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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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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风紧张道:“陆家怎么了?”
池小寒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陆伯父死了……”
“我爹死了?”仿佛遭遇晴天霹雳一般,他连连后退撞上木桌,桌上的上好器具摇晃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想来也是,那日他到场时父亲已经受了重伤,自己莽撞的冲出去,不仅没有救下父亲反而被人捉住,只是自己不愿考虑最坏的结果罢了。
“而且元丹被残忍地挖走,就在书房门前,”池小寒复杂地看他,顿了顿,继续道,“有人说当时看到你正往书房的方向去,神态有些不正常……”
陆晚风强压下丧父的痛楚,难以置信道:“我爹死了,他们不去怀疑外人的叵测居心,反倒听信那些风言风语构陷于我?”
池小寒忙安抚道:“你别急,这也只是那些人的片面之词,也许还有别的细节,我是听家姐说的,陆夫人和陆大哥他们都在等你出来解释……”
陆晚风忧道:“我被人抓走了半月有余,如何出来解释?”
“所以……”
“所以那些站在我这边的人也渐渐相信了我畏罪潜逃的事实,对吗?”他苦涩不已。
池小寒拍拍他的肩,露出鼓励的笑:“至少我相信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谢谢……”陆晚风苦笑。
他们俩是玄门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狐朋狗友,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一个大胆妄为鬼灵精,一个羊质虎皮冒失鬼,结合在一起简直翻了天,人人提到他俩都会脑壳发疼直摇头,直念无药可救无药可救。偏生这两人惺惺相惜,颇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遗世独立感。
他知道好兄弟肯定不会骗自己,可如今的情况只会比描述里的更为严峻,“如今呢?若我没猜错的话,陆家家主遇刺,我成了众矢之的,想必一定四处通缉我了吧?”
池小寒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便是默认了。
陆晚风从未感觉过如此的无力,胸口闷得紧,想缓解一下,坐到地上铺好的被褥上,仰头询问:“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个池小寒的脸抽了抽,与他一身华贵打扮截然相反、毫无形象地撩起衣摆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撇嘴看屋顶:“我在集市买了一只小白虎,本想着带回去养大了铁定威风的很,哪知道没两天这小家伙就从笼子里跑了出来,等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把家姐院子里的老奴咬昏了……”
陆晚风倒没觉得多奇怪,好兄弟从小到大这种事干得只多不少。
池小寒愁眉苦脸继续道:“家姐几天前出去办事,这两日就回来,所以我想着先出来避避……”
他的姐姐池蓁从小就尽着大姐的责任管着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池家上任家主池敬谦半年前病逝,早已定下继承人为池小寒,可儿子不争气,胸无大志,于是大姐池蓁只得顶替他坐了家主之位,不过从此对弟弟的教育也越发严格,池小寒表示苦不堪言。
“那小老虎呢?杀了?”
池小寒一脸惊恐地否定:“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血腥暴力的事!”
陆晚风笑出声,方才的压抑之感终于退却些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脑袋中捋了捋,决定道:“小寒,还是要麻烦你替我准备些东西,我得回陆家看看。”
这里是归属于池家地界中的一座半大森林,离池家主宅并不太远,应陆晚风的请求,池小寒让定时上山送饭的下人按照列好的单子从城里采购来东西。
池小寒啧啧称叹:“这小厮跑腿挺勤快的,这么快就把东西买齐了。”
陆晚风捯饬着桌面的瓶瓶罐罐:“是你够大方。”几颗碎银就能买到的东西,非要给一锭金子,剩下的全送人当小费了。
巴蜀之地富饶,池家除修道也经营着不少商铺,是玄族中的富中之富,自家二少爷从小就被老爷子捧在手掌心里养大的,可没缺过银子花,身边的随从们也跟着发家致富,办起事来更加利索,光从好端端的破旧小木屋被改造成了精致小屋就可以看出。
池小寒不以为然:“我向来只带金子在身上的。”
地主作风,地主作风!陆晚风在内心强烈谴责。
他手上的操作一刻没停,熟练地调配着各种原料,在碗中搅拌混合。
池小寒凑过来:“你在做什么?”
“面具,”陆晚风答,“现在全世界都在通缉我,找不到证据我怎么解释也没用,易容起来好办事。”这还是平时贪玩在外边用一壶酒向一个游人换来学到的,没想到会有用上的一天。
池小寒惊叹:“哇,你还会做这个,教教我吧,下回犯错就不用跑出来躲啦!”
