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见你心跳》承包菜园

11、第十一章

　　周六，陈淼来到相约练车的地方。白沉还没来，他把特意找来教白沉学习的车停在一旁，坐在长椅上，思绪翻涌。

　　他已经确定自己是喜欢白沉的，为了什么喜欢他也不清楚，就是觉得每时每刻想见到他，和他说话，想看他笑。

　　可白沉是个男生。他在美国待过一段时间，也曾看到过两个块头一般的男人一起牵手拥吻，那时小，只知道原来两个男人也可以做情侣之间的事。为了搞清楚，他特意在网上查了同性恋的问题，得到的结论是，他是个gay，所以，喜欢白沉并没有什么错。

　　关键是，白沉是不是也喜欢男人，是不是可以喜欢他。

　　突然烦躁起来，他并不知道答案，他从来都是想做的定要做到极致，不想要的绝不会浪费时间精力。如今把人约出来学车，这明显是试探白沉对他有没有意思，得出个确切的答案来在付诸行动。何必来这一出？陈淼，你这是怕了？

　　正在心底笑话自己胆小，就看到远处白沉一步步走来。他今天没穿校服，套了个戴帽的衬衫，厚厚的，身板都因它显得强壮的了几分。还是看不到双手，黑色收口的运动裤显得腿又直又长，一步，一步，步调不急不缓。

　　陈淼心底的焦躁莫名平息，对接下来的教学燃起了期待。不管他如何想，这个人，他是要定了。

　　疯了。陈淼再次给自己下了判断。

　　“等了很长时间？”虽这么问，脸上却没半点让人久等的抱歉样子。

　　陈淼意识到自己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太久，忙举起手腕，胡乱看了一眼时间：“没有，就有五六分钟。”

　　“那我们开始吧。”出神入化地掏出一副薄手套，戴在自己的手上，瞧见陈淼一直盯着看，解释道：“白曦非要给的。”

　　真是娇贵。心底评价一句，陈淼开始当起了了学车教练。

　　“腰要挺直，眼睛向前看，喂，别老是看车把。”陈淼教学起来还是挺认真的，怎奈学生是个我行我素的主，十句话听不进三句。

　　“陈淼，陈淼，我要歪倒了，我要歪倒了。”白沉这会儿全然没了往日里风淡云清的模样，觉着车子完全不受控制，着急地喊起来。

　　这副样子看在陈淼眼中却是着实可爱又可笑。明明聪明的很，学车倒是笨手笨脚。看着他歪歪扭扭，一时掉不下来，偏给吓得哇哇乱叫他名字，终于丢开了一直挂着的笑脸，露出真性情来。陈淼起了捉弄的心思，迟迟不肯出手。

　　“陈淼，别撒手呀，我真的要倒了！”见身旁的人还是无动于衷，白沉慌了起来。

　　“没事的，白沉，现在这样学得挺好的。”陈淼只是笑。

　　眼看车子摇摇晃晃要闯进周围的草坪里，这是真的控制不住了，陈淼才伸手要扶他，谁知白沉此刻真是怕了，僵直了身子，就要跳车，陈淼发现不对，如此跳下来非要脸皮着地。连忙双手环住他的腰，又怕摔痛了他，自己做了人肉垫子，齐齐倒在地上。

　　“哎呦！”脑袋顶上了另一个的下巴，两个人齐声呼痛。

　　白沉揉着脑袋站起来，指着地上那人笑骂：“好你个陈淼，看见我要倒了竟然不扶。这下好了吧。”

　　陈淼揉着下巴，痛地皱紧了眉毛。白沉见他如此狼狈模样，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哈哈哈哈，陈淼，你是不是要换牙了？”陈淼看着非但不领情还取笑个不停的白沉，说不出话来。

　　白沉笑够了，摘掉手套，向陈淼伸出修剪整齐干净的手，而陈淼递过去的是自己沾满灰尘的手。

　　索性不再练习了，扶正了车子，去旁边的饮料商店一人点了杯热奶茶，坐在长椅上慢慢喝起来。

　　“我看着你和苏珊的关系挺好的。”

　　“嗯，小时候一起玩过。”

　　“青梅竹马。”

　　“也算不上，我之后就去了国外。初中时回来就一直在一个中学。”

　　“为什么回国？在国外念完书再回来发展会轻松些吧。”“因为打架，我打断了一个美国佬的鼻子。”

