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个大侠去江南》唐玉的粉

43、惩罚

　　宋轻在水里扑腾，明明瞥到云随之已经离她很近了，却连云随之的衣角都捞不到。没力气了，身体就渐渐往下沉，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没有了宋轻的动静，云随之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可是眼前是无边的黑暗。芳华在他身后焦急喊道：“少爷，你上去吧……我求求你，上去吧……”
　　“她在哪？”云随之冲着芳华怒喝道，“你看得见，还不快去救她？”又高声呼喊道，“宋姑娘！宋轻你在哪？”
　　芳华拉着云随之的衣服，一声不吭。云随之将芳华推开，胡乱地划着水游了开去。
　　小舟上的玉珠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眼尖地看到了水里的云随之，便高声问道：“少爷？你们怎么会在水里？这是怎么回事？”
　　“宋姑娘掉进水里了，你快下来救她！”云随之急冲冲道，伸手将脸上的雨水抹去。
　　玉珠解开蓑衣，像一尾绿色的鱼般滑入水中。她从小在湖面上长大，水性了得，睁着眼在水中搜寻宋轻的身影。湖水比较干净，宋轻就在不远处，像一缕水草缓缓流动。玉珠展臂舒腿，片刻就游到了宋轻身边。她托住宋轻的身体，带着她从水面上露出了头来。“少爷！我找到宋小姐了！”
　　“快带她上去！”云随之循着玉珠的声音，也游了过来，“她怎么样？”
　　玉珠拍打着宋轻的脸，低声唤她没有反应。“呛了水了！”她抱着宋轻，将她从台阶上拖出了湖水。台阶上的翠羽立刻蹲下身来，用油纸伞挡去了雨水。“要怎么办？”
　　玉珠清理了宋轻口中的泥沙，问翠羽道：“有没有干净的纱绢？”手中不停在宋轻胸骨下方按压。
　　“有有有。”翠羽从怀里掏出一方月白绢子，递给了玉珠。
　　玉珠将那纱绢覆在宋轻口鼻之上，俯下头来向她口中吹气。经过一番折腾，宋轻口中吐出水，连连咳嗽起来。
　　“没事了。”玉珠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雨水，这才想起云随之来，不由道，“少爷呢？”
　　云随之这才发觉自己在水里泡得太久，便从台阶上缓缓爬了上来。
　　“少爷，小心点……”芳华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要伸手扶他，却被云随之重重甩开了，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快带她进去，小心着凉。”云随之摸索到宋轻的手，紧紧握住。
　　翠羽看了一眼芳华，忙给玉珠使了个眼色道：“玉珠，你快去取一套你的干净衣服来，湿衣服要赶紧换掉。”
　　玉珠应了一声，跳回了小舟上，忙划着小舟离开。
　　翠羽替宋轻脱了衣服裹在锦被之中，又对云随之开口道：“少爷，您也赶紧换衣服去吧，宋小姐我会好好照看的。”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芳华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少爷，奴婢替您更衣吧……”
　　云随之没理她，走到外面小厅。“芳华，你伺候我多久了？”
　　“少爷，奴婢从小跟着您，到现在已经快十五年了……”芳华低着头捧着云随之的衣服，“您要训斥奴婢也让奴婢先替您换衣服，好不好？”
　　“十五年。看来十五年你都没学会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怎么还能留你在身边？”云随之沉声道。
　　芳华身体一震，两行清泪从眼中缓缓流下。“少爷，就为了宋轻，你要赶我走？”
　　“住嘴！她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云随之冷冷地开口道，“我的话你不听，胆子倒是不小。赶你走留你一命，你已经该庆幸了。”
　　“奴婢的命，根本算不了什么。少爷，我知道你想治好眼睛，可是您应该以你自己为重才是！奴婢见不得您为她那样！”芳华大声道，“她拒绝了您，她有丈夫，您这又是何苦？”
　　云随之捏着茶杯的手猛一使劲，茶杯碎裂。“你不要逼我动手，趁我还念在一点情分。”
　　“您就算是杀了奴婢，奴婢也没有一句怨言，可是奴婢不能看您糟践自己，这比杀了奴婢还让奴婢难受！”芳华越发激动起来，“忠言逆耳啊少爷！”
　　“滚！”云随之一脚将芳华踢倒在了一旁。

