微发红。
　　“哎呀你害羞什么啦，我长大了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啊。”
　　“你比她胖。”
　　“我姥姥说了，小孩子要胖胖的才好看。等我长大了就变得和美美一样了！”
　　“那你一顿吃几个饺子？”
　　“十多个吧大概。”
　　“我妈妈才吃五六个，所以你胖。”
　　杜兮伊默默的想了想沈川妈妈消瘦的脸颊和轮廓明显的锁骨，又想象了一下自己的饭量是她的两倍的话以后也就比她胖两圈的样子，然后梗着脖子叫唤“反正我姥姥说了，胖胖的才好看，我长大了就更好看了！”
　　沈川“噗嗤”一下笑出声。
　　杜兮伊好像从来没有形容过沈川笑起来的样子吧。
　　沈川是杜兮伊见过的笑起来最不傻的小孩，因为小孩子的虹膜比较大，看起来好像整个眼睛都快要被黑色占满了，所以当他们笑起来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蠢呆蠢呆的感觉。沈川的虹膜也比较大，但是他的眼睛特别明亮，像是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水渍的玻璃。
　　杜兮伊记得有一天沈川去她家玩，他们并排蹲在地上用小木棍画画。姥爷出来打开了鸽子的铁笼，一百多只洁白的鸽子争先恐后的飞出来。沈川可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么多的鸽子，他抬起头微笑着一动不动的看着那群鸽子飞向天空。杜兮伊看着他的眼睛，鸽子的倒影清晰的印在他的眼底。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群鸽子扑腾着要飞出来。
　　这是她能想到的形容沈川眼睛的最美的句子。
　　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杜兮伊才打算离开，沈川依旧送她到门口。自家姥爷养的鸽子很有灵性，白天打开笼子它们就全部飞出去觅食，到了晚上又会很准时的飞回来钻进温暖的窝里睡觉。可能杜兮伊今天回家的时间恰好跟鸽子们回家的时间撞到了一起，成群的鸽子从她和沈川头顶飞过，沈川抬起头迎着夕阳望向那群鸽子，微微眯着眼睛。
　　杜兮伊并没有抬头去看向天空却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似乎已经看到了一群扑腾着翅膀的鸽子。
　　洁白的。
　　从沈川的眼睛里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