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李籽默

7、白隐莲，桑上青（三）

　　日子就这样平凡的过着，平凡的没有一丝波澜，然而，谁又能想到，这毫无波澜的最后，掀起的是一股风浪。
　　听说秦皓向白芷告白了。
　　那时候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难以言喻的酸痛感在心底蔓延，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打碎了，想拼凑起来，发现自己连黏贴的胶水也没有······
　　据说他们好像是周末出去的，据说秦皓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告白的，据说那时候他的脸很红······据说，那是她完全不能够接触的时间段。是和她不同的，另外一个圈子······
　　这本没有什么。因为···他们是如此的般配，直到······
　　天空开始下雨了，她像往常一样撑着自己的伞往回家走着，因为做着值日，所以时间晚了。按理说黄昏时刻的天空是最美的，可就是偏偏在那个时候下起了雨。校门外有好几辆摩托车飞驰而过，这本也不过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总是有那么些不务正业的人整天无所事事的徘徊在这附近周围混着过日子。尤其在学校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总是会发生好多事情，也经常会有熟悉的警笛声在那里光顾，这也是见怪不怪了。雨濛也都是看见那里就绕道走的，只是，在那瞬间的匆匆一瞥，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她以为永远不可能在那个地方看到的身影······
　　“你难道忘记了杨老头的教训吗？”子瑜一把将手上的矿泉水扔向秦皓，只见他稳稳的接住，“你刚刚打架的人可都是活人，难道你忘了死人破坏活人的生活，可是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秦皓拧开水瓶盖，咕噜的大口吞下半瓶水。
　　子瑜知道她说什么也没有用，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改口问道：“你认识一个叫‘长宏’的人么？”
　　“···长宏？”秦皓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听别人说过，似乎是一个有名的小头头，据说高中上了学因为打架就辍学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没什么。”子瑜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眼前的少年良久。
　　突然的沉默让秦皓很不适应，“你看我这么久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打架？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看起来应该是从未打架过，为什么突然开始追求这种事情？”子瑜看着他，“难道是因为要找回像‘活人’那样的感觉吗？”
　　秦皓顿了顿，他不懂声色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她总是能猜出很多东西，虽然并没有那么全面。的确······他之所以打架，是有那方面的原因，因为他们看不见他们，所以他才靠打架寻找存在感。但那不是所有的原因。
　　“······因为在之前，我太懦弱了，就连打架也不是别人的对手。就算看到有人被欺负，也没办法做什么······”
　　被欺负？子瑜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谁被欺负？”
　　只见他别扭的扭开头，那是他不愿提起的一段往事，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提起。
　　见他不说话，子瑜自己思量了良久，如果是那个时候的话，她快速的否定了第一个名字，然后猜测到，“······是白芷？”
　　也许是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才对，秦皓惊讶的转过头来，“你怎么会知道？”
　　看来她猜的并没有错，子瑜照例把围巾甩在肩后，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现在她大概都明白事情的原委了。一切，都是从那个下雨天开始的。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
　　“秦皓。”子瑜突然打断到，“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事情的表面跟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在说什么？”秦皓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一脸的不明所以。
　　知道他内心的困惑，子瑜只是笑笑，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惋惜之情，“在你注视着别人的时候，你是否察觉到也有一个目光在默默的注视着你。”
　　那个目光里是个卑微的，渺小的影子，但却尽了它最大的力量，保护了那个在所有故事里最纯洁的你。
　　秦皓，你知不知道你是多么的幸运。
　　在那天之后，雨濛开始变得更加的少言寡语，一天上课下来在学校里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的，目光会时不时的转向白芷，接着便能从白芷的身上看到另一个目光，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她在想，是不是要告诉眼睛主人一个真相。她一直在犹豫着，但是，又在胆怯着，因为，他们基本上连话都不会讲，他会相信吗？
