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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1章 ...


  •   三年前的一个雨落成殇的日子,南宫瑞翩然搬入大佛寺,起初我只道是一个颇为俊逸出尘的书生,相处起来颇为舒服,那时他还是十分容易红脸,后来才知道原来晓谕整个长安的才子竟然就是他。

      那时来大佛寺求诗文书画的,简直达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我当时还琢磨着要不要直接开个书斋,把南宫瑞的书画搞来卖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结果遭到了南宫小生的一阵猛批。

      阳春三月,风暖燕泥,百花争艳,回春堂闭馆,我无聊了半日便爬到大佛寺的屋顶晒太阳,正与周公打了个照面,就听到下面嘈嘈杂杂的,我便挪挪身子探下头。

      大佛寺后花厅的梨花畔,立着一位容色颇为清美的女子,长眉如黛,一双杏眼生的千姿百媚,那女子眼波柔和的凝望着南宫瑞写画扇。

      杨澈突然跑到上面,大咧咧的趴在房顶,盯着那美丽的女子。我瞅杨澈这眼神很明显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出于同是屋顶的同僚便问了几句。原来下面立的便是大唐的百公主之首玉真公主李持盈。

      李持盈向来自恃才高,从不将世间的男子入眼,屈尊降贵的来大佛寺不说,还带了一柄白玉扇、一副紫东白绫、以及前朝的著名字画,如此厚的礼,只求南宫瑞书画。我趴在屋顶,呆呆的望着那些厚重的礼,心里十分欣慕南宫瑞的运气。情不自禁的夸了南宫瑞几句,结果被杨澈踢下了房顶,我朝着房顶大吼,结果那厮早已逃之夭夭。

      我自是不与这等鲁莽的人计较,等回首,满地的墨汁,那些名贵的书画尽染香墨,我悻悻的望着南宫瑞,却不想南宫瑞那厢,脸成了花猫,我实在是忍不住便捧腹大笑。那玉真公主神色凝重眼神茫然的拉过我:“你是哪里来的,为何如此像清宁?”

      我茫然的盯着这位美人,南宫瑞忙拉过我,表情颇为歉疚道:“这是回春堂江神医的女儿鸾儿,冲撞了姑娘,在下实在歉疚。”

      玉真公主回过神,怔怔的盯着南宫瑞,“鸾儿?你倒是记得清楚。”

      玉真公主去后,小沙弥忙将那些厚礼连同那求诗画的白玉扇收到了厢房,我被空明大师痛批一顿,意识玩兴大起,拉着南宫瑞到城南郊的十里坡放纸鸢,一来二去,竟忘记了玉真公主的白玉扇上的诗画。

      三日后,长安城的酒肆、珠玉轩、杂货铺、百花楼等都取了自家的书画,独独缺了玉真公主的,玉真公主李持盈呆立在门口,用别有意味的冷冷的眸子上下打量我,语气稍稍有些凄凉:“人人都有诗有画,独独没本公主的,看来是本宫的面子不够大,若是不肯写,本宫也不会为难公子,公子可将白玉扇还我。”

      我思量李持盈说的话,言语里颇有埋怨我的意味,南宫瑞柔柔道:“兴许是那日不小心将白玉扇混到了那堆礼物里,都怪我太粗心了。”

      彼时,玉真公主立刻又恢复了温柔,和风送香,满庭的梨花如雪落。

      玉真公主这厢刚安抚下,结果高力士那厮又带着巨大行兵来了大佛寺,大唐子民多信奉佛道两教,虽说跟着高力士耀武扬威惯了,但是又恐冲入大佛寺有损阴德,只是空手赤膊相互推搡,并不往里进。

      我倒是何事,原来是高力士回去后就到处炫耀自己的扇子,乃是大才子南宫瑞题的,八成是整日里说,别人听厌了,便随口扯出几句损他的话,说凤求凰乃是司马相如求文君的,也就是君子求淑女的,南宫瑞题凤求凰分明是嘲弄他是个太监。

      别人八成是嫌他整日里卖弄扇子,姑且搪塞他,只是你们欢快了,我这厢就成了冤大头。

      高力士那厮向堂皇李隆基那里参了老身一本,紧接着高力士便携着圣旨捉我入宫比才,我只能无奈,我肚子里那点儿墨水委实不敢乱来,南宫瑞皱眉:“高公,这扇子是在下写的,若是参也该参在下,为何?”高力士见玉真公主在这里,也不敢乱扯袖子撒娇,只是语气尖尖软软细细外加油腻道:“与公子有何干系,若非这江鸾儿在此嘁嘁喳喳,想必公子也不会乱了心神,给咱家题一曲凤求凰。”

      玉真公主听到凤求凰便噗赫一笑,看我的眼神益发的深了。

      我坐在南宫瑞的书案前面,盯着那一串的比才名单,真真是恼死老身了。

      我坍圮在书案上,与我考文章的是人称笔落惊风雨的翰林院庶吉士周羫蒙,与我比诗歌的擅长诗三百的礼部侍郎之子蒲同奇,高力士还特差人到了苏州请了铁笔银钩的大书法家颜卿,就是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定也扭转不了乾坤。

      南宫瑞静静的听着,听完后微微一笑,那股文质彬彬的气韵仿似后花厅的艮艮梨花白雨,他苍白的手指握起笔,谈笑风生间颇似蜀国的孔明:“你啊,就是骄纵,这次可是晓得厉害了。”

