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你》不思茗

9、第 9 章

　　「傅经理呢？」宁青书压抑烦躁的情绪，坐在办事处原是傅素卿办公的位置上。
　　昨晚接获情报，得知管飞鸿私下来找傅素卿，当时他人正在澳门和厂商签订东方飞踢计划部份的合约。
　　一得知消息，签完约让助理留下来善后，他立即搭上私人飞机赶回香港马不停蹄来到办事处却扑个空，再赶到天龙阁时早已人去楼空，只打听到管飞鸿喝了不少酒，带着七分醉意和私人保镳离开，而傅素卿也在随后独自离去，之后就不知去向。
　　他焦急地派人到处寻找，自己则开车赶回别屋，迎接的却是一室寂然。
　　宁青书自然是知道管飞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纵然得知傅素卿没有被管飞鸿用不法的方式带走，但是他仍然感到害怕，害怕会失去那个一直笑得无所执着的男人。
　　等了一个晚上，什么消息都没有，急得、气得宁青书把派出去的人全数斥责，这些属下曾几何时看过向来无论多少风浪都是波澜不惊的人如此暴躁过，自然大气不敢喘上一声，赶紧加派人手几乎要将铜锣全翻过来，偏偏没个人影。
　　此时宁青书问的正是刚上班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办事处的成员，却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才大清早而已，乌云已黑压压笼罩办事处，人人正襟危坐，害怕雷鸣随时都会劈下来，所谓的精英模样早就不复存在，就怕头抬高一公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早。」
　　就在紧绷得不能再紧绷的气氛中，一声温宛如常的招呼，解放所有人绷到快断掉的神经。
　　首先跳起来的是傅素卿的助理瑜儿，口吻十分惊喜：「傅经理早！」
　　紧接着人人一片早安声，随即又安静下来。
　　「宁先生，早！」
　　傅素卿有些讶异这不寻常的气氛，更讶异宁青书这时间就已抵达铜锣，还坐稳在办事处内，但对方的脸色只能用难看极了来形容。
　　宁青书眼光钉在这个失踪一个晚上的男人身上，才一个晚上，他的内心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再久一点，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顾过往苦心经营的局面彻底和管飞鸿撕破脸。
　　而现在这个男人出现了，原本悬宕的心终于放下，忍住想抓住对方狠狠拥抱的冲动，他眼光放软仔细审阅傅素卿的人。
　　除了脸色苍白点，看起来憔悴些，人到底还是平安的。
　　见宁青书一时没有开口的意愿，傅素卿虽然没搞懂发生什么事情，但还是决定先支开组员们。
　　「时间快到了，先去会议室准备召开视频会议，阿杰你主持一下。」
　　「是。」
　　得到大赦人人像是逃命般，一窝蜂赶紧离开气压超低的办公室。
　　宁青书这时候脸色已经好转许多，注意到傅素卿额角上有擦伤和淤青：「怎么了？」他伸手比比伤处。
　　傅素卿不好意思笑笑：「管先生的酒量太好了，这是我闹酒疯撞的。」
　　宁青书奇道：「你也会有喝醉的时候。」眼前这人酒量可是好的不得了。
　　「他那是国手级的，绍兴喝去两坛面不改色，我不过坛半就快不行。」不过到底还是把两坛干完。
　　「他没多为难你？」
　　傅素卿笑笑：「没谈什么正经事，挖角不成就回去噜！」
　　宁青书听他轻描淡写的，却知道要让管飞鸿放弃，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就是有本事把天大的难事，都说得像是天气般的事。」
　　「真是这样，想听精采的可没有。」傅素卿笑笑，顺手从桌上拿出烟起来抽。
　　宁青书说不上来，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点不对劲。「没精采，有趣的总有吧！」
　　闻言，傅素卿一声笑出：「不愧是当年一起捣乱的好拍档，你挺了解他的。」
　　没料到管飞鸿会跟傅素卿话说大学时代的事情，宁青书不禁没好气：「他还真有兴致，都说些什么？」
　　「就说你们两捣蛋，似乎让不少人头疼得很。」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宁青书少年意气焕发的模样。
　　说完他又笑笑，那双在今天显得特别深沉的眼，略有所思道：「若真有特别的，有提到你是个死心眼的人，就这么一句，没了。」
　　表面上口气虽然淡然，傅素卿心底却很清楚，自己是无法幸免的在意。
　　这话让宁青书撤去笑容，静默不语。
　　傅素卿拉张椅子坐下来，他是很想了解宁青书所有一切，但也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秘密，所以他并不想去追问下去。
　　拿出根烟，宁青书也抽了起来。「你不好奇凭我和管飞鸿过往的交情，怎么会在商场斗得这么狠？」
　　看着那个正认真对着自己的人，他笑道：「当然好奇。更贴切的说，你的全部我都想知道。」
　　宁青书讶异，没想到这个理智、谨慎的男人，今天竟然开始不讳言涉及过去一直回避的感情。
　　「发生什么事？」会让一个只要他不采攻势，就会死守分寸坚持不逾越的男人，竟有了180度的转变。
