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星辰》染玥烨

54、第 54 章

　　片刻后，林北奔跑着粗厚的喘息声出现在病房门口。小贝已经疼痛出现痉挛，医生正强制压制着她，给她注射。她还是挣扎，她心中的陨石已经破灭，她觉得生无可恋，与其这样苟且，不如一了百了。阿姨已经泣不成声躲在一边哭泣，曾经的市长也显出了衰老，老泪纵横。

　　林北一步走上前，按住小贝肩膀。小贝摇头抗争中一瞬间就惊住了，停止了挣扎，怔怔地望着他。她的脸被汗水浸的光滑油亮，睫毛处挂着不知是泪还是汗珠，尽管如此脸色还是苍白的犹如白纸，嘴唇干裂的像被涂了一层白状的膏泥。

　　所有人都因为小贝的停止挣扎怔住了，才恍然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林北。

　　医生顺利打了镇定剂和止痛针。小贝眼皮松松的，一次次努力睁开又合上，不是梦吧，如果是梦，请不要睡着。但最终还是沉沉地昏过去。

　　林北额头也冒出细汗，不知是因为紧张，不是因为跑的急。再接到安俊杰电话后，他就赶来了。不是因为洛洛的原因，而是安俊杰电话中刻不容缓的语气，让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他现在并不想这么快面对她，他本能的还不想让洛洛误会，她的心太脆弱，如果看到他陪在她身边，她该多痛苦，即便这种陪伴是没有办法的必然。他也不想让她难过，他爱她，比她想像中要爱她。然而此刻真实地看到小贝疼痛起来的痛苦，又让他难以视而不见。在这复杂的交汇中，他看着医生手麻脚乱的为她插管打针，就像一场生死救赎，而他就是那珠必不可少的良药。

　　护士让他们在外面等候。

　　“小北，谢谢你能来看小贝，她...”阿姨语无伦次的表达着感激之情。

　　林北想安慰几句，又换了句说：“洛洛托付我的，不必客气。”

　　他们没有在说什么，此刻已经无暇思忖，焦急地等待着里面抢救。不到十分钟却好像过了漫长的一个冬季。

　　门推开了，安俊杰还有几位教授走了出来。

　　“怎么样？”林北问。

　　安俊杰在他面前少有的严肃：“现在没事的，已经清醒了。也打了止痛药。但我们经过谈论，也请了国外的专家一治会诊，还是建议尽快进行化疗。现在国外有一种特效药，同时配合使用，效果可能不错，都要尽力一试的。”

　　另一位教授也复合了安俊杰的说法，“只是现在病人很不配合治疗，让我们很棘手。你们家属好好做工作，不能在拖了。”

　　“谢谢医生，谢谢......”阿姨一连道谢。

　　其他几位教授都离去，留下安俊杰还待在原地，看了看林北，他淡然的眼睛，有些许的动荡。“找地方坐坐。”

　　林北点点头，和叔波阿姨道别后，他俩就来到医院的花园一角，坐在木制长椅上。

　　“我知道让你做这样的选择很为难。但是，做为朋友，我还是想恳求你，就算假装，也假装些日子，陪陪她...”安俊杰茫然地注视着远方，“现在只有你能劝她接受治疗，不管希望多渺茫，总要试试。”

　　林北低垂着头，仿佛脚下是黑不见底的深渊。他不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今天打洛洛手机，显示不在服务区，发信息也没人回。学校也说她请假了，打电话给洛云只说洛洛去国外散散心。他很失落，一天像丢了魂没精神。看了小贝的日记本，才知道这个女孩对他竟然埋藏了十年的感情，如此深厚的情意面对她的病魔他又如何能假装视而不见。可让他轻口答应，他又做不到，因为深爱的人是洛洛，此生唯一，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

　　真是一声闹剧......

　　“这种要求我知道很过分，所以还是很抱歉。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也没人会怪你...”安俊杰说着拍拍他的肩膀。

　　“她的病情到底有多严峻？”

　　“脑癌，三期。不能手术，只能靠药物控制。所以.....”尽管见惯了生死病痛的安俊杰，还是陷入无能为力的痛楚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悄悄地夜空里偶尔几声蚕虫的叫声，悉悉索索。两个静静地就这样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答应了洛洛，会陪她，”林北漆黑的眼睛抬起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又打起精神，“我去看看她。”

　　病房里，小贝已经苏醒，背对着门蜷缩着。刚刚真的是他吗？她确认后真的是他，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很吓人吧，会不会吓到他。就在小贝琢磨中，林北走到她面前坐在椅子上。叔叔阿姨已经自觉退了出去，留给他们时间。

　　小贝一看林北突然出现在眼前，此时她已经清醒，知道不是幻觉。一骨碌翻了转身来，怔怔望着他又躲闪来 ，带着紧张害怕又害羞的尴尬。

　　不知为何，看着她，林北仿佛在看着洛洛。看她痛苦，仿佛对面是洛洛痛苦的表情，让他兀自心疼。但他知道还是有明显的不同的，比如洛洛会假装冷漠，比如她绝强不低头的性格。又开始乱了，他清清脑子，逼自己集中注意力。看着面前神色憔悴但眼神又有神翼的女孩，曾经他救过她，他真的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这么回事。

　　持续了一正尴尬，小贝“吭吭”两声：“那个，洛洛......”

　　“对不起，”林北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她，“我真的忘记了你就是那个女孩，太久了...所以...”

　　小贝呆了呆“呵呵”傻笑着：“没关系，我知道。”

　　“答应我，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好吗？”林北以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凝神着她，神情忧伤，让小贝像被上了魔咒，不由的点点头。

　　“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小贝不自然地躲闪他的眼睛：“我会好好接受治疗，”呵呵笑着，“你应该多陪陪洛洛，我没事的。”

　　林北没有说话，依然看着她，神情平静而忧伤，好像穿越万里尘世沙漠与你相遇后的深情。

　　她深深被迷住了，可是这种眼神她只见过他看着洛洛的时候流露出来过。那日求婚现场，她躲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偷偷看完了全过程，直到洛洛发现她，她才快速闪入人群。她看到他看着她的深情里忧伤深邃，他吻她的急切。而现在这种眼神又一次出现，她错觉以为是在看她，贪恋的不愿离开。

　　然而这种眼神持续一会就一闪即逝，他又恢复了属于朋友的关切。也许刚刚他也恍神了。

　　小贝收回了视线，想坐起来靠一会，这样和他对视聊天也好，比较舒服一点。挣扎着一只胳膊后托着床要起来，林北已经站起来关切的问：“想坐起来吗？”

　　他扶着小贝靠在了床头了，又垫了枕头。

　　“要喝点水吗？”

　　他淡然的眼眸依然会时不时望向她，但她能感觉到他对对只有朋友间的客套，甚至都算不是朋友。他神情中的失落，她看的真真的，尽管他在很努力表现出对她的关心，她还是感觉的到。

　　小贝只能凄然一笑摇摇头：“是洛洛告诉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