“独家秘技,恕不外传。”见粘性差不多了,他将面团状的东西铺到脸上,揉揉捏捏,很快便成了形,再用画笔把突兀的地方填填补补添上颜色,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呈现出来。
“真厉害,根本变了个人嘛!”真真是开了眼界,池小寒惊讶得合不拢嘴,满脑子都是自己换了张脸后干什么都没人管的得意之感。
陆晚风拿来镜子左右照了照,还算满意,然后颇不情愿地束起了长发,换掉身上显眼的陆家校服,世上又多了个一个平凡无奇的穷书生。
他伸手在池小寒眼前晃了晃,“别表现得如此夸张,我这是最普通的易容了,看着没什么区别,一捏就变形,要说人皮-面具才是真的厉害。”
“人皮-面具?用人皮做的?”听着挺渗人。
“没错,就像这样,”他在脸上比划了一下,阴森森地说:“把一个大活人捆住,固定好脑袋,由熟练的工匠活生生地从耳根处开个小口子,将人的脸皮整个剥下,因为是活人,面具上还带着体温呢,这样的面具戴在脸上跟真的一模一样,谁也看不出来。
”
池小寒跳起来:“别说了别说了!”
陆晚风笑得直不起腰。
顶着崭新的面孔在木屋里呆了半天,感觉面具做得还不错,没有干裂翻皮一类的情况,于是向池小寒借了些银两,把自己珍惜的霜雪腰带束在里衣,然后什么都没带地离开了。
“千万注意安全。”临走前池小寒抓着自己不肯放,字里行间的担忧好似被到处通缉的人是他才对,好说歹说安抚了兄弟,拜托他把自己换下的衣服用火烧掉,以免被牵连。
木屋在山顶,他走了好一会儿才下到山脚,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城镇。正准备继续下山,茂密的树林忽然被劲风吹动,树梢狠狠地晃动起来,他憋住呼吸,只见一人以极快的速度从林子上方御剑而过,在空中留下一条狭长的白色痕迹,眨眼的功夫便没了影。
他想:不过一天的时间,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希望小寒能机灵点。
想到这里,他匆忙加快了步伐。
顺利地进入城里,他去驿站牵了匹不起眼的小灰马,把带有池家家印的金子换成了零碎的银块,再去城里出名的酒家买了两壶酒,捎上些干粮,没敢多作停留,就这么朝着江南去了。
为了不显眼,他一路不急不缓,沿着大道策马而去,天黑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小镇。着实有些疲乏,好在镇上有一家客栈,要了间客房,与掌柜闲聊的时候看到旁边的赶路人正在吃饭,他嘴上馋得厉害,放了东西便下来点了几道家常菜。
店里客人不多,后厨很快上了菜,他尝了两口,好吃,又叫了一壶酒,一个人吃得眉开眼笑。
吃到一半的时候客栈又来了客人,引得店里的小姑娘们一阵骚动,“好有仙气的道长……”
陆晚风正吃得忘乎所以,赶走耳边嗡嗡嗡的蚊子,抛起了一粒花生米东看西看,结果正准备用嘴接的时候看见来人,一时间愣在原地,直至那花生落下来砸到他的脸才反应过来。
秦初寒怎么也在这儿……
他匆匆收拾好坐姿,把身形缩到最小,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岂料秦初寒要了一壶茶水坐到他邻桌,看也没往这边看,兀自打坐休憩了起来。
陆晚风忍不住悄悄往那边偷看,啊,吃相真好看……不对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么!他低着头叫来小二把东西打包上去,遮遮掩掩地回了房间。
客房很小,他在里边来来回回走个不停,坐立不安,怎么办,怎么偏偏在这时候遇到秦初寒,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消失了吧,是不是也加入了捉拿自己的行列?
此地不宜久留,他当即决定抄起行李离开。
才开房就走,肯定会被掌柜多问几句,这样容易引起注意,光明正大地离开是行不通的了,看来只能跳窗跑走。
一只脚都已经跨上窗沿了,房门突然被敲响,他这才想起来叫了小二把菜端上来,无奈又把脚收了回去,一脸淡定地去开门,“把东西放桌……”
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他发现敲门的不是店小二,而是背着佩剑长琴、一身雪白校服的秦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