　　「不过就承认一个事实，你不必看起来这么高兴吧！」对方现在看起来有点欠扁，傅素卿如是觉得。
　　真是反常了这个男人。宁青书高兴不已之余，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这看起来不太一样的男人。虽然很想探究下去，但时间不多，也只得先按耐下来。
　　「今天结标日，你同我去。」
　　「好，我来准备准备。」
　　傅素卿从位置上走到宁青书旁，弯腰打开抽屉取出准备已久的资料，起身时却没料到对方突然伸手抓住。尚在宿醉，平衡感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傅素卿，立即跌进清醒时怎么想也不敢靠近的人身上。
　　「青书？」
　　不对劲，宁青书直觉这人真的不寻常，当对方靠近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个真切，伸手轻轻一抓，没想到对方竟然摔了下来，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下意识双手已经自动张开紧紧抱住。
　　听到那声有些亲昵的轻呼，宁青书还没完全厘清是怎么回事，因为抱住了，轻易地从对方身上闻到浓浓的酒香和烟味，还有异常的高温。
　　「你在发高烧！」宁青书伸手抚上那烫人的额头，立即惊得缩手。
　　傅素卿整个人可说都是软的，昨天在池水中泡了多久他是没个底。酒醒后，他就近找个小旅馆梳洗，知道身体有异看见床也没敢睡，只是坐在窗口抽烟抽到昏昏沉沉的，还差点误了时间，赶紧草草再洗个澡提神就赶来办事处。
　　会这么勉强，完全是因为东方飞踢计划的结标事关重大，否则他会选择休息，而不是这么胡来。
　　「吃过药，不打紧的。」傅素卿努力的想重新站起来，无奈，全身无力是一回事，宁青书扣着他的腰身不让他起身，是另一个事实。
　　无怪乎这个男人今天口风特别松，瞧这阵势不单是在发高烧，可能还在宿醉中。
　　宁青书好气又好笑的，不管男人自以为多么妥当的措施，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先安置在沙发上，马上掏出手机拨打号码就要叫救护车。
　　「宁先生！」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敬语再次脱出口。
　　不得已，傅素卿按住已接通的手机，强制结束通话：「不用叫到救护车吧！」
　　宁青书眼中是不容抗拒的威严：「傅经理，东方飞踢计划固然重要，但你已经重病在身必须休息，我这个老板没这么不通人情吧！非要你在这非常状况还必须出席结标，让阿杰跟我一起过去就行了。」
　　「但是……」
　　看着宁氏负责人端出老板的架子，傅素卿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但这计划案也非宁青书口中那样的简单。今天他和宁青书都有出席的必要性，因为手上握有所有的数字是自己，而宁青书则是宁氏的真正招牌，两人都有出席的责任，缺一不可。
　　宁青书对这男人的责任心感到欣慰，更感到生气：「你不相信阿杰吗？他跟在你身边这段日子还不能暂替你手边的工作，这点不会到现在都做不到吧！」
　　都把身体搞得该送急诊室的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在跟自己坚持公事，真教人抓狂。
　　脑袋浑沌的傅素卿，平时的敏锐和反应都大打折扣，面对宁青书这记反手攻击啊！而且还含带不能拒绝的威胁，让他一时手足无措。如果，今天他还坚持要出席，那就同等阿杰将会冠上无能之名，最后会怎样他并不知道，但总不能因为他而去波及别人。
　　这个宁青书果然狡猾还不是吃素的，无怪管飞鸿那只老狐狸多次意图从宁氏夺下利润，最后都败兴收场。
　　妥协，傅素卿也只能妥协，现在的他一时也想不到说服宁青书让自己出席而不会害到阿杰的方法，还是那句老话，谁教老板不是他呢！
　　睁着无辜、委屈的眼睛，最后傅素卿撇撇嘴：「你说了算。」
　　傻眼，宁青书傻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愣住，没料到傅素卿会给他这等孩子气的反应。真没想到，真正没想到，原来这个男人还会有耍任性的时候，还是这么可爱的模样。宁青书拍额苦笑，随即倾身上前，忍不住轻轻的吻住。
　　傅素卿觉得全身燥热起来，眼睛眨眨看着在自己唇上如羽毛般吻过后又撤离的男人，顿时觉得怅若所失时。随即男人的额头与自己轻轻相抵，传来舒服的凉爽。那双眼睛此时很近，近到他可以看到男人眼睛中盛载满满的爱情，让原本不知道在哪飘荡的心回到胸口，慢慢地定下来，然后欢娱起来。
　　「后续的事就交给我处理，相信我，不会有问题的。」
　　宁青书说得很轻，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真真切切传到傅素卿心中去，这话说的是东方飞踢计划，但又更像在说两个人之间的事。
　　「好。」傅素卿轻轻吐出，他相信这个同自己一般认真的男人。
　　宁青书笑起来，手轻轻摸着傅素卿过分发烫的脸庞，眷恋不舍：「我让助理先送你回去，晚一点我就会到你身边，等我好吗？」
　　这样温柔的请求，傅素卿没办法拒绝，最终乖乖答应。见他同意了，宁青书才不舍起身。