　　这样告诉她，在他眼里会不会成为一个幸灾乐祸的好打小报告的人？或许，他根本就不会相信那个纯洁白净，如同白莲花的白芷，会是那样一个人。
　　她在犹豫着，也在纠结着，究竟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她嫉妒着白芷，同样她也不愿意看到那个少年受到伤害。他失落的脸庞，光是想到就会让人很揪心，很难过······
　　她原本是在犹豫着的，犹豫着，犹豫着，却让不该发现的人发觉了她的动机。有一天，白芷来找她了。那个从未和她讲过话的少女，来找她了。犹如一只原本就孤傲的猫咪主动来找一只街边不起眼的小老鼠一般，她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但和以往不同的是，那里带着一丝踌躇还有惧意。一般的人，是听不出来的。
　　也许是从未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白芷会找一个不起眼的张雨濛讲话，她们两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班里一时之间，开始窃窃私语。这件事后来还传到秦皓的耳朵里，他难得的在那一次和她搭了话，询问的，还都是白芷的事情。而只是选择沉默，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在那之后的时间里，白芷的目光时不时的会往这边看一眼，好像生怕有什么东西会跑掉。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她选择了沉默，其实更多的，是懊恼。
　　每当她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都会想起每当别人梦破碎时，会是怎样一股心情。可是，她一直都没办法过问。因为，她一直都是那样一个旁观者，从来不是那些跌宕起伏故事里的一员，最多也就可能是主角匆匆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那么的不起眼，就连留下印象的机会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呢。就算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她呢？
　　那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她妈妈在楼下喊了好几次她都没有下去吃饭。人生便是如此，你想象的并不是现实生活中你如意的。她能做的也就是继续当一个人的路人，完成好她自己的角色就够了，有何必去参与其中。眼前又再次浮现出那个少年的脸庞，白净阳光，尤其穿着运动衣在阳光下打网球的样子，那样的积极向上，认真努力，像是闪着光芒，耀眼的让她都变得渺小，变得暗淡无光。
　　也许，她真正喜欢的，正式这份她从未拥有过的耀眼吧。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像阳光般的纯净，才让她注意到他，喜欢上他吧······
　　这还真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
　　那天，她在那个小巷子里，看到了白芷的身影。她依然穿着那套蓝白的校服，头发光滑的披在肩后靠在墙壁上，看起来那样唯美。只是唯一不同的，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那人耳朵上钉着好几个耳环，带着副墨镜，那人搂着她的腰，甚至······还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在他们四周停了好几辆机动车，不用想她都可以猜到，那都是那些混混的车子。那个纯洁的白芷，居然会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在震惊之余，她还看到巷子深处有一个人，一个被揍的满身青紫的人，他们的人当中还有一个人拿着从他手里抢来的钱包开始明目张胆的数钱。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白芷，居然会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因为······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她逃也似的跑走了······但她知道，在余光里她看到白芷惊慌的脸，她发现她看到了······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那天，白芷破天荒的来找她，在别人都震惊这两个人会在一起讲话之后，她受到了威胁。当然，她并不想要别人知道她和一帮混混搭在一起，这会毁了她所有的名声。如果她告诉了别人她的事的话，那么就不要想在这个学校好好过完她的高中生活，甚至，她那个男朋友的背后还有不少的关系······
　　她大致事没怎么听清她口里的威胁事怎么样的，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突然替那个人惋惜，惋惜他为什么就看上这样一个女孩。但在那一次又一次的注目中，她几次想要开口告诉他这件事情，但是每当看到那 shaun 过充满希望的眼眸，她又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他眼里的期待是她最不愿意打破的东西。尽管那个期待也许到最后都会被抛弃在街角，甚至被失望代替。但是，她也没办法亲口去告诉他白芷是歌什么样的女孩。
　　她甚至开始扭曲，这是他自己应该得到的代价，因为他纯真到发现不了现实的残酷。那就那样下去，等到他发现了，一切自然就会破灭了······
　　她这样想着，于是就那样选择沉默。但是，事情却朝着她未所料的那样发展。在你不希望一直就这样下去的时候，事情却往往会找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