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seed——星辰的光与影》落千水

107、第一百零二章 谁在幻想

　　“父亲……”拉克丝此刻的心情大概和玛琉等人知道大天使号降落到了沙漠之虎的地盘时的心情差不多。
　　她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自取灭亡，难道您不知道吗？”
　　西格尔沉默了一下。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拉克丝。”西格尔说，“不过你可以说说。”
　　拉克丝皱眉。
　　得说父亲平静的态度让她有些莫名。
　　“父亲，您应该很清楚。我们的国家不过刚刚诞生，凝聚力非常低下。您自己的身上也负担着一部分的凝聚力。如果您这么做的事情曝光了，无疑会使这种凝聚力丧失！我知道，我们调整者根本就不是什么新人类、进化的种族。但现在，我们需要这种言论来支撑不是吗？您不是也一样默认过？单方面的向地球示好，单方面的放弃自己调整者的身份。我不想说PLANT的反应，我只想知道，父亲，这样就能让地球军对我们放下屠刀吗？”
　　拉克丝有些控制不住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之所以现在您还能帮助他们，是因为您还是议长，更是因为现在扎夫特的强大军力！您本来就在依靠这些……”
　　“这件事情是在血之情人节之前做的。”拉克丝径自说了下去，“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宣战。所以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父亲，撤回对他们的援助吧。”
　　西格尔坐在座位上，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拉克丝。你的父亲不是什么都不懂。”
　　原本很是激动的拉克丝顿时愣住。
　　“我依然认为，你‘自取灭亡’的说法太过严重。”西格尔平静的说，“今天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父女两个。所以我直接问了，拉克丝，这段时间你一直在‘ZAFT胜利’的前提下寻找一条折衷的路，找到了吗？”
　　拉克丝顿时哑口无言。
　　“不能解决生育率问题，不能独立。就代表我们永远也不能真正胜利。”
　　这是事实。
　　调整者无法统治自然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稀少的人口，没有战争潜力，难以形成“绝对的力量”。
　　虽然在动画的第二部，迪兰达尔几乎就做到了。可他似乎也解决了生育率的问题——这才是前提。
　　“……您确定我们一定无法解决生育率问题？”拉克丝找到了重点。
　　西格尔点头，“不错。我和帕特利葛最大的分歧就在这里。他赌生育率之类的问题终究会被解决，而我不认为这能解决，至少在短期内不可能被解决。我们都是基于这个基本的观点行动。”
　　——该说，不愧是曾经的好友吗？就算是在貌似决裂的现在，其实对对方到底在做什么也很清楚。
　　拉克丝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这么犀利的一面，他接下来的话就是，“而你，拉克丝，你和埃尔斯曼他们则都是在等，等着科学给你们一个答案。”
　　“你认为我的行为很危险，可萨拉的行为就不危险吗？其实，如果只是赌生育率能解决，他不需要纵容屠杀甚至喊出‘杀光自然人’这样的口号。这样的行为是加深仇恨，让调整者和自然人的关系一步步走到无可调和的地步。”西格尔勉强笑了笑，“其实他也一样，打心底不认为生育率的问题能很快解决，人口问题能得到缓解啊。”
　　拉克丝被父亲的一连串话说得……将满肚子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
　　是的，她的父亲说的没错。
　　强硬派的首领如今的做法，其实至少是做好了“自然生育率问题不会在近期内被解决”的准备。他已经准备打一场种族战争。如果把自然人杀到短时间内恢复不能的地步，那么，试管婴儿之类的成功率不高的或者可能造成反弹手段都能拿出来了——谁知道会有多少技术储备呢？
　　那时候，会造成怎样的动荡也无所谓了。
　　而她的父亲，其实并非是伤亡大到了让他无法承受的地步，不是因此而变得懦弱、退缩。是因为他看到了更本质的东西。
　　他们走的道路上必然会有牺牲，可牺牲若是不能铺就走向终点的路，那就是无意义的。不是必须要承担的罪恶感。
　　“……所以，不管危险不危险，都必须要去做不可。尝试让调整者和自然人和平共处。既然不能胜利的话。”拉克丝终于说了一句话。
　　西格尔点头，“不错。拉克丝，我知道，你母亲的死一定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还有你这些年看到的各种残酷资料。那天你在我们面前说的，我们不是不理解，不是没有体会。你也说过，要是没有那样的体会，为何我们矢志不渝的追求自由与独立？但我想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明白，在经过了那件事以后——只是因为我们只能这么做。拉克丝，你的父亲不是摩卢基奥导师。”
　　拉克丝哑然。
　　——这是说，那一天她的父亲也是在表演吗？就和她在大天使号的表演一样。在之前，他又有多少被她当做是天真、软弱的表现，其实只是在表演？用表演，来吸引地球连和温和派的注意？