　　看着宁青书拿出电话为自己联络助理，傅素卿原本就是死撑着状态，因为放心了，相信了，他也就不再压抑所有的不适，慢慢地放任软掉身子倒下去，快要阖上的眼帘最后映着的，是宁青书担心的注视，然后一片乱糟糟的声音响起，再然后，他就不醒人事。

　　这一烧就是两天退不下来。
　　两天，媒体正为东方飞踢计划烧得火热，宁氏成功地成为东方飞踢计划的十大投资者之一，这斥资百亿的计划案引起各界热烈的讨论，而股市也被注入一股疯狂的买气，长红一片。
　　宁氏也因这次成功投入计划案，全员上下一片士气抖擞，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计划。而这次计划案推动的最大功臣傅素卿，现在则静静的躺在别屋中，在一场场梦境中轮回着。
　　「青书。」烧得胡涂的他，最常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而那个被呼唤的人，会抓住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心疼地轻拍他的胸口。
　　「别慌，我在这里。」
　　就这么耐性地哄着，哄到那烧得不安稳的人又静下来睡去，男人还是舍不得放开手。
　　有时候，傅素卿会被恶梦驱赶惊醒，睁着惊吓的眼睛，焦距还在冥空浮载。而一直在他身边看护着的男人，就会立即抚摸着他的脸，软言安慰：「没事，都没事了。」
　　意识还不完全清醒的傅素卿，眼睛朦胧循着声音看着那浅浅的笑容，似乎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然后他会慢慢地镇静下来，嘴角慢慢弯起来，露出一个幸福又悲伤的笑容：「宁青书，我爱上你了。」
　　然后不管听的人有多么震惊，说的人又不负责任闭上眼睛昏过去，然后有晶莹的泪水，自眼角不断的滑落下来。
　　就这样折腾了两天，一直到第三天才退烧。
　　当傅素卿真正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近乎衣带不解，推掉无数宴会、记者会的邀请而照顾他三天两夜的宁青书。
　　傅素卿初始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直到他看着宁青书趴在床延，雪白的被单衬着他发黑的眼眶，还有点点明显的胡渣，他的心不可思议的柔软起来，伸手摸上那在梦中也忘不了的人。
　　「呵～还知道要醒来。」头心传来温柔的抚摸，让睡得不沉的宁青书神志立刻清醒。转眼看向男人，因为过度疲劳加上受寒而引发这次高烧，烧了两天，又消瘦不少。
　　傅素卿笑得虚无飘渺：「还以为是在梦中醒来。」所以才轻易的触碰到眼前这人。
　　宁青书也笑了：「可不许再昏睡下去，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说完他起身要去准备适合病人吃的食物，没想到衣角那端却被紧紧抓住。宁青书不明白地回头看着那个过去不愿意主动靠近自己的人，柔声问：「怎么了？」
　　傅素卿犹豫许久才道：「我有说什么吗？」他总觉得自己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好像说了不少胡话。
　　宁青书定定看着对方，久久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傅素卿咬咬下唇，最后道：「真话。」
　　宁青书笑了，是会让傅素卿目不转睛的温柔笑容：「没有。」
　　傅素卿手一颤，松开衣角。宁青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下楼到厨房准备。
　　坐在床上的男人，心头惴惴不安。昏迷时的事情想不起来很正常，但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昏迷。清楚的记忆是停在他和管飞鸿喝酒当时，之后画面断断续续，有喷水池，有临时投宿的小旅馆，还有一点印象是回到公司看见宁青书，但之后他们说了什后，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这些细节部分现在却记不太起来。
　　弄了一些易消化的流质食物，宁青书再度回到房中。傅素卿仍在懊恼的情绪中，枕着大枕头坐起来，视察左手几个明显的针孔，看来他身体被打了不少药进去。
　　「吃点，等等吃药，不然还得用注射的。」
　　傅素卿愣愣的接过汤匙，无意识的吃两口，最后艰难的开口道：「我都说些什么？」
　　宁青书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眼眸中，有一种密质度很高的东西，名为爱情。
　　「我以为你不会想知道。」宁青书的声音很平静，却充满一种让人听了会感到放心的力量。
　　傅素卿胸口又涌上喝醉时，那股重新面对的深深的无力感，几幕画面在脑中晃过，胸口有看穿的狼狈感。
　　「为什么？」
　　他终究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当再不想面对的问题被真正摊开在眼前，他不是会固执选择回避的软弱者，所以当他问出这句话时，自眼睛释放出的是宁青书打从内心极为欣赏且认同的坚强。