　　“没想到你还会打架。”白沉咽下一口奶茶，眼里有惊讶，还带了点戏谑。

　　陈淼脸上难得的有了一丝困窘，说起来他打断人家鼻梁这事在齐贤那是件可以标星号的光荣事迹，对他来讲却是有点不光彩。

　　那个身材胖胖的爱德华是他的同学，可能受了他妈妈的影响，他对学校里的有色人种态度一直很不友善，在他属于的小队体育课橄榄球比赛输给了陈淼小队后，他气急败坏地冲着陈淼喊：“黄种猪。”

　　然后，陈淼对着他的鼻子挥出了一拳，爱德华因为正高傲地抬着他有些硕大的头颅，以蔑视的姿态把鼻孔冲着陈淼，以至于他还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拳的，就感到自己'高挺的鼻子“咔嚓”一声，剧痛让他惨叫起来，杀猪般的声音让陈淼觉得震动了半个校园。事实上的确震动了半个校园，起码包括校长。他约谈了陈淼和爱德华的父母，提出了相应的处罚计划。爱德华的妈妈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导致校长对陈淼一家的脸更臭了几分。

　　陈淼跟着陈家爸妈向校外走去，他被听课一周，要求反思，并且要给爱德华郑重道歉。想起爸妈刚刚在办公室不停地低头道歉，觉得十分沮丧。

　　上了车，主驾和副驾上的爸妈都没开口，陈淼觉得这沉默很尴尬，可自己不知道如何才能打破这种尴尬，他没觉得这架打的不对。只能继续尴尬。

　　终于，陈妈妈终于开口了，她转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陈淼说：“儿子，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傻了？”

　　“对不起。”陈爸爸教训他，陈淼还有可能辩驳几句，然而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只要老妈开口，什么都不用说，早早道歉就行。因为不论说啥，你都干不过陈妈妈的，陈家父子已经有了默契，所以陈爸爸此刻，一句话都没说，专心开车。

　　“你要打他，找个没人的地方，书包扣了他的头，打个痛快，保准挨了打不知道去哪诉苦。现在这样，虽然解气，却搞得这么麻烦，你知道爸爸妈妈很忙的，哪有时间去那个什么爱德华家登门抱歉，还要时不时地来开那个什么会，什么会来着？”疑问地看向陈爸爸。

　　“预防青少年暴力犯罪讨论班。”陈爸爸接话。

　　“对，那是个什么鬼？儿子，你能不能长点心？”

　　……

　　“对不起。我以后注意。”“嗯。老陈，去中国城吧，今天吃火锅。”

　　陈爸一脸“这样变相奖励打架斗殴的小陈不太好吧”的表情终于在对上陈妈“我觉得小陈除了方式不对其他都很爽”的表情时败下阵来，乖乖地开车驶向了火锅店。

　　餐桌上，陈爸开口：“儿子呀，我和你妈其实一直有个想法没跟你讲，今天出了这件事，我又重新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让你回国读书好一点。”

　　陈淼抬头看看一脸郑重的爸爸，又看了看正在认真涮羊肉的妈妈，觉得不太像是玩笑。

　　“你爷爷奶奶上了年纪，一直说很想念你，我和你妈妈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来照顾你，你回国后还可以陪陪爷爷奶奶，你觉得怎么样？”

　　陈妈妈还是在涮羊肉，陈淼咽了口吐沫说：“好。”一周后，陈淼一个人登上了飞机，他在起飞的时候想，他爸妈极有可能是因为不想去开教育班把他扔回了国，并且越琢磨越觉得这个理由可靠。

　　当然，事情不可能这样简单结束。陈家爸妈忙活完了陈淼的转学手续，在校长问及理由时笑着说：“可能美国的教育并不太适合我儿子。他走了可以少了您学校的一些威胁。”又去了爱德华家拜访道歉，看着小爱德华贴满绷带而显得滑稽的脸说到：“真对不住给你带来这么大困扰，不过他要马上回国了，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小爱德华认为回国对陈淼来说是种极大的耻辱，又抬起了还没好完全的鼻孔，这让陈淼心中的一个计划从要不要实施直接变为一定要实施。

　　在陈淼回国的那天，小爱德华顶着绷带去学校，在路上被人用书包扣了头，推倒在地，他的屁股被人踹了好几脚，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他向校长告状，指出嫌疑人陈淼，然而校长打给陈妈妈电话得到的回答是：“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没有时间去你们学校，哦，你说我儿子？我的天呐，今天他刚登了飞机回国，怎么可能去打那个谁，谁来着，哦，爱德华。真是抱歉。”

　　因为这次没有看到施暴者的脸，并且看起来陈淼并没有时间条件做这件事，校长让爱德华想想平时里得罪过什么人，结果爱德华平日里瞧不起有色人种，引起很多人不满，看谁都像是凶手，最后无助地哭起来。校长看着一张哭得十分难看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