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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鱼蛋之争 ...

  •   原来事情并不若众人所以为的,纪凌云挟持兴子也只不过是为了有个“正当”的名义免费住宿,接连十几日的天然草床和干货食品已让他厌烦透了。可如果就这么直接地说要去他们窝里蹭吃蹭喝蹭睡,说实话,他脸皮也是很薄的嘛。唔,还是用抢的比较适合他。再说了,他们现在已经择木另栖,就算他们愿意让他上去,他们现在的老大也不肯啊,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方法可以让他安然舒适地过个夜。
      澄清误会后,众人泪痕犹在,感动已无。他一定要用这个方法吗?——共同的心声。

      巧的是他们寨子倒也顺路,一行人忙着和纪凌云及高明叙旧,热热闹闹地搬师回寨。二当家不是一般的郁闷,自己可从没受过这等待遇,而这个大胡子一出现就是众人的焦点,倍受欢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纪凌云告诉他们说担心寨里的老大不给他们好过,才想着假意挟制他们上山,不过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了。

      据兴子等人所言,当日他们下山被擒后,因为县里没有地方关押他们了,所以要押送他们到其他县的牢里。所幸的是,在押送途中遇见了开黑店的肖非父子二人,误打误撞下救了他们这群人。得知肖非父子也是山贼后,大伙有志一同地决定加入他们在这儿安寨立根,再来也是为了避避官府的势头。
      上山后发现那只是个小寨子,人数还不足三十,于是他们这伙人便成了主导之势,而武立威更因在寨中“表现优异”,被破格升为寨主,从此占山为王,改寨名为武当寨,取武氏当家之意,警告他人勿作非份之想。

      话到此处,只见纪凌云狠狠跌了一跤,无攸等人怀疑地瞥向他。原来“武当”这个名号是武立威想出来的啊,还警告他人勿作非份之想,这警告的该不会就是他吧?以纪凌云的无耻程度,完全有可能盗用人家的名号。
      纪凌云含冤莫白,更替张三丰叫屈。不过没关系,虽然已经被抢先用了,但他们还没正式注册,专利权最后还是属于他的。
      不过,光是这名号之争的事就够让纪凌云不爽了,现在算来还要寄他篱下,新愁加旧恨,对手见面分外眼红。不行,纪凌云决定还是要以劫匪的身分而不是故人的身份进寨,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当然钱除外。众所周知,武立威与纪凌云之间一直有嫌隙,所以众人也没做抵抗地由着他去了,反正也没人当真。

      纪凌云那把刀架着兴子,本来想亲自骂门来个下马威的,奈何面前那道木栅门让他实在开不了口,这门看来一脚便能踹开了,何须他骂?
      “我们回来了,开个门。”见纪凌云久久不动,尕滔替他冲高台上放哨的小伙子喊了一声。
      那小伙子往下看了一眼,立刻兴奋地转身喊道。“开门罗——他们回来啦,劫了肥羊来了,快开门啊——”回音久久不散,让尕滔等人尴尬万分。

      “回来啦?今儿怎么这么早。”来迎门的人不少,可奇怪的是这么十余号人怎么就能完全无视于纪凌云的存在,直接绕过他向扮伙计的二当家去。明明他就手持大刀,挟制他们的同伙,还站在前排最醒目的领导位子啊。
      “他们是今日劫回来的人吗?”其中一个总算注意到纪凌云了,往他这儿瞟了一眼。
      “是呀,二当家,回来就回来了,作啥子还带这些个人来,咱一直劫财不劫人啊,况且又不是女人。”依旧无视于纪凌云的存在。

      “我说你们……”是可忍孰不可忍,纪凌云上前一步,挥刀插进土里,刀身入土七分。
      “咦,这是新来的兄弟吗?哎呀,一看就是干这行的料,来我们这儿就对了,这是我们二当家,我是……”以为纪凌云是新收的小弟,明显是二当家派的赶忙拉人。
      “你们给我听着,你们兄弟现在落我手上,识相的就快点放下武器叫你们当家的过来谈判,否则我就……哼哼。”威胁意味甚浓地放话,纪凌云重拾大刀,这样说可以吧?会不会太凶了?毕竟也算是求助于人。