　　不过这句为什么问得十分微妙，乍听之下会认为在问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不想知道，但那并不是傅素卿想问的问题，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宁青书早已洞穿自己的心思，却选择包容和沉默，甚至配合自己意图制造出来的假相继续演出，除却楼梯那次的失控，宁青书真的都很配合逃避的他。
　　傅素卿很清楚对方知道自己想问什么，而宁青书也真没让傅素卿失望，于是他回答了：「如果只是一厢情愿，那么我想不出为什么还要不择手段留住你，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那么我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我放弃你。」
　　言毕，宁青书略为沉吟后，再补上道：「对我来说，你我之间早就开始了。」
　　轰！宁青书的回答大大超越傅素卿所能想象的，宛如一颗威力十足的原子弹，投进傅素卿牢固的心防上，只剩一片烟飞灰灭。
　　宁青书的答案竟然和他的爱情观有着惊人的相似，若要说有什么不同的，是他欺骗自己一切尚未开始，而宁青书则认为感情早已经在彼此间增长并且持续，所以他们秉持着相似的原则，却有相异的手法。
　　他选择回避，而宁青书却选择等待，等待他想通这一切。
　　「你说，你要离开宁氏。」宁青书突然开口。
　　傅素卿大大一愣。
　　突然宁青书笑得很狡猾：「你说你要离开。」
　　傅素卿这下呆掉，过一会，脑中困难的解读完对方话中的意思，他的脸火辣辣的烧起来。
　　宁青书笑笑后，叹息道：「我相信，你下的决定还是不会改变。」
　　傅素卿沉默住，眼前这个男人非常了解自己。
　　随即对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令傅素卿不由得警戒起来，不好的预感闪着红灯，频频狂叫。
　　「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第一，我不会让你走。第二，哪间公司收留你就准备与宁氏为敌。」宁青书将话说的轻轻飘飘，可是内容却是威胁力十足，双眼冷冷的瞇起来，却又透出微微和煦的暖意。
　　瞬间，傅素卿脑袋瓜一片空白，颜面神经微微抽动。不敢置信这个男人竟然威胁他，还是用这种公私不分的方式威胁。
　　「你不会的……」口气虚软，不是很有信心的反击回去。
　　宁青书笑开，然后用一种很诱惑的口吻道：「你可以试试看。」那满满自信的模样，说明如果傅素卿真的这么做，他宁青书的话也不会打上半分折扣。
　　谁？谁有那个勇气去挑战这个商场上以修罗闻名的能耐，他傅素卿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经理罢了，实在没那个勇气做出螳臂挡车一事来。
　　忽然宁青书欺近到他眼前不到三公分的距离，不再克制所有的情感，直视那双悬接灵魂的眼睛道：「至于为什么，你很清楚。既然皆大欢喜的你不要，倘若还坚持要离开，那我也只好坚守我的原则噜！」
　　噗通！噗通！噗通！
　　心狠狠悸动。
　　拜托！这种话，他宁老板怎么可以这么无赖的说出口？
　　傅素卿内心抱头哀嚎指控着，感觉自己根本没办法说出任何有力的反击，反而因为宁青书惊人气势，不由得往后挪。
　　不让对方再有机会逃避，宁青书直欺上去，嘴也轻轻的在那颤抖的唇上摩挲：「你说的，你爱我，哭着说你爱我，用两个昼夜的时间告诉我你爱我，是你，让我想走都离不开。」
　　宁青书耳鬓斯磨，拿着傅素卿自己暴露出来的弱点控诉，毫不留情的驱车直入早就弃械投降的心房，大刺刺占领，宣告从今以后，这个人是自己的。
　　傅素卿觉得自己快喘不过去来，一直不断深呼吸。
　　天哪！情话真的能侵蚀人心，若这是场攻防战，那么宁青书带出的每一件事实、每句情话都是最犀利的攻击，字字句句敲进内心无力反击，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侵略的吻，霸道不容傅素卿再有反抗，只能闭上眼彻彻底底的被打败。他这辈子没真正为谁折服，就连与管飞鸿对恃都没有眼前这人更加令自己感到棘手。
　　交换的吻并不炽热，相反的却是令人为之心甘情愿的窒息，在这高密质的爱情中，傅素卿承认自己输了。
　　「我昏迷时候说的话，你该不会都录音起来了吧！」傅素卿趁隙拉出小小的空间，勾起唇角打趣道，眼中柔情蜜意，已不再压抑。
　　「这里都录起来了。」宁青书比比自己心脏跳动的胸口。
　　闻言，傅素卿满足的叹气，伸出手揽住这个男人，在宁青书惊喜的注视中，带着一种令人动容、几乎为之落泪的温柔吻上。
　　在此时，什么鬼的东方飞踢计划，社会价值观，伦理道德的种种一切，全都见鬼去吧！在这时候，傅素卿只想好好的与这个人、宁青书、他的情人温存。
　　至于那些工作上的荣誉、责任，都与此时无关，留着以后再说吧！就像宁青书说的，除了生与死，他不可能放弃这早就住进心里头，一辈子都遇不上心灵相通的爱人。

　　好天气，好心情。
　　在昨天心意相通后，两个同样都是男人，之前日子又因忙碌过得颇禁欲，现在这般情动，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抵死缠绵在床上度过泰半的时光，谁也舍不得分开，两人都很珍惜这因生病而多出来的假日，自是连大门都没出去过，尽情享受甜蜜时刻。
