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19章 ...
-
他眸子越发的泛红。
我踉踉跄跄的跑向入苑坊,月如钩,红药摇曳,远处,南宫瑞发髻上有一蓝色的绶带在风中扬着……
刚到了回春堂,就看到很多宫人持着红灯笼立在门口,裴力士低头踢踩着石头,侧眼瞧见我,忙笑嘻嘻的跑过来,“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我揉了揉额头,今儿一喝酒还真是事儿多,这裴力士得宠,是因为高力士恼恨我缺职了两天,他顺杆儿爬了上去,他就把我给当成了贵人,每次见了我都是笑嘻嘻的。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每次见了他我也只能硬硬的笑两下,权当做礼节。
大半宿的,江老头又去了大理,裴力士又带了好些宫人,我心里委实不放心。
裴力士笑嘻嘻道:“姑娘这是去哪了,瞧这一身的酒气,来人,去给姑娘熬一碗醒酒汤。”我忙挡在门前,笑道:“不必,不必,我很清醒,裴公公到底何事,劳您大驾?”裴力士一听我用尊称,立刻乐了,笑的像一朵菊花,“咱家今儿个来,是为了吐蕃那些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吐蕃,不会真将我送往吐蕃?“就是与金城帝姬长的像了一点儿,不至于把我送往吐蕃。”
裴力士听后莞尔一笑,“瞧姑娘说的,天子爷说了,让你带着吐蕃的赞普以及论弓仁大人逛逛大唐,毕竟咱们大唐就你懂吐蕃语。”
我欲哭无泪,千番解释,无奈被人瞧见同论弓仁讲话,但不是讲吐蕃语,是他讲的汉语。还当什么览景官,纯属胡扯,我从未听说大唐有这个官署,分明是李隆基公报私仇,不就是小小的骂了几句,都说天子大度,这个观点委实混账。
在紫宸殿坐了整整半宿,正睡的香甜。
忽然脖颈间冰冰凉凉,我伸手拍,闭着眼摸了摸,薄薄的,这个触觉好生熟悉,是……青锋剑,白衣少年论弓仁,我一个鲤鱼打挺,瞌睡虫全散。
依旧白衣胜雪,每次见他都是冷着一张脸,不出三分钟,那青锋剑就妥妥的架在了老身的脖子上,绝不会晚一秒。
裴力士笑嘻嘻的立在一侧笑,笑?笑个屁,姑奶奶快嗝屁了,你还笑,还说是姑奶奶是你的贵人,有这么对待贵人的?看着贵人被杀无动于衷?裴力士小碎步跑过来,笑道:“姑娘既然醒了,就请带着论弓仁大人和赞普去游长安。”
我愣了半晌。
那冰冰凉凉的触觉又移到了脖间,冷着一双眼,眼底毫无波澜,如同冰天雪窖般,:“大唐皇帝命令你寅时动身,现在已是辰时,按大唐律例该把你凌迟,按照吐蕃律法,该把你扔下布达拉宫。”
裴力士依旧笑眯眯的,我实在指望不上这个油滑的老太监,扔下布达拉宫就省了,老身在六年前就跳过了,至于凌迟更谈不上,我把大唐皇帝都骂了,也没凌迟,只是迟到就凌迟,这门差事还轮不到我。
裴力士拿捏着语调,挥动白毛拂尘,尖尖道:“姑娘,快些去吧,吐蕃赞普那厢已经在紫宸殿外等了您两个时辰了。”
我愣了半晌,转身拥抱了一下论弓仁,那厮惊的手足无措,让自家的主子在外面等两个时辰,都不忍叫我起床,真是好人,大好人,怎么说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那天,李隆悌被豆卢太妃叫去,我趁机顺了他的令牌,顺顺利利的出了丹凤门,至于这两人,我竟忘了。就因为我那日将他二人晾在大明宫,就趁机报复,那实在丢吐蕃的脸。
论弓仁回过神儿,冷冰冰的扬起剑,我忙轻移莲步朝外走去,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越发的小胆了,我恼恨的敲了几下脑袋,只听得论弓仁不咸不淡道:“本来就蠢,越敲越蠢,蠢女人!”
我回过头叉腰怒目,看到他抬起的剑,我毫无尊严的便成了笑脸:“爷,您请~~”,我看到论弓仁脸色抽了抽,皱着眉,打量了我很久,才疑惑的朝外走去。
有什么好意外的,姑奶奶我爱惜生命,有错吗?