      “你想怎么样?”武立威与纪凌云对座而视,愤恨的狠瞪着他,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没怎样,只是……可不可以借宿一宿。”纪凌云缩着肩头,想想又伸直了身体。“喂,现在我可是挟持了你几十号弟兄,形势上也是我占了利,我的任何要求你都要无条件接受。首先给我们安排几间上房,把浴桶和吃食送到房里来,再……”
      其他听着纪凌云过分的要求都忍不住拿手遮住脸,本来他们就不同意上这儿来,不过连日来的野外生活确也让人难以忍受,不过他一定要说得这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吗?弄得好像他们一群坏人在逼良为娼一样。

      “哼,就凭你们几个人,怎可能挟制我几十个弟兄,分明是你们为我所掳,你咬着旧情迫弟兄们带你们上来,现下还反客为主,我还能不清楚你纪凌云是个什么东西?”说完又有另一批人捂面不语,说出来多丢脸,他们几十个还打不过人家两个。
      “我是什么东西?”纪凌云转过头,认真地询问一旁的置身事外的风。
      “呵,我哪知。”风也认真地从头到脚扫了纪凌云一眼,话中有话似地道。

      “你想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求我,顾着旧情,我还是会让你赖着的。”武立威目光绕了他们一行人之后,便连留在他俩人间,最后复杂地停留在风的身上。看着他们俩人夫妻和睦,夫唱妇随的黏腻样,武立威即苦涩又羞愤,他就是要在“她”面前羞辱纪凌云,让“她”知道纪凌云和“她”也有求他的一天。

      “他娘的,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老子露宿野外。”纪凌云拍桌而起,怒目圆瞪地嚷嚷。继而深情凝望着风,“娘子,只是委屈了你啊,自从跟了我这莽夫你就没一天安稳日子过,镇日风吹雨打的,你那娇嫩的皮肤,你那变粗的双手……为夫的心好疼啊!可是我也没有法子,我看,我还是寻个好人家把你托付了吧,省得再跟我这没出息的瞎混。你放心,我一定会物色个好男人的,以你高雅出尘的容德,我相信任何人都会真心对你好,让你过得比现在舒坦几百倍的。走,不必求人,咱现在就走。”

      “等等,一家人怎么如此见外,刚才也不过是同大哥开个玩笑,大哥千万别当真了。”武立威即时改变态度,涎着笑说道,“大哥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小弟自当以礼相待,真心地对你好,让你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舒坦。”最后两句说着说着便不由得看向风,任谁也看得出这话是对谁说的。
      “是呀是呀,我刚才也是同你开个玩笑。你可别当真了啊,我哪舍得把你让给他人。”纪凌云说着说着也视线也由武立威转移到风身上,最后两句立意尤为鲜明。

      武立威现如今怎么说也是一寨之主,说出口的话自是不能收回,况且还有心仪之人在场,不能失了威信和颜面。明知被纪凌云摆了一道却也莫可奈何,这感觉岂是一个恨字了得!
      最后还是挤出几间房来安排了他们的住宿问题。这寨子本来的规模小,住房也不多,武立威他们来了之后人数虽然多了,但临时建的屋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武立威把自己的那间让给了风,自己则与纪凌云同房,说是兄弟许久不见想秉烛长谈,其实也不过是不想让纪凌云与风同房罢了。

      虽然不欢而散,武立威却也依言送了浴桶的吃食来,可能只送进了风这间房。房间其实也很破旧,只是比起其它的已经好太多了,风也不能再嫌弃些什么。与纪凌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发现自己真是变了许多,虽说以前外出也曾因情境所限,不讲究那许多。可如今只是随纪凌云瞎闹腾,自己竟也觉着挺有意思,只要不惹他生气。
      风将衣裳褪下置于凳上,走进屏风后的浴桶中,闭目凝思。今日纪凌云叫他“娘子”,他却并没有觉得很生气,已经习惯了吗?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似乎所有跟纪凌云相关的人都会为他所影响,甚至改变。紫云也是这么被他欺骗的吗,至死还执迷不悔,他究竟何德何能,让人甘心为他所用……