　　所以今天一早，傅素卿虽然腰酸脚软，脸上却是满满神清气爽不复之前病恹恹样，出现在众人等候已久的办事处。
　　「傅经理早～」组员们脸上不掩欢欣，几乎是从位置上跳起来，双手用热烈鼓掌欢迎他们的头头回来，只差没变出彩带亮片来洒。
　　「早，各位都辛苦了。」
　　副手阿杰大声喊着：「没有经理辛苦。」
　　「对啊！经理几乎每天都睡在办事处。」成员小方扶着不断滑落鼻梁的眼镜，十分肯定的道。
　　体格魁武的德仔一手揽过身形略矮的小方肩头道：「小方，你这就错啦！你什么时候看过经理睡觉过。」
　　「说得对喔，不管多早到多晚走，都没看过经理睡觉。」干练模样的华姊认同德仔的说法。
　　然后一群人呶呶不停说起经理各种夸张的行径，像是不睡觉，烟抽得像烟囱，黑咖啡当水喝，最神奇的是三餐没正常过。
　　最后瑜儿俏皮甜笑总结道：「没办法，经理是神咩～」
　　「耶！对！」办事处全员认同，齐口称是。
　　傅素卿好笑道：「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还是有休息、有吃饭、有不抽烟、不喝咖啡的时候，真全照你们说的这样，不躺进医院才奇怪。」
　　哇！经理就是经理，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就是特别好，完全不脸红。众人如此想着。
　　「经理，你那天真的把我们吓到。」华姊不赞同的语气，提起傅素卿昏倒在办公室一事：「刚开完视频会议回来就亲眼看到你倒下去，真的对心脏不好。」
　　说起那天，人人脸上尚有菜色。视频会议中一直不见傅素卿来到，等到结束全体走回办事处，就看到傅素卿颐长的身躯，缓缓倒进沙发。
　　阿杰心有余悸想起自己吓得把文件往桌上一放，扑过去不断叫唤着经理，其他人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惊得手足无措，甚至还有几个女组员当场都哭出来。这些日子，傅素卿在他们心中，早就奠定牢不可破的形象，根本忘了眼前到底是个人，也是会有吃不消，累倒的一天。
　　最后还是宁老板挥手要大伙镇静，温言交代德仔和同样壮硕的阿武将傅素卿搀扶下楼，楼下已经有车子备好，而阿杰也被吩咐随宁老板一起参加东方飞踢计划的结标，其他人则留在公司待命。
　　后来知道宁氏已成为东方飞踢计划的十大投资者之一，那种胜利、不负重任的成就感，因傅素卿不在显得寂寥、遗憾，直到现在看见傅素卿再次完整无恙的走进来，组员们这才真正开心起来。
　　「抱歉吓到你们，不过都过去了，今天晚上全部的人都要到不醉不归KTV开庆功宴，好好狂欢一下。」
　　「喔耶！」组员内年纪最轻的阿迪马上跳起来，其他人听了也鼓掌叫好，热腾欢乐的气氛一扫这两日的阴霾。

　　为了让大伙唱得尽兴愉快，傅素卿包了一个有舞池的银厅，欢迎组员携家带眷，所有消费皆由公司报账。
　　晚上七点开唱，组员早就全部齐聚一堂，华姊带了她老公和两个小孩出席，抵达现场后就与办事处素来友好的同侪聚在一起聊天。
　　「好可爱喔！」米妮抱着不惧生的小男孩，今年十二岁的小龙样貌端肖似华姊，大眼正骨碌碌转着。
　　华姊让老公体贴的将外套挂到墙上，拍拍大女儿找个位置上坐好，看着几个女同事围着自己一双儿女母性大发实在搞笑。「喜欢，自己不会去生一个。」
　　「对啊！跟我生一个，我会好好疼妳的。」嘻皮笑脸的小凯马上凑进来，立刻惨遭米妮殴打。
　　「这个色狼，滚啦！别以为本姑娘会看上你这副德行。」米妮气势凶狠，说完还不忘抄起皮包往这个平常就爱找她拌嘴的小凯头上砸下去。
　　围在旁边的众人，看得是哈哈大笑，其中阿武咬着花生朗声道：「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得到声援的小凯，马上附和道：「对咩对咩！我这也是为妳着想才提议的。」
　　「你还说！」被揶揄红了俏脸的米妮，手指伸过去往这个讨打的阿凯的耳朵，不留情给拧下去。
　　当场小凯吃痛的叫起来：「唉唷！」
　　其他看的人，笑得更欢。
　　就在这阵打闹间，服务生陆续将早点好的菜上满桌，也提来大量的准备好的果汁、汽水和啤酒放进银厅的大冰箱中，保持冰凉的温度。
　　同时爱唱歌的甜甜也不怕献丑，脱下小外套，就拉着平常一起喀茶吃饭的阿迪又跳又唱，炒得现场气氛超热烈的。

　　傅素卿站在不醉不归KTV门口抽烟，等待心头想见的人。很快地，宁青书开的黑色奔驰驶进停车场，没一会人就走出来。
　　「怎么不先上去唱？」看到爱人的脸庞，心情也是好上一整天的宁青书，轻快地打招呼。
　　傅素卿扬起幸福的笑容：「等你。」再者以他对组员里面几个人来疯的认识，这唱歌的事还轮不到他上场。
　　宁青书笑开，夏风柔柔和徐地吹拂着两人的头发，因两人交换亲昵的眼光，顿时也多情起来。
　　两人并肩聊着走进去，门口招待的服务生不敢怠慢客人，勤快地领到银厅前恭敬的开门。闹翻天的乐声和沸腾的笑语，翻滚热情开怀的气氛扑面上来，同时让两人乍舌，这气势惊人的，简直像是非疯到掀掉屋顶不可。
　　「欢迎我们的宁先生、傅经理。」注意到两位主管正式来到，甜甜和阿迪拿起麦克风，瞬间由八零年代的大明星转为九零年代的名节目主持人。
　　热烈的掌声，如鞭炮炸开。
　　麦克风首先送到人人畏惧的宁青书手上，场面顿时安静下来，看来宁老板的威严十分成功，能让瞬间奔放的气氛平息下来。