　　屋里放着暖炉，暖意融融。宋轻很快就醒了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又在床上。起身的时候，落入水里的恐惧让她一阵阵后怕。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你醒了？”云随之惊喜地开口道。
　　宋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给云随之紧紧握着，不由地抽了回来，甚是尴尬道：“云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没有及时救你出水，让你受惊了。”云随之温柔开口，“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会掉到水里去的？”
　　宋轻一凛，咬牙道：“我是被推下去的！就是你那个婢女芳华！我这么小心，怎么会是意外？”
　　云随之脸一沉，嗄声道：“你想怎么处置她？她现在就跪在外面，一切听凭你发落。”
　　想要报仇的话就在嘴边，宋轻还是将它咽了下去。她觉得自己这点最最不好，明明自己心里是恨得不行，却又不忍心以牙还牙。一直以来，她以为“以直报怨”是不二法则，也信奉“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所以绝不会假惺惺地说原谅。可是如果让云随之杀了芳华，她是万万做不到的。毕竟她没死，她还好好活着。
　　云随之看不见宋轻脸上纠结的表情，于是低声问道：“你不忍心？那我替你处置她？”
　　“你想怎么处置她？”宋轻迟疑地问。
　　云随之森然开口道：“我不会让她死得太痛苦。”
　　“不，不要杀她。”宋轻打了个冷战，轻声道。
　　“那你想怎么处置她？”云随之笑道，“你说，我让人去办。”
　　宋轻思忖片刻道：“罚她两天不许吃饭，怎么样？”
　　“就这？”云随之不敢相信道，“就这么放过她？”
　　宋轻又道：“那三天？三天不吃饭，很严重了。”
　　云随之轻笑一声道：“好吧，就听你的。”又敛了笑，对着外面喝了一声道：“还不滚进来谢宋小姐不杀之恩？”
　　房门打开，芳华浑身湿漉漉地进来，屋里的温暖让她不由地发抖，湿衣服紧贴在她身上，显得她又小又可怜。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宋轻一眼，跪在床边低声道：“芳华谢过宋小姐不杀之恩。”
　　宋轻扭过头道：“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芳华的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又出了门去。
　　云随之又道：“是我不对，明明知道你不识水性还把你安置在水榭这里，你放心，晚上会有人来，把我们接回府里。”
　　“云公子，你别这样。”宋轻咬着嘴唇道，“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要回家。”
　　云随之愣了一愣，强笑道：“宋姑娘，我答应过你就会做到。千里公子来接你之时，你便可回家。”
　　宋轻没说话，现在云随之说话她都是防备着的。
　　“宋姑娘，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心思，也不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啊。”云随之苦笑道，“像以前那样，把我当成朋友不可以吗？”
　　宋轻深吸了口气，道：“云公子，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
　　“我明白，我明白。”云随之黯然道。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少爷，给宋小姐准备的参汤送来了，我可以进去吗？”翠羽在外面问道。
　　得云随之应允，翠羽才推门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捧着干净华美的衣服。“还从府里取来了干净的衣物，给宋小姐换上。”
　　宋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过衣服了。“我身上的衣服就可以，不用再换了。”
　　“那是玉珠的旧衣服，小姐怎么能穿？”翠羽抿嘴笑了笑，“只是刚才怕小姐着凉暂时一换，委屈小姐了。”
　　翠羽替宋轻换好衣服，又伺候她喝参汤。
　　“宋小姐，刚才啊你可吓死我们少爷了。”翠羽嗔怪地笑道，“奴婢也不懂水性，站在旁边急得不行，幸亏有玉珠，不然……”
　　宋轻道：“不懂水性就该站在一旁，看不见的也不该下水，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云随之的身体微微发抖，心中是无尽的失落。
　　“宋小姐，你怎么不明白我们少爷的一片苦心呢……”翠羽摇头道，“小姐落水，他比谁都想救你，还奋不顾身地跳下水去，看着你没事才记得从水里出来……”
　　云随之轻咳了一声，道：“你多什么嘴。”
　　“是，奴婢多嘴了。”翠羽及时住了嘴，又用帕子替宋轻揩了揩嘴角就退了出去。
　　屋里又剩了宋轻和云随之两人，气氛就变得尴尬。
　　“云公子，孤男孤女恐怕不妥。”宋轻又开口道，“我先出去了。”
　　“我出去，你好好休息。”云随之连忙道，又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他走到了屋外，替宋轻关上了屋门。他一直渴望光明，却从没像此刻这样急切。他一定要看得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了宋轻，看见了属于他的一切……
　　见云随之出来，早已等在一旁的云管家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云随之有些诧异。
　　云管家低声道：“少爷，你命我办的事情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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