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涛传》葱蒨

13、第 13 章

　　次日，鸡叫第一声时，东方姝就醒了，她睁开眼，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的事情，耳边传来许余成淅淅索索的声音，她赶紧起来穿好衣服。
　　许余成看到她刚起床的样子，五官柔和，头发散落披在身上，突然说道：“师弟，有人说过你有点长得像女人吗？”
　　东方姝心里一紧，之前的确有人说过她小白脸，她都没当回事，不过是见了一面就不会见第二面的过客而已。她尴尬地笑了几声，说：“是嘛？还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许余成点点头道：“真的，顾师兄也长得像女人，他们说这叫男生女相，是有福气呢！”
　　东方姝想起昨天是见过一位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子，一双丹凤眼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他口中的顾师兄了吧。
　　许余成故作老成道：“师弟，你以后定会大富大贵，到时别忘记我了。”
　　东方姝哭笑不得，答应下来，“好，日后定会报答师兄对我的照顾。”
　　桑山派的弟子们起床后会在一起晨练，由于他们练的正是东方姝将要学的桑山六十式，姜恪让她先在一旁看着。
　　起初，桑山只是一座荒山，长满了茂密的大树，经常有豺狼虎豹等出没，山下也没有城镇。后来，贾朝来到这里，建房舍、逐野兽，创立了桑山派，山下也连带着繁荣起来。
　　是以，桑山派的功法都讲究因地制宜，即使身处狭窄逼仄之地，也能施展得开。
　　东方姝看着师兄们的身影，身体情不自禁地跟着动起来，她惊叹于功法之奇妙，没有发现姜敬也在观察着她。
　　桑山派对身法灵活的要求极为苛刻，蛮力反而削弱了武功的威力，东方姝遇到桑山派就如鱼遇到了水。
　　不过，此时的东方姝对桑山派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段历史。东方府的武功起初讲究上阵杀敌，后来的家主们自豪于开国将军后代的身份，其武功大开大合、气势恢宏，对身法的灵活反而要求不高，东方姝小时候也曾看过东方易练武，为东方府的武功绝学所折服。她也曾偷偷练过，但是被东方冉狠狠打了一顿，也被禁止进入练武场。
　　晨练过后，所有弟子一起去吃早饭，白米粥和馒头，练武之人饭量大，原本满满的几大桶，所有人吃过后就只剩一点了。
　　当其他人的饭碗里都堆满了馒头时，东方姝的两个馒头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姜恪问道：“你怎么吃这么少？待会儿还要上早课，午时才能吃饭呢。”
　　“我饭量小，这点够了。”东方姝心虚道，她可不想长得和那些男人一样魁梧，男子胖点还好，女子胖了就不好看了。
　　姜恪没有多说，自己吃了起来。
　　早课请了夫子为他们讲儒学经典，美其名曰要文武双全，是桑山派的一大传统。东方姝坐在前排，结果看到其他师兄都往后坐，只有来晚了的几个师兄和她一起坐前面。
　　今天讲的是《荀子·天论》，东方姝此前没学过，但是东方易房里有一本。
　　夫子讲课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也确实有人睡着了，不只有呼噜声，还有说话声从后方传来。东方姝转过身，好家伙，一个听讲的都没有，她又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师兄，目光呆滞，桌上的书都没有翻开，另一个师兄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时不时微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夫子对此也习以为常，眼睛都没抬一下，只管讲自己的课。
　　东方姝发誓她是真的想学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夫子的声音从她的左耳进右耳出，几乎没有留下痕迹，不仅如此，听得她只想打瞌睡。
　　东方姝翻开书，《天论》第十七篇，第一篇是《劝学》，她想着看一本书应该从头开始看，反正这个夫子的课听不下去，干脆自己从头开始看算了。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还没等她自学完，夫子一声“下课”，直接拿东西走人，明明夫子的声音不大，但是那几个睡觉的师兄却听见了，很快清醒过来，飞快地跑向食堂，好像去晚了就没有饭吃一样。
　　“不会真没饭吃吧……”东方姝心想，也赶紧收拾东西。
　　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挤满了很多人，东方姝不由得担忧万一真没饭吃该怎么办，下午就要练武了。好在到她时还剩的有，够她吃饱了。
　　东方姝坐到许余成旁边，不解道：“为什么你们要跑这么快？”
　　另一个师兄回答说：“因为可以早点吃到饭啊，而且前面的饭菜比较新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东方姝看着自己碗里的菜，感觉确实不太新鲜。嗯，下一次也跑快点好了。
　　下午是弟子们自由操练，姜恪带着东方姝寻了个清净的地方，说道：“我们首先学前五式。”
　　姜恪给东方姝示范了一遍，确实要比别的师兄出色得多，他的左脚根本没有离开过地面，而他的剑却能伸出很远，有时候他的整个身体前倾，几乎要倒在地上，却能稳稳地站起来，像个不倒翁。
　　突然，他伸长手臂，身体像东方姝倒去，剑尖也从她的身前扫过，东方姝目测不会被划破衣裳，站在原地没有动。
　　姜恪站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不躲？”
　　东方姝笑道：“师兄并不打算伤我，我为何要躲？”
　　“切，还以为你被吓傻了呢。”姜恪撇嘴说道：“第一式井中月讲究的是一个‘稳’字，全身都得绷紧了，起势时双脚分开与肩同宽……”
　　东方姝站在姜恪身后照做，姜恪示范完一个动作后就来检查东方姝，他用剑鞘把东方姝的手往上打，说道：“手臂抬高一点。”
　　姜恪的要求极为严格，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每一个动作都能给她纠出不少错误。跟着练一遍，东方姝已是满头大汗，衣服都湿了，而姜恪的仪容仍然整洁。
　　他站在东方姝的面前，看她气喘吁吁地样子，他说道：“这就累了？要休息会儿吗？”
　　东方姝咬紧牙关，站直了身子，说道：“我不累，还可以继续。”
　　到晚饭时，她已经筋疲力尽，肚子饿得直叫唤，好想多吃一点，好想把食堂剩下的饭菜都吃掉。但最后，“不能变胖”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只比往常多吃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