　　其实在座的每一个成员，除了瑜儿外其他都是宁氏的主管，在不同部门拥有不同的头衔身任管理职权，而这次为了东方飞踢计划成立的临时小组，事实上没一定能力和职阶也是进不来这个临时组成的办事处。
　　因为柯小子的例子在前，为求慎重，挑选对象第一条必须是在宁氏服务达五年以上人员，这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让错误再次发生，所以严格筛选的成员都是在宁氏服务多年，并且在考绩和操行上有杰出表现的人员，才会被称为精英中的精英。
　　而统筹这次东方飞踢计划指派负责人是傅素卿，所以除了傅素卿挂有原来的头衔走马上任，其余每个人的原有头衔都暂时起不了效用，全数归由傅素卿管理。
　　「面对各位这次杰出的表现，发挥绝佳的团队精神能顺利完成这个东方飞踢计划，我宁青书代表宁氏向各位致敬。」
　　言毕，宁青书向在座的成员，深深一举躬。
　　象征宁氏最高权力以俊秀的姿态向自己敬礼，顿时，人人胸口都涌上士为知己而死的感动和热忱。
　　不少人眼中有泪水涌上，全体起立用力大声的鼓掌起来。
　　宁青书的发言只有这句，微笑将麦克风交给在旁同样感动的男人。
　　唯有这样的老板，才能带领宁氏走过这场危机。傅素卿抿抿嘴想，接过麦克风笑道：「今晚，好好享受。」
　　致词更短。
　　「好啊！」
　　掌声再次热烈响起，人人因为这句话而放轻松。
　　这次危机能顺利闯过，不单单有宁青书这样的老板存在关系，每个人心中都知道，没有傅素卿，这事情只能成一半。
　　将麦克风交还给唱到一半的甜甜和阿迪，两人也双双入座加入热闹的氛园。
　　歌声载舞再次充斥这个空间，傅素卿为宁青书布置碗筷，这事情做起来并不奇怪，那是下属常有的礼节，但对于两人非比寻常的关系而言，做起来自然有不为外人所知的滋味，是情人间的甜蜜和体贴。
　　「不愧是宁先生，真懂得拉拢人心。」傅素卿戏谑的笑着，将沛绿雅到进杯中，舍不得宁青书再给穿肠毒给荼害。
　　宁青书含笑向众人举杯，在人人一片大声庆祝下饮尽，然后转头对着爱人道：「能得到你倾心相待，才是我最大的成就。」
　　闻言，傅素卿与男人相视一笑，举杯互敬，甜蜜尽在不言中。
　　轮到阿德和小方上阵一搭一唱，场面始终热络，几个男人围在一边大声吆喝酒拳，女人们则绕着两个孩子说些体己话。
　　开始有人拿出笔记本抄着彼此的联络方式，尤其是通讯软件的账号抄得人手一份，待日后回到各自的部门后，还能在在线联络，接着是轮到阿杰唱伤心的情歌。
　　咿咿哑哑的声音，突兀地打断热络的交谈，人人移惑的眼神游走在麦克风还是音响上面，怀疑是哪个地方出了状况，直到阿杰唱得一脸投入，瞬间将声音拔高拉尖，终于让所有人清楚意识到，那杀猪般的声音就是出自工作上精明能干的阿杰，顿时人人眼光彷佛像是在看外星人似。
　　不是不愿意保持礼貌和同情的态度尊重，实在是其荒腔走板让在场所有人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竟然会遇到传说中天王级的音痴。
　　「草的！你是技安啊！」
　　最后听的受不了，人人开始不客气地咒骂起来，花生、瓜子全部都丢出去，弄得阿杰抢过遥控器，插拨点起陈亦迅的K歌之王，然后转头大喊：「再让我唱一首啦！」
　　众人笑骂阿杰的厚脸皮，手底下倒也很配合，然后开始阿杰的魔音传脑荼毒整个包厢，搞得不少人抱头发晕、眼冒金星，抄手拿卫生纸堵起耳朵，当然最想堵的是阿杰的嘴巴。
　　终于忍耐到不能再忍耐的最后，桌上所有的垃圾，随着被噪音干扰的横生怒气，全部砸到学陈亦迅蹲在屏幕前唱歌，那个日后被称为技安的阿杰身上。
　　甜甜甚至学MTV最后的女生，走过去拿走阿杰的麦克风，不同的是，末尾她不是拉阿杰起来，而是粗鲁抬腿补上两脚，痛骂：「还得让老娘忍耐听你这破嗓，严禁点歌！」
　　阿杰顿时作势伤心，头上挂着不知道是谁啃过，狠心丢出去的鱼骨头，简直是搞笑到不行，笑得大家人仰马翻。
　　由着他们乱搞，傅素卿按铃叫服务生进来收拾，从服务生习以为常的表情，就知道这种事情常常上演。后来宁青书手机响起，他离开疯热的银厅在门口讲电话，瑜儿也在这时候来到傅素卿面前。
　　瑜儿笑靥如花：「经理。」
　　「来坐。」他挪挪位置，好让瑜儿坐下。
　　看瑜儿款款坐下，傅素卿开口道：「这些日子，谢谢妳的照顾，很难想象没有妳，那些日子不知该怎么熬过来。」
　　瑜儿受宠若惊，一头短发摇得像波浪鼓：「才不是这样子，是经理照顾我居多。」
　　瑜儿还记得第一天来到办事处，这个没架子的经理从那乱糟糟的办公桌上抬头，用着有些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问：「妳说妳是聘来工读的助理？」
　　「是的，宁先生要我来找你报到。」
　　瑜儿紧张的抓着手，她是国贸系的大三学生，因为下学期学分差不多都修完了，让她百般无聊上人力银行寻找暑期工读，结果被宁先生相中履历，以女助理的身分聘来协助。
　　当然那时候的瑜儿还不知道跟她面试的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宁氏负责人，也不知道她将会跟一群精英中的精英共事。
　　沉吟再三的傅素卿，约是清楚这个女助理被聘来作什么，最后道：「这是打杂的工作，妳确定？」
　　瑜儿点点头，心里也想起宁先生的交代：「大约做些清清烟灰缸，整理桌面的工作，最重要的是要去买三餐之类的。」
　　那时宁青书没说出来的，最好是能做到把食物放进那个人的胃中。