      我那可都是为了你老人家不被骚扰,要不是我让你题凤求凰,惹得高力士眉开眼笑的,你哪能如此安稳,我提起衣裙恼怒的离开,南宫瑞伸手拉住我,眼底却不失温和儒雅,“逗你的,莫说一首凤求凰,就是千首,只要是你提的,我便照写不误。”

      算你有良心

      南宫瑞笑如春风道:“高公是打定了你不敢去,所以到处寻得这些人。若是不去,他便说你违背皇命了”月如钩,繁星点点,南宫瑞到回春堂朝江老头告离,拖着我去了城外,那段日子,至今我都不敢回首,没想到这么温和儒雅的南宫瑞当起老师来,真真的毫不手软。

      为了训练老身的书法,竟然拖着胆小如鼠的我进了鬼叫林,鬼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就连飞虫都是如吸血鬼一般凶猛,虫多蛇多乌鸦多,只要是阴森森的东西多的要命。

      “罢了罢了,南宫老兄,不老你费神了,大不了提前去阎王大叔那里画押签到,这种阴森森的鬼地方,我不要来了,没听过练书法还要来鬼叫林的,就是会写,听到这森森如鬼叫的声音,也握不住笔。”我卷起铺盖卷准备走人,估计我这黑眼圈鬼见了都怕。

      南宫瑞的神情貌似十分无语:“若非你好意,我也不用教你书法,见过写字丑的,但是没见过写的这么……”虽说我诗文音律不太,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做出如此的恶评。

      听他如此说,我便只能卖力的练习书法。

      原本我最不喜与人比这比那,尤其是书法、诗词,要知道一窍不通的悲哀,虽说这些不行,但是走鸡斗狗、爬墙钻洞各类玩耍,我与钱仲荣可是不相上下,只是不曾想大才子南宫瑞玩起来,那叫一个雅。

      婀娜枝香拂酒壶,向阳疑是不融酥,初春乍暖,桃花水涨,柔柔清波上乘着画舫,画舫外悬着翡翠珠帘玉挂,玉挂下有佳人扶古琴,东风送爽载酒吟诗,周山似水洗,软云自半空悬。

      我只道文人多酸,没成想雅士玩起来那叫一个雅绝,不是斗鸡走狗,而是精神的愉悦,风光如画,灼灼十里桃林,繁红千万枝,照耀如雪天,倒真的勾起了几分诗情画意。

      这番我倒真发自内心的拜服南宫瑞,他拨完最后一弦,儒雅的笑着眸底温和若水:“这就是吟诗做赋的本意。”

      这一个月来,经历了鬼叫林的阴风,南宫瑞说写字是融入心底的情感,无论外界怎样的繁乱,心底要心如止水,之要在鬼叫林中能保持心平气和,那么书法便算是成了,他说书法的境界不在于字体的精美,而是字体的情怀,融情入字,或风流不羁,或俊逸出尘,或忧国忧民,都能在字中看出来。

      书法、诗情画意都可,这一月虽说比不得南宫瑞的境界,可是比起铁笔银钩、笔落惊风倒也差不到哪去,只是却没有练习文章,我倚在桃花树下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朝他问道:“不练文章?”

      南宫瑞笑笑,言语颇有些揶揄:“文章可是短期内练不出的,有些人穷尽一生都难领会到真谛,这个是靠悟的,再说,你只要能赢两局,那朝廷里的人便不会为难你。”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的

      “你多半是嫌教我累了”我抬起胳膊肘戳戳他,桃花树下零落下阵阵花雨,白粉色的残蕊落在他的额间、眸上,有股清逸的仙风道骨,又有一种随时都羽化成仙飞走的错觉。

      他伸手接过一片零落的花蕊,喃喃道:“世间娇花如斯,看一辈子都不厌,又怎会累。”世上的人就如同这书上的花,绽放也好零落也罢,只要遇到惜花人,那便也足够了。

      东方日出渐升,照亮整片翔鸾,西面的苍龙雕壁奕奕如生,九重宫阙参差相间,泛着寒光的渭水缓缓流过宫墙,翰林学士以及各级官员都衣着光鲜的立在玉阶两侧,这是朝廷的尊严。

      我站在寒光毕现的藻井旁,心里不停的打鼓,南宫瑞在我身边时我还有底,如今我一人立在这崇文馆,忽然感到一股苍凉。

      玉真公主同黄埔德仪坐在左侧,惠妃武清漪和赵丽妃坐在右侧,中间的龙椅上空着,黄埔德仪瞥了一眼空空的龙椅,心底却益发的没底,听闻这个江鸾儿与金城帝姬极为相象,若是出了差池,想到此便掩袖低声道:“公主,万一这江鸾儿答不出来,高力士定会不轻饶,而且这女子又生的像金城公主……皇上恐怕……”

      玉真公主淡淡一笑:“本宫就是看看究竟是鳯还是鸡”金城帝姬李清宁善舞,当年在汝南王府宴饮,清宁的白纻舞惊若天人,至今的还萦绕在脑海,可是这金城公主却有一大弊端,便是不通文墨,而且极其的不通。

      文墨在短短一个月的世间不可能有多大的造化,若是这江鸾儿文墨极通,只能说明她不是金城,玉真公主冷清清的瞟了一眼远处的我,当然我也毫不示弱的瞟了回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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