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尾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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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远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了，走路被铁网勾到衣服，因为修路改道被狗追，负责的案子嫌疑人居然溜得飞快跑到北海道，在从北海道回来的机场遇到暴徒。
如果他能活着回去的话，一定把一个月工资的香火钱都给神社顺便求个护身符。
如果活着回去的话。
像机器一样，对方驾着机关枪，一路扫射过来，本来就人口密集的机场一下堆满了尸体。
真正的尸山血海，还有被打烂的肉块，他差点要吐了，比他好的人更是没几个。
活着的人都尖叫着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只恨平时宽敞的大厅都变得拥挤起来。
子弹的穿透力很强，墙都被打穿了，千疮百孔，他被子弹擦过撕裂肩膀反而算是幸运了。
就算他是警察，那有怎样呢？久远内心被寒意填满，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面对死亡，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惨叫跟子弹打入血肉之躯的声音还在响起，感到愤怒，感到无力，但是他能保证活下去就不错了，他现在一个人冲上去也只是找死而已，救不了任何人。
久远猫着腰在强后，时不时偷瞄这个瞬间就夺走诸多生命的凶残暴徒。光是这个动作就花了他几乎全部的力气——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对方从外表看来身材高大穿着正常，只是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大概对方就是这么惬意地背着武器一路走过来的了。
久远咬牙。
对方是一路正面扫射过来，从不管后方，但是有存活者自以为安全敢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朝他相反的方向逃走的话，生命反而会被更快地收割走。
这个杀人魔的枪法准得出奇。
他亲眼所见。
他也看到有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冲动地一起围攻上去，好不容易有人能够近身拖住对方一下，但对方可不仅仅只是用枪的好手而已，那种粗犷凶残的打法，昭示了亡命之徒跟普通人的区别。他不禁感到恐怖。
“可恶，对方的子弹是无限供应的吗？”
久远神色愤愤。格斗很厉害，力气也很大，枪法很好，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
他突然感到庆幸，恙神刚刚去上厕所了，应该不会出事……
这个人……有没有同党？
……
他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不管怎样，事情闹这么大，应该很快就出动防暴队，只是那个时候……
久远这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
明明是宽敞的大厅，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借着各种掩物逐渐接近那个全副武装的暴徒，目的昭然若揭。
久远忍不住在心中爆粗口，这个笨蛋！这是在找死啊！
越是接近越是危险，不说对方感知敏锐到什么程度，血淋淋的事实让久远不敢有一点低估这个暴徒，就说对方的战斗意识，招招都是杀招，而且恙神又有什么武器对付全副武装的敌人？但如果他敢出声提醒的话，不仅恙神死得更早，他也死定了。
凶徒闲庭信步一般，不紧不慢地走着，却仍能每次开枪都留下一批人。
恙神也离他越来越近。
明明只是短短几分钟，他感觉像过了几个世纪。
有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眼看着恙神与暴徒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不禁暗含期待，但敌人果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转身过去，枪口对着恙神。
对方快，恙神居然比他更快，刷地抽出警棍把枪管打开——他刚刚居然都没看到，那应该是他这个胆大肆意的搭档在路上捡的。
第一击不成，敌人瞬间抬脚往反方向踢出，恙神涯也猛地收回力道，顺势重重一棍打在对方脆弱的颈部。
恙神涯结结实实受了这一脚，但对方的情况也没有多好，恙神用警棍死死地卡住对方的头颅，两人都形成一个扭曲的姿势。
估计是都伤得不清，一时间谁都没有后继动作，但也只是短短几秒而已。
毕竟是敌人被打在更要命的地方，恙神涯率先动了。
虽然他的身体同样被还神志不清的暴徒压住，意识到这一点，他直接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飞开笔盖朝暴徒拿枪的手腕猛地刺下去。
一声愤怒的嚎叫响起。
敌人开始挣扎，他果断一拳捶向恙神的脸面，恙神也直接屈膝一脚直生生踢在对方肚子上，对方被踢出去一两米。
枪脱手了。
对方已经握不稳枪了，手腕在光滑的地面上拖出一条血痕，估计刚刚那一下，手腕上的伤口被撕裂得更开了，毕竟恙神手上还拿着滴血的钢笔。
恙神一个跨步上去把枪远远踢开，同时被甩出来的还有长长一排子弹。
不过久远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对方身上还有什么武器。
只是这一会的时间，暴徒就再次爬起来，右手腕不自然地下垂，但战斗的姿势依然气势汹汹。
原本暴乱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点，现在又爆发出一阵惊呼。不少人踌躇着想来帮忙，想起这个人的狠厉又退回去了。