　　当时傅素卿见状，也只能无奈收下瑜儿这位女助理，从此环境变干净了，三餐再也没短缺过，最重要的是她甜美的笑容和贴心的举动，让压力巨大的组员们放松不少，获得大家一致喜爱。
　　傅素卿笑吟吟：「瞧妳坐过来，不是为了要找我练习客套话吧！」
　　刚好宁青书也讲完电话，进来就看到两人说话的情形。
　　「当然不是，我是想告诉经理……」看宁先生在傅经理旁边坐下，眼光也往自己这边瞧，她的脸慢慢的红起来。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被瑜儿这个反应弄得不明白是为什么。
　　久久，瑜儿终于鼓起勇气，双脸红通通，眼睛亮晶晶道：「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毕业后要做什么……」
　　她就像很多大学生一样，读书是为了家中的期望，是为了据说会有前途的未来，却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她跟很多大学生一样，都是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过一天是一天。
　　直到她来到这个办事处，看着每个人在工作上燃烧热情，对自己所负责的作业骄傲，怀抱使命必达的决心筹措这个后来她才知道多么庞大的东方飞踢计划。
　　一个个严守岗位尽其本分，尤其是傅经理的从不懈怠大大刺激瑜儿，让她自觉到过去的生活有多么安逸奢侈，亲眼看见一群企业战士就站在她面前奋斗作战只进不退，任何挫折都无法阻扰他们前进的脚步，她的心跳也一天比一天还要急促。
　　初期媒体报导宁氏因东方飞踢计划底价外泄、资金重创，各方哀悼不看好的声音不断到最后的逆转胜，宁氏漂亮的晋身十大投资者之一，被媒体大肆播报甚至形容为奇迹。
　　那晚瑜儿看着晚间新闻报导，泪水爬满脸，直到此刻才了解到，所谓人们口中的奇迹，是有人在不尽人知的背后，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这中间更包含她亲眼看着崇敬的傅经理倒下来。
　　爸爸妈妈都说这次的打工很好，让她成熟懂事不少。
　　有这样一群人站在面前，瑜儿第一次兴起追逐的欲望，她终于有了方向。
　　「现在我也有明确的目标，我要进入宁氏服务。」进入这间让她生平有了引以为傲情怀的公司。
　　喔～
　　傅素卿笑道：「宁氏好福气，这几个月的鬼样，竟然没把妳这株幼苗吓得连根拔起跑掉啊！」
　　宁青书睨了男人一眼：「真吓跑，这帐肯定算在你头上。」
　　「所以，我才说宁氏好福气啊！」
　　两个男人说说笑笑打趣着，听得瑜儿也笑开颜。
　　一会说笑完，宁青书认真对瑜儿道：「欢迎，宁氏大门随时为妳敞开。」
　　傅素卿也温柔道：「要加油！」
　　瑜儿觉得自己好感动好感动，眼泪涌上又忍下，最终精神十足道：「好，我一定会的。」
　　谢过宁青书和傅素卿，瑜儿也加入唱歌一行中，朝气蓬勃带领众人欢娱的气氛再掀另一高峰。
　　看他们蹦蹦跳跳，宁青书虽笑却带点难得的感伤：「明天办事处整理整理，中午过后就要撤掉了。」这些组员也只剩最后的这点时间相处，待明天早上回办事处收拾东西，就各自解散。
　　瑜儿做到今天，薪水部分已汇入她的户头，若日后想再见面，就要待瑜儿实现她的梦想进入宁氏，方有机会。
　　「是啊，很难不感伤。」傅素卿端起杯子笑：「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次公差我收获最丰，没有任何遗憾。」
　　宁青书闻言，知道男人意指什么，笑容也幸福起来，拿起杯子与他轻轻一碰。
　　就在他们俩谈话间，场面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米妮一曲唱完正开心的向大家致谢掌声，伴唱的小凯突然一张脸认真起来，似乎下定什么决心后，转身伸手抱住一时不防的米妮，然后放开正正经经的将麦克风拿在手上道：「米妮，我喜欢妳，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大胆的示爱，小凯突发的举动，引起一阵口哨声和女人一片惊喜的尖叫声。
　　阿杰站起来鬼叫：「好猛啊～」
　　「这样才像个男人！！」阿武也跳起来。
　　小方也一别平时文静叫：「小凯，我崇拜你，你是我的偶像。」
　　就在众人陷入高度亢奋中，女主角米妮红着脸跺脚想跑掉，却被男主角小凯抓住。那两道浓眉和坚毅的眼眸，不复平时的无赖状，而是再正经不过。
　　「米妮，快答应他啊！」华姊也忍不住摇旗吶喊起来，知道这两人早就互属情意，只是一直没更进一步的发展。
　　甜甜焦急的喊：「米妮，不要犹豫，就答应他。绩优股的长期饭票耶！打着灯笼也捡不到。」
　　她的话让在场不少人绝倒，真觉得是来乱的。
　　「米妮姊！快开口说话。」瑜儿鼓励的大喊。
　　小凯心急，所以他在离别前夕终于开口，但他现在没办法再急，只能按奈着等对方的答案。
　　就在时间一秒秒犹如世纪的煎熬，终于米妮抬起红得跟熟虾般的脸蛋，点头道：「好。」
　　小凯一惊，一喜。不敢相信地看着米妮脸上娇媚的笑容，双手伸出抱住，在对方的惊呼声中，将她整个举起来原地转。
　　「妳答应了，妳答应了。」
　　四周掌声疯狂叫好。
　　米妮的心像是吃了满满一缸的蜜，被转得晕也止不住笑，双手放在小凯肩上。
　　突然小凯像是想到什么，面朝宁青书和傅素卿这边来：「宁先生！傅经理！我跟米妮结婚，你们一定要来参加喔！」
