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揉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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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你在逗我？霖云心里小人在咆哮，这又是一个坑，要不是自己多年接触面粉面团，真会什么也不说就开揉。
“李师傅这是在和我开玩笑？这面已经发好，谈何揉面？何况，您还没对我说揉这面的用途呢。做面条的面要求劲道，蒸包子则要绵软，做馒头就更需要手劲了，您是想拿这面来做什么呢？”
李汉城开怀大笑：“哈哈，小子果然不错，有眼力，也有勇气。要是那小胆的，说不定看出问题也不敢出声呢。你能坚持自己，这很好。那你有没有兴趣做我这个固执老头子的徒弟呢？”
这就要收徒？这小子是走了多大的运！周围的伙计纷纷露出艳羡的神情。
“当然愿意了，霖云必当全心全意学厨，尽心尽力伺候您。”说罢霖云立马跪下给李汉城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吧，我不喜欢这些虚的，拜师礼也省了，你一个人背井离乡的，我也不让你非那事了。你要是有心，多用功学习就算是孝敬我了。”李汉城扶起霖云，“学做厨师先学做人，手艺可以练，性子不好改。我脾气急，气性大，你做不好菜我顶多骂你几句，你要是有那歪心思，我可第一个饶不了你！学习做厨子不是干别的，是做能入口的东西，干净是第一，其次就是味道，万万不可弄反，吃坏了肚子是要砸牌子的！”
“师父我懂得了。”霖云听了李汉城一番话，是啊，学做厨师先学做人，心不好的配不上做厨师。她内心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小口，她透过小口看见了外面是个神奇的厨艺世界，一代代厨师心口相传的教导，一辈辈手艺人的创新与传承，他们坚持着自己的内心，毫不吝啬的将自己一辈子的传给下一代。。至此，心口相传的不仅仅是厨艺而已，更是一种文化，一种艺术，一面高尚的旗帜。时光，在坚守面前不堪一击。
“呦呵，这老李居然收了个便宜徒弟。让我来瞧瞧这徒弟长什么模样，俊不俊？”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霖云的深思。
刚回过神来，下巴就被不知打哪来的一双手给抬了起来，霖云定睛一看，眼前是个笑成一朵菊花的老头儿，虽然穿的干干净净，头发胡子也收拾的挺利索，可他左手拎着的那只烧鸡腿是怎么回事？那猥琐的笑容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放在我下巴上的油乎乎的手是怎么回事？
“刘老头儿，你手拿开，我刚收的徒弟，新鲜劲还没过呢，哪能让你欺负？”合着新鲜劲过了就可以任他欺负？
“嘿嘿，模样不错，老李你赚啦～”刘景明拿开了放在霖云下巴上的手，却一把揽过了李汉城。
“手快拿开，要是弄脏我衣服，鲜肉小馄饨我就是泼了也不给你吃一口！”李汉城斜了刘景明一眼。
“千万别，老李头儿，你知道我就好这一口，要是不让我吃，那不得要了我的老命。老了老了，你还不让我吃好，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年给你偷的鸡？”
“得了吧，给我偷的，整只鸡你总共就给了我俩鸡翅膀加一个鸡屁股，当年我打不过你，现在你又倚老卖老，我遇到你可真是倒了大霉了。”李汉城挪了挪身子，终究是没把那只‘飞来横手’甩开。
霖云目瞪口呆，这顺德饭店还有这样式的大厨？看周围伙计，都在捂嘴偷笑，看来是看惯了这样的戏码，霖云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目前正面临严重考验。
“都散了都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堵在这，菜能自己洗干净，包子自己能熟啊，快散了！”迎面走来一个跟刘老头面容相似的很有威严的老师傅，周围伙计一下子散了，就像老鼠见了猫。
“哥你别老是这么严肃，吓跑这俊小子怎么办？人家老李疼都来不及，还能找你赔啊。”刘景明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挂在李汉城脖子上。
“刘哥，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天分不错，嘴也乖，您瞧着咋样？”李汉城对待刘春和跟对待刘景明截然不同，恭敬的样子让霖云仿佛看到了刚刚拜师的自己。
“刚来能看出什么来，过段日子才能看出是不是个好的。李汉城你可千万别因为天分就宠着你徒弟，勤练基本功才是实际的。有时候天分也害人，可别因为有天分就忘了本。”刘春和上上下下把霖云打量了好几番，直看的霖云浑身发毛，她算是懂得了为什么店里人都那么怕他了，那眼神，严肃地能冻死个人。
“当然不会，做我徒弟，他首先得能吃苦，手艺不都是练出来的嘛，”李汉城拍了拍霖云肩膀，“你十几了，怎么这么瘦？”
霖云怕李师傅看出什么不对来，连忙说：“今年十六啦，师父您别看我天生骨架小就以为我身子弱，我劲可大着呢。”
“光说不练假把式，刚刚是让你尝包子是在考验你的嘴，揉面是在考验你的眼，现在让我来看看你手上功力如何？”说罢亲自端来一盆和好的面。
刘景明在一旁啃着鸡腿看热闹，那眼神能冻死人的他哥刘春和，早就不知道又去哪里忙了。
“您想做什么，包子，馒头还是饺子面条？”霖云挽起袖子，打了盆水，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了手。