裴力士笑眯眯的拉住我,附在我耳边低语:“姑娘,这吐蕃的万匹宝马良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任重道远。”
我说怎么大半宿的把我揪出来,原来是为了吐蕃的万匹良驹。
如此说来,这吐蕃赞普倒是真的有了溜我的权力,这权力正是金城帝姬的初恋情人全权委托的,如今,我委实记不起,幼年时对李隆基到底是单恋还是双恋。
即是吐蕃的赞普,而且都已经亲政了,如此出来晃荡真的合适?不怕被篡了权,那陌卢氏老太太可是个厉害的角儿。
论弓仁皱着眉盯着我,我赶到他抬剑的前一秒冲过去,学着裴力士笑眯眯,论弓仁似乎十分不耐烦:“慢慢吞吞的,不知道赶时间。”
赶时间,赶时间就应该,立刻留下战马,提着铺盖卷儿回吐蕃,再说了,我又不赶时间,我时间多得是。
我转过身朝裴力士问道:“皇上可有给我留银子”
裴力士干咳了几声道:“不,不曾。”
我相信此时我的脸多半是黑的,堂堂一国之君坐拥四海,派我出巡竟然连一点儿银子都不出,“那长安大户钱仲荣没有出资?不都是长安巨富出资的?”
裴力士分明在强忍着笑,我看着都累,便让他笑了,他眼底一片澄明:“姑娘,难怪这宫里的人都争着要姑娘,就连咱家看着都喜欢。”
别,您可别喜欢,我受不起。
论弓仁直接走过来将我拎起来,“这日子过得寒酸的,真是不忍直视。”
这论弓仁天生一张利嘴,出剑比说话快,却真真没有坏心眼,每次表现出一副十分讨厌我的样子,每次都拿那把锃亮的剑唬人,若是真下手,我早就往阎王大叔那里报告一百次了,只是不停的唬人。我时常恨自己胆小如鼠,总是害怕他会悄默声的把我灭了。
纵然我并没有得罪过他,只是觉得这小子太过于吹毛求疵。
裴力士忙笑眯眯的走过来,和风细语道:“大人,这鸾儿姑娘这里不太好使,您见谅。”他作势指了指大脑处,论弓仁听后紧紧皱着眉,没说什么,大步朝外走去。
我扶着额头,我脑子不够使?!!也不知道舌战群雄的是谁,总是笑眯眯的,说起话来却着实不招人喜。
长安城里最吸引人的有二:一是东市的揽月阁,二是北市的全丰斋。揽月阁相传是隋朝的一位高官所建,收揽了天下绝色,后来唐灭隋,高官死了,美女却留下不少。故长安的许多登徒浪子,像是钱仲荣……某某……都是常客,带人看风景就要带到有“特色”的地方。
再说这全丰斋,乃是我最爱的地方,里面汇集了各附属国以及大唐的各类美食,堂堂吐蕃王,若是不痛宰一顿,那就是傻,再说,那论弓仁动不动就直接上刀,让他们破费点儿,也并不过分。
正当我嗟悼盘算之际,那两人跟了上来,身边这个玄紫色的长衫的吐蕃赞普,挑着一双迷迷离离的桃花眼上下打量我,虽说是养眼,但总觉得那眼神太过灼热……被那眼神扫过,总觉得像是被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后面那个倒是白衣胜雪,冷冰冰的,但是动不动就飞上一柄长剑。
唉,造孽!
揽月阁的老鸨见那两厮衣着华贵,气质“高雅”,便远远迎上来,满脸堆笑:“爷,咱这揽月阁无论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都有,就是清倌也有。”
那老鸨瞧了我一眼,将小倌二字格外加重了语调。
八成在吐蕃没有这等风骚的习气,论弓仁紧紧抿着唇,赤德祖赞那厮却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一听到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字眼,便大步朝里迈进。
富贵场温柔乡,男人的天堂,我还以为吐蕃的会矜持一下,没成想这厢那步子迈的……还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抽了抽嘴角跟了上去,赤德祖赞突然回头似笑非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小倌长何等妖娆。”
我不置一词,口味好重,怪不得当年,把我逼的跳了布达拉宫,原来是好男色。
我干干一笑,答道:“自然,自然,揽月阁的小倌确是颜如宋玉貌似潘安,都是绝色。”绝色个毛线,我在心里结结实实的问候了赤德祖赞的十八辈祖宗,刚一抬头,赤德祖赞一张妖娆的脸放大在眼前:“这等地方委实有趣”
我讪讪一笑,“你喜欢就好。”
要是李隆基知道我把大唐的贵宾带到了这等风月烟花之地,八成得气的吐血,肠子也要悔青了。只是让我当览景官竟不给一两纹银,没办法,我只能选择这些让他们主动掏银子的地方。
其间不乏登徒浪子,跑来我身边讨酒,当然我是十分开明的,一律不拒绝,只是他们,估计到不了家就会夹着腿蹦着走,其实我只放了一点点药效强烈的巴豆散,是江老头最新研制的产品,据说通便效果极佳……
论弓仁冷睨我一眼,薄唇微微一扬。啧,有味道,我就喜欢逗这些冷冰冰的人。
我壮大了胆子朝论弓仁道:“弓仁兄,想笑就笑呗,仔细憋出内伤。”
还未等我说完,脖间便多了一抹冰凉,我悻悻捂住嘴,剑术好这点我赞同,只是马有失蹄,万一割伤老身就不好了,我还是少惹这位祖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