　　那是政客的面具，政客的本能……
　　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友善，必须友善。不是真的相信，是只能相信！
　　说什么她的父亲天真，原来，天真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这个世上最大的勇气，不是热血沸腾的去战斗，而是承担着痛苦和罪恶感活下去。”在这个时候，西格尔反而再次向拉克丝劝告起来，“你萨拉叔叔的恨不是恨，事实上，那是减轻他自身负担的工具。这样的话我不会当着他的面说，但是可以这么告诉你。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调整者的未来。”
　　“我会继续援助那个小村的。我试图把事情做得隐秘，但如果暴露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知道。我也有这个觉悟去承担。”
　　“至于那些人，回到地球是他们自身的愿望，却也是我们的实验……一旦事不可为，我会将他们送去奥布。”
　　“拉克丝，你还年轻，还没有真正走上这个舞台。所以，你还有幻想和等待的权力。但我和你萨拉叔叔都已经没有了。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然后一路走下去。”
　　*
　　拉克丝试图去说服父亲，结果差点儿被自己的父亲给说服了。
　　回来将父亲的言论和奥菲拉一说，这个看似轻佻的年轻人也目瞪口呆，“……大人他这是打算领导温和派来化解仇恨吗？真的能做到？”
　　“不是不可能。不过有几个前提条件。”拉克丝想了想动画里的情节。虽然记得不够清楚了，但是结合她现在的知识储备，足以让她做出结论了。
　　“第一，我们的军事力量一定要占据绝对上风。而且PLANT必须要摆出力主和平共处的姿态。”
　　“第二，蓝色波斯菊那样的极端组织一定要消灭。”
　　“第三，地球上要有我们的盟军。而且，不能有地球连和那样的将地球各国联合起来的力量。”
　　“第四，这种程度的仇恨无法化解，只能宣泄。一定要让仇恨有可以宣泄的地方。”
　　奥菲拉越是听，面部表情就越古怪。到最后，他的面部肌肉抽搐起来，“看来小姐你是不会加入温和派的了。之前我还有点担心这个。”
　　——这句话说明，奥菲拉一点儿也不相信那样的条件能够达成。
　　拉克丝笑了一下。
　　其实，原著里的迪兰达尔几乎就做到了。可是……
　　拉克丝随之叹息，“即使达成了这几个条件，生育率也依然是首要问题。不能让我们人口繁衍增长的话，我们就始终都坐在一个火药桶上。地球的自然人迟早有重新联合起来的时候。”
　　也所以……才有那个命运计划。因为做到了那些也不能终结战争。
　　原著中的拉克丝打倒了迪兰达尔，却也只能得到一个破烂的PLANT。反而因为迪兰达尔的缘故，仇恨又重新蔓延了。
　　——战争的历史循环往复。
　　只能如此——
　　小心翼翼的维持平衡，可一件小事就可能导致失控。
　　“不过，我不会加入温和派。不只是因为那条路太艰难。而是因为这一点上，我和萨拉一致——生育率问题终究会被解决的，我如此坚信。我不同意萨拉的屠杀，不是因为那在大量的制造仇恨，只是因为我没有坚强到足以承受那种罪恶感而已。”拉克丝最终如此悲叹。
　　然后奥菲拉不说话了。
　　那几个条件是如此的难以达成，光是“让PLANT的军事力量占据绝对上风”就是如此。就目前的情况来讲，也同样只有萨拉现在做的屠杀才能帮PLANT达成这一步。
　　——这或者也是西格尔反对萨拉却始终不做过激举动的原因，他也在矛盾。
　　原著的迪兰达尔几乎成功了，可那是先有创世纪的扫荡，后有尤尼乌斯7的坠落造成的巨大伤害，给他创造了前提条件。为此拉克丝怀疑，原著里尤尼乌斯7的坠落就和他有关。
　　创世纪也就算了，那扫掉的是地球军的主力军队。
　　可尤尼乌斯7……那又哪里是拉克丝受得了的？那和萨拉的屠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西格尔的话让拉克丝不得不去考虑这个。
　　如果她才是幻想着的那一个——她想找一条不那么危险、不那么难以接受的路——而幻想无法成真的话，那她只有一个选择了。
　　默认萨拉的做法，不让核武器落到地球军的手里，毁掉克鲁泽的计划。哪怕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杀了他……然后，退出她原本一心以为会是自己终身事业的政治之路。
　　至少现在，她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勇气。
　　那不是她能直接承担的罪恶，那么，她就没有如父亲或者萨拉那般领导PLANT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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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大修，基本上所有的角色加了戏份的，或者是改了戏份的，都是对性格进行了深化。只有一个角色的性格是改掉了，就是西格尔。
应该说，现在的西格尔的立场，就是我想象的，原本的拉克丝真正成熟以后的立场——SEED里的拉克丝同样是不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