      窗子是开着的,房里只有一只蜡烛微弱地支撑起光亮。一只手对准烛芯捻下些微粉末,烛影未动,却袅袅地绕出几缕清烟。
      衣衫被轻轻地撩动。一个人影蹲在风脱下的那堆衣物旁,寻找什么似的翻弄衣物,可是除了一些银两和杂物外并无他所想的。行动未果,趁着洗浴之人还未回过神来,人影轻巧地起身,欲跃向窗外。

      “既然来了,不多坐会儿吗?”人影一惊,脚下一顿,眼见风已步出浴桶,正随手抓起衣物披上。心知迷香效力已失,遂机警地吹熄了桌上的烛火,迅速跳出窗外。
      风步出屏后烛光便已熄灭,只见得一人影跃出窗外。不过不要紧,以他的轻功那人绝对逃脱不去。想着风也由窗口跳出,刚一出来便发现了那人逃跑的后影,于是疾追上去。
      那人果不是对手,不出百步便已被风擒在手里,一看,竟是武立威。

      “是你?”风环顾四周,见全无人影,这么短时间内绝不可能跑太远。风收回视线,这么料来果真是他了,只是为何他要偷偷摸摸地进他房间?到底有何目的?
      “呃,我、我没打算偷窥,真的,我只是路过,想进去拿点东西,我不知道你在沐浴。”武立威越描越黑,试问若只是拿点东西为什么不敲门?为什么还逃跑。
      “无耻。”风嫌恶地甩手,厉声斥道,“念在你与纪凌云的关系,此次我可以不追究,从今往后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定不饶你。”说完像再也无法忍耐似的急着走开。

      纪凌云仰卧在床铺上,听到开门声惊得一跳。武立威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全身气力用尽一般地倒在纪凌云旁边。
      “怎么了?遭什么打击了?”武立威不说话,空洞地睁着一双无焦距的眼,对纪凌云的话恍若未闻,应该说对周遭的一切都无所知觉了。
      “兄弟,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比如爱你的人你不爱,你爱的人不爱你,又比如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再比如罗敷有夫,夫在他家;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一棵草……”见他无精打采的,纪凌云大概能猜到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反正一定是与风有关的吧,于是叽叽喳喳地安慰他两句,省得看了心里难受。

      “我恨自己太愚蠢,竟想说服‘她’和自己在一起,也莫怪‘她’会那么生气。刚才‘她’发现我了,还说既然来了,不多坐会儿吗?那时只是心中惶然,不敢面对‘她’就跑走了,如果能镇定自若地说出心里话,也不会被‘她’误会,现在也不会如此痛悔。”武立威自言自语着,他真的没有偷看她洗澡的意思,他刚一走窗口的时候才知道她在沐浴,正犹豫间听到她说话就冲动地跑了。
      “别想了,有几个人一生不失恋个几次,兄弟,劝你看开点,明天太阳一升起来又是一条好汉。”纪凌云拍拍他后背,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要是让他知道风是男人,他会不会好受点?恐怕会更恨吧。

      “是啊,一直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就连你这样的癞蛤蟆都能吃到天鹅肉了,凭什么我就不行?我不甘心,我从来不觉得我哪里比你差,可为什么好事全都落你头上。”武立威越说越愤懑,最后终于不住爆发地大吼出声。
      “你如果你觉得上天亏待了你,你就得善待自己,如果你认为我比你差,你就得证明你比我好,证明给你想要证明的人看。”纪凌云听他这么说,反倒安静了下来。淡然的神态,似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令激愤中的武立威为之一愣。

      “嫂子她叫什么名字?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武立威黯然地说道,他冷静下来了,第一次唤了一声“嫂子”,本来也就没想那个天仙般的人物能和自己有什么联系,从今往后他不会再有非份之想了。
      纪凌云更安静了,好像失恋的那个人是他一样。许久才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叫沐墨风吧。”
      “沐墨风……真好听。”武立威没注意他的沉默和犹疑,又陷入自已的思绪中。纪凌云暗叹一口气,幸好他没听过这名字,失恋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这一夜两人莫名地聊了起来,什么都聊,就是绝口不提风,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默契。大概是从这一刻开始的,武立威发现自己并不那么恨他了,也许“她”能和他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送行时,武立威并没有出现,高明深有感慨地叹了一记:这大概就是老大所说的鸡生鱼,鱼生蛋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鱼蛋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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