李汉城看她认真的洗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这孩子刚听进去了，他想了想对霖云说：“你师父我一辈子都在和面打交道，做的最好的就是包子了。今天也不考你别的，就揉个做包子的面吧。”
这做包子的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软，软才能让人在咬一大口包子时体会到包子皮松软有弹性的口感。就像是一床柔软的棉被，温柔的将馅料包裹在内，精华和香味在包子皮破开的那一刹那倾斜而出，让吃包子的人瞬间的到无与伦比的愉悦感和满足感。
霖云揪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面团，放在案板上，用手腕的力气把面团向前推出一个圆润的弧度，细长的手指把推出去的面团往回拉，接着用手腕的力气再推出去，如此这般，重复多次。待到面团变长之后，捞起一边拉回到靠近身边这头，继而又推出去拉回来，那面团已然成了个长条，再把长条对折，重复推拉，每个动作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似乎是做了千百回。
一个光滑细腻的球形面团出现在了李汉城的眼前，他伸出手按了按面团，“不错，动作漂亮，揉的面更漂亮，徒弟你家原来是做包子的吧？”
“是啊，自我记事，我家就是个包子铺了。打小就看我爹做包子，我也会一些。”
“你爹手艺一定不错，把你教的很好。刚刚那架势，竟有当年我收的第一个徒弟小石头的架势，想当初他可是最有天分，可惜那件事之后就再没听过他音讯，哎！”李汉城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睛盯着远方，似是在回想当年。
啃完鸡腿的刘景明用油乎乎的手拍了下李汉城的脑袋，“小城子你好端端提这些做什么，你是嫌我活得久想气死我么！”
李汉城双眼似有泪意“哎，我在想，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小石头一面，告诉他当初那件事他没做错。我都五十多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这些年我再也遇见过像他那么有天分又机灵的了，我后悔啊，当初没拦住他。”
“今天你不就又收了一个好徒弟么，知足吧你，这些年我还没找到一个能入我眼的呢。”刘景明摆出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得，一下子逗笑了李汉城。
“去去去，个老不正经的，那可是我徒弟，只准你眼馋，不准你跟我抢。”
“是是是，小城子，我跟你说个正经事。”刘景明正了正神色。
“你说吧，我听着。”
“你衣裳让我弄脏了。”
“你别想吃馄饨了！”李汉城被气笑了。
一旁的霖云笑眼看着这一幕，看来这顺德饭店还挺有爱，这刘老头儿也没传说中那么恐怖嘛。后来的霖云深刻的体会到了当初自己是有多么无知，刘景明不仅仅是恐怖那么简单，简直是个没脸没皮烦死人还不能还手的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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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铺这两天没开门，这可让吃惯了纪家包子的人大大的不习惯，他们互相打听，这家是出了什么事了么，怎么不开门也没打个招呼。
包子铺里，柳娘正在抱着一只油光水滑的橘色小狸花猫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还在想闺女呢？都发了两天呆了，”她朝一旁正呆愣着的纪山说道：“我想好了，闺女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学成自然是如了她的意也如了咱的意，学不成就回来呗，就凭她那好样貌，还愁嫁不出去？再说，霖云才十六，现在嫁人别说还太小，就连我也是舍不得的。”
纪山侧了侧身子，回道：“我晓得，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东西。”
“我知道你是疼闺女，你老纪家都这样，重感情，认死理儿。当初少峰走不是你狠下心来跟我演了那一出戏么？怎么轮到闺女你就舍不得了？这不是还有我陪着你这个糟老头子吗？”柳娘故意拿话激他。
“说谁糟老头子呢？我还年轻着呢！我哪里舍不得闺女，我就是闺女走了不太适应罢了，信不信我明天就开门卖包子去？”那么多年的相处，纪山的脾气早已被柳娘洞悉。
柳娘笑言：“好好好，你厉害，你最好，要不然当年那么好看的我怎会嫁给你，还不就是看中了你的性子？”
“嘿嘿，那倒也是。当年你无论别人说啥你都跟我，可差点气死我老丈人了。”纪山挠了挠头，想到了当初被老丈人嫌弃的样子。
“行了，各人有各命，旁人干涉了反成罪过了。别想女儿了，咱俩好好过，不也让她放心不是。”柳娘回道。
“哎，可霖云平白无故的走了，这让邻居咋想？”
“这也是，不然，就说他哥给她来信，让她去上海见世面去了？”柳娘慢慢地抚摸着手中的狸花猫，想了个主意。
“行，就这么说，那我去调馅了，明天咱开门卖包子！”纪山打起精神。
“你去吧，我喝完这杯水就去帮你，你先慢着点干。”
“那行，我先去了。”说罢纪山撩起门帘出了屋。
柳娘低头抚摸着小狸花猫，小猫舒服的翻了个身，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小云啊，你在外面可小心着啊，可别忘了爹娘还在家等着你的呢。上海那么大，你可别找不着家了呀。”她眼神温柔，似在思念。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揉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