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见你心跳》承包菜园

7、第七章

　　苏珊加快脚步，果然看到齐贤的手张开，抚在比他矮一头的胡一琪的后颈上，推推搡搡地走进靠近教师家属院的楼后小巷里。

　　来不及想其他的，苏珊停好车，跑到巷口，张口就叫：“胡一琪！”

　　苏珊听到自己的声音和齐贤隐忍怒气的声音叠在一起：“你什么意思？”然后看到了齐贤的脸转向了自己，还未收起的怒气让他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往常笑眯眯的眼此刻却充满了杀意，叫苏珊有种瞬间被捏死的压力。

　　“呃，年级主任找你有事。”苏珊心脏在皱缩一下后猛烈地跳起来，一瞬间无数念头划过脑海，“我去，好可怕，不会打我吧。”“我这算是英雄救美？”“死就死，为了可爱的胡一琪！对得起他平时分给我的那些糖！”“**，真**不要脸！居然这么多人欺负弱小的胡一琪！”“老娘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大不了捅到邢老板那！两败俱伤！”“邢老板肯定要叫家长了，爸妈再也不会认为我是乖乖女了。”

　　邢老板是他们的年级主任，因为管教手段老辣残暴，整天板着张脸得了邢老板的外号。当然只是暗地里叫。

　　相比苏珊调色板一样来回变幻的脸色，胡一琪称得上过分镇定。他离开紧贴的墙壁，上前一步，狭窄的小巷更显拥挤，距离齐贤太近，竟令齐贤后退一步。抬眼正正望着齐贤，露出了那枚酒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胡一琪像个胜利者般捡起地上的背包，甩上背，气定神闲地向苏珊走去。

　　苏珊：？

　　貌似没有她，美人也可以自救。

　　“嘁。”背后的齐贤又眯起了桃花眼。

　　“谢谢你，苏珊。”胡一琪咬着根棒棒糖，又是副蠢萌模样。苏珊大方地承了谢，“当然要谢我了，不然今天你就被打了。”胡一琪还是笑，苏珊发问：“你跟他说什么了，他这么生气？”“没什么，就给他出了个判断题。”“切，神神秘秘。”苏珊毫不吝啬地送他白眼，“姐姐今天可是报了必死的决心，要是邢老板知道我拿他名头顶包，他不得修理死我。”胡一琪右手拿着吃了一半的棒棒糖，正正经经地道一句：“珊姐威武！”

　　“哪里哪里，胡一琪，你最近是不是长个了？”“是么？我没太注意…”“真的…比我高了呢…”

　　自此，“珊姐”就常挂在胡一琪嘴边，直至今日，虽然只到人家肩膀，苏珊仍然觉得毫无违和感，还觉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自“救美”事件之后，苏珊对齐贤一直是远远见着就绕道，实在无法就充强硬，至少在她看来是很强硬。胡一琪却像得了件什么护身法宝，整天笑呵呵地面对齐贤的各种无聊挑刺儿，总让苏珊有种上次被威胁挨打的人是她的错觉。

　　高一期末要选文理方向，做统计时，统计表从前排传到后排。此时的胡一琪因为个子高被调到了后排，苏珊暗暗观察过一番，虽说齐贤也有长高，现在却被胡一琪超出了两厘米的样子。胡一琪接过统计表，看到距离自己名字隔两行的齐贤时，会心一笑，也在“理”后面勾了个对号。

　　“一琪，齐贤也报理，你俩名次一直不相上下，再分到一班可怎么办？”苏珊满满的担忧。虽说身高已经和齐贤并驾齐驱，但这位蠢萌貌似只会打篮球，不会打人。“没事，他上次差点被记大过，不会这么轻易再动手的。”还是一只棒棒糖在手，毫无忧愁。

　　苏珊想起上个月隔壁班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个倒霉男生，一脸不赞同。那是齐贤唯一一次在学校动手打人，也是苏珊和大多数人唯一一次真真正正见他打人。真是，狠极了。

　　齐贤像疯了一样，苏珊觉得当时他真的要杀了那个男生，“你再说一遍，你他妈的再说一遍！”齐贤摁着倒地的男生的头，像野兽一样嘶吼，他嘴角流着血，嘶吼时露出的牙齿像要切断那男生的脖子。

　　谁都不敢上前劝阻，那个男生甚至恐惧地哽咽起来，齐贤太凶狠，现在的杀气足矣割伤任何一个靠近的人。

　　闻声过来的苏珊被震惊了，定在原地，以至于来不及拦住冲出去的胡一琪。

　　“齐贤，放开。”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滚！”齐贤反身推开了胡一琪，没有任何防备的胡一琪跌坐在地，小臂被歪倒的书桌桌角撞破。

　　血，浸透胡一琪的衬衫，留下一道刺眼的红。

　　一阵惊呼，苏珊回过神来，急忙来到胡一琪身边蹲下查看：“没事吧？”

　　像被施了魔法，齐贤这时安静下来，怔怔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胡一琪挥着手说：“没事，没事。”

　　这场闹剧终于被闻讯赶来的邢老板制止，齐贤，胡一琪，和还有被打的那个男生被带到讯问室，整个下午没有出来。

　　后来，齐贤还有那个倒霉蛋被叫了家长，听说本来是要对齐贤记大过的，不知怎的，改成了全年级通告批评。

　　再后来，又有了传言，说齐贤其实是私生子，那个男生被打是因为说“有爹生没爹养，妈又是个便宜小三”，被齐贤听了个正着才被打的。

　　然而在苏珊看，这些波波折折对齐贤一点影响都没有，他还是个小流氓的样子，校服还是吊儿郎当地斜披在肩上，要不就系在腰上。那一架只是无数打架中普普通通的一架。

　　可是苏珊回想当时情景，觉得当时震惊并非因为他有多凶狠，而是觉得齐贤他，好像要哭了。

　　乱七八糟地揭过这一篇儿，她发现还是有点好处的，那就是齐贤再也不找胡一琪的茬了，呃，或者再决断一点，他俩现在像是形同陌路，完全不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