接下来是两人纯粹的拳脚相对，在几番来往相持不下之后，人群自发地一窝蜂冲上去，把人叠罗汉似的给压住，终于抓住了这个满手血腥的杀人犯。
这下两人都没法回去了，一个内脏位移，软组织挫伤，一个肩膀撕裂，失血过多，都伤得不轻，要在北海道的医院好好休养，稍微值得高兴一点的大概就是他们有难同当地在同一个病房了。
事情的后续不由他们处理，但官方总会给民众一个交代，对方既不是恐怖分子，也不是反社会性犯罪，居然是个纯粹的愉快犯，久远真恨不得上去咬他几口，跟恙神涯一起谴责这个神经病。
“你……”
久远想起恙神拿着血淋淋的钢笔的样子。
其实任何尖头的笔、甚至筷子，都可以作为刺人的武器，然而看似容易，操作起来并不简单，很少有人有这样的技巧跟狠劲。
恙神涯是英雄，可以这么说，但或许是因为跟他熟悉的关系，看着这样的涯更让他感到丝丝古怪的寒意。
那是发现一个熟人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一面而感到害怕的寒意。
好在这个时候恙神的手机响了，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
一看对方脸上柔和的神情就知道手机另一端是谁了，那就是他之前跟朝田说的，恙神的“家属”。
山田跟朝田是不能来，伤了他跟恙神他们已经忙成狗了，而樱满集是恙神觉得没有必要来。
他觉得这两人也是满奇特的，又或许是他被电视剧带歪了,
他想起来了，他不是一开始就亲近这个同事的。虽然都说他是个很容易自来熟的家伙，但是在跟恙神成为搭档之前，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人。
那个时候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是天生气场不和吧，后来一起共事久了，再加上对方把樱满集介绍给他们认识之后时不时表现出来的恋爱中人的傻白甜混淆了感知，一开始的那点莫名其妙的不愉快他也就抛之脑后了。
恙神涯不是按照正规考核程序进来的，是山田组长推荐的。
关于他的过去，想必山田组长知道的更多。
他对恙神涯的信任，一开始也是建立在对山田组长的信任上的。
“怎么了？”
恙神打完电话回过头来问他刚刚未说完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没什么，今天好快啊。”
久远只是笑笑，调侃对方。
不管怎样，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人是可以改变的。
三年前以日本为中心发生的世界性的大灾难，在日本又以东京为重灾区。在那期间，发生了许多骇人听闻的事，人命到了最低廉的地步，这也是导致了灾后人手大量调动的原因之一。
虽然他的职业要求他们有追查到底的精神，但是有时候不是把所有事情明明白白摊开在阳光下就是正义，恙神涯现在这样就很好。
花音往常不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只是最近遇到了她无法解决的事情，所以她想来看看自己的朋友。
在这块公墓。
在战后，许多地方都进行了修缮，这块公墓也是，在之后这里还新添了许多年轻的名字，其中一部分便是她的同学，当然包括校条祭跟缘川雅火。
北海道的事情闹得很大，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件可怕的事情，这场人为的灾难同样夺取了很多人的性命。
这是在真正经历过战火与生死、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之后，更加无法理解的疯狂。
人类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又为什么，就是这么巧，刚好她的亲人在这次事件中被那个人救了呢？
亲人获救的喜悦与信念的动摇让她备受煎熬。
而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集跟恙神涯。
他们两个有着比当初让她火大的姿态更加亲近的样子。这两个人，如果不是之前的事情在她心里扎下一根钉子，那的确是令人艳羡的一对。恙神涯真的跟当初所说的一样，安安静静地待在集的身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个人曾经有多么冷血无情，甚至站在他身边的集，左手就是被他一刀砍断的？
为什么集能这么轻松地原谅他？她无法想通。她不想要知道对方身上值得怜悯的地方，也不能理解他们之间产生的“爱”。
当恙神涯这个人被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很难让自己偏向“原谅”这个选项，然而事实上，她也不能对对方做什么。
无论如何，过去无法忘记，而生活总要继续。
集可以对着那个人露出幸福的神色，她也更珍惜自己的家人。
花音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两个人，她跟恙神涯一个视线交错，谁也没有多说一个字，仿佛对方不存在。
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过去，集也不会知道自己跟谁擦肩而过。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冷漠到这种地步了？
眼前这个男人，可以一念杀人，也可以一念救人。如果说他现在算是改邪归正，那他过去犯下的罪孽就可以既往不咎了吗？
恙神涯现在的职业是警察，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很讽刺。
恙神涯的成绩再好，救的人再多，也无法改变他的过去。
但是，被他帮助过、拯救过的人却很感激他。
花音脑海闪过得救的亲人对“不知名的英勇的年轻人”赞不绝口的样子。
她没有办法原谅，能原谅他们的也不是她。
花音在集面前停下了脚步，掩饰紧张般地拨了拨头发，冷淡地开口：“你们好。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尾声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