　　哄堂大笑。
　　宁青书听得傻眼，笑骂：「这小子，真疯了。」
　　傅素卿也笑得乐不可支，倒在宁青书肩膀上，简直快受不了这群人。
　　德仔受不了的跳起来：「才答应你做女朋友，真当答应给你做起老婆啊！」
　　「唉呀！这小子脑袋不正常，米妮，妳现在就甩了他。」甜甜那嘴巴可毒着，方才还在鼓励两人在一起，现在就在鼓吹分手，听得不少人，再度绝倒一片。
　　最后这场庆功宴，在米妮一个锅巴往小凯头上送后，终于结束。

　　虽然昨夜闹得很疯，隔天组员还是准时来办事处收拾东西，每个人嘴上都在说说笑笑，虽然有很多的舍不得，但终究是出来社会打滚好多年，总是懂得收敛。先收好的成员，向傅素卿致敬后，与短时间合作的同侪告别也就离开了。小凯牵着米妮的手，在满室的揶揄声也向傅素卿伸伸一举躬，感谢这些日子的照顾。其他人也是如此，陆陆续续致敬告别，最后走到只剩下傅素卿一人，静静的抽烟。
　　他看着这间度过三个月余的办事处，是他少处出公差时间花得如此久，且印象深刻的一次。完成总经理的托付回到台湾他也好交代，只是心里有点茫茫。茫茫的不是未来该何去何从，而是他与宁青书之间的关系将要如何联系，毕竟他们的交集实在少到可怜。
　　宁青书不可能只呆在同一个地方很久，自己身为业务三部的经理，也是个忙碌的空中飞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太过稀少，所以只想专注的看着对方。这时候独处却容不得他不去想。办事处的结束也象征他与宁青书近距离的合作关系结束，要回到自己的部门待命，回到各忙各的生活里面去，那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呢？
　　宁青书刚走进办事处，就见傅素卿严肃的样子。「想什么？」
　　看到来人，傅素卿笑：「没，怎么过来了。」
　　「知道你在这就过来了。」坐进办事处唯一的一张沙发中，宁青书招招手，要男人也到自己身边。
　　傅素卿依言来到他身旁，姿态很慵懒的坐下去。
　　「我猜猜，你应该是在想以后的事吧！」一直以来，宁青书都是相当体贴的人，尤其对爱人的想法，他都很细心地在留意。
　　傅素卿笑笑，伸手拨开宁青书额前的头发，这些日子又长了些。
　　静静地享受爱人的温柔，他舒服的闭上眼，感觉到有人轻轻的在他眼角吻过，然后他睁开眼。「其实公司内部一直有在审核某部分的人，预计要成立核心人员，你也是重点观察对象之一。还记得，你在台湾帮我修车那次，我不也有跟你提到？」
　　原来当时宁青书提到要他去当左右手，就是这个核心人员计划，傅素卿微微讶异看着男人。「宁氏想效仿罗氏？」
　　罗氏是占据电子科技领域的龙头，据闻这一代的少当家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在求学时代就开始建立幕僚团，四处寻觅人才，如今罗氏能在电子科技这块风风雨雨的领域中始终屹立不摇，其幕僚团的成立占有很大的原因。
　　「这是必然，罗氏和宁氏的权力架构非常肖似，并没有股东这个具有监察的功能，所有核心全掌握在当代的负责人。我自接下宁氏，对这样的权力架构有很大的隐忧，尤其秦老一但退位，我大概也要准备过劳死。」
　　宁青书说的是实话，现在左□□系还畏惧着总经理的余威，一但总经理退位，光要重新镇压内部早已难以剔除的派系问题就足以宁青书心力交瘁。这是身为宁氏负责人必须通过的考验，但现在的宁氏和上一代老董事长的时代有很大的不同，光是人数上的差异就剧增三倍，很多事情做起来更加碍手碍脚。
　　「成立幕僚团是公司的下一步政策，到时候腥风血雨的你会陪在我身边吗？」宁青书感性地看着傅素卿。幕僚团的成员目前预计五个位置，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除了基本条件外，还必须擅使权力却不恋栈，傅素卿本身完全符合这个条件。
　　傅素卿碰触着宁青书的脸庞，大拇指轻轻抚着诱人的唇，眼光有些着魔。未来会怎样他并不在乎，只要能看着这个男人留在他身边，就算只是这样摸着，他都觉得奢侈。
　　「我只想在你身边，哪都不想离开。」再度俯身轻轻吻上。
　　宁青书笑拥爱人：「我要的很多，要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哦。」傅素卿笑意盎然，眼里满满的诱惑，满满的勾引。
　　宁青书抓住他的下巴，眼中感情几乎要溢出来：「我爱你，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傅素卿笑了，不是倾城倾国，却是宁青书钟爱一生的笑容。「那就是你的了。」说完他成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和一只素面的银戒指。完全不考虑问过对方，抓起宁青书的左手，缓缓推进中指，刚刚好。然后反转过来打开他的掌心，将钥匙放入。
　　「这是我在台湾的住所，欢迎你。」
　　这一番举动，宁青书喜不言喻，反手扣住对方的腰身，孩子气道：「我现在就想偷袭你。」
　　「这可不行。」傅素卿悠悠笑着摇起手指头，那双眼睛亮得快折射出光芒来。「工人已经快来了。」
　　宁青书也不恼，哈哈大笑手还是没放开，最后认真十足道：「回台湾，你等着。」
　　「欢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