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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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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讲到这,我眼前的路明远好像是又在这些陈年往事里经历了一遍,这是很残忍的。他的眼泪已经把枕头打湿了大半,心情也激动的难以自抑,这些回忆显然是又触动了他的伤口。他用单子蒙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的心情也随着这个故事跌宕起伏,录音笔的红色容量灯也滴滴闪烁不停,开始报警。我轻轻地合起了本和笔,站起身往路明远的手里塞了几张纸巾,轻轻地拍了他几下。他是癌症晚期病人,这种情绪对他显然是不好的。
过了一会,被单里裹着的身体不再抽搐,我还是问了他一些读者朋友们应该也会关心的问题。
“您和木兰后来见过面吗?”
“没有,木兰只给我写过一封信,说是他们家人给她办了一年的休学,就把她送到湖北的亲戚家里看管了起来,谁也没有见过她。她肯定恨我,这么多年,她肯定恨我。”
“那孩子呢?”
“孩子生下来后,本来是要送人的,后来木兰请求她家人把孩子给我抱回来了,就是现在跟我在北京生活的儿子。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我也一直没有结婚。”
“木兰现在什么情况您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听说她上完大学以后毕业分到了很远的地方教书,在新疆那一带,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
“那您怎么现在在北京”
“我把学校的工作辞了,和李老师一起来北京发展,发展的很不错,十年前他全家都移民去美国了,学校的股权全部转移给我,我和我儿子在北京生活的很好。”
“那您想让我做点什么呢?”
“我想麻烦您把这个故事登在你们的《请对我说》这个版面上,如果木兰看到的话,也许我们还能再见一次面。”
“这个刊登可以做到,但我不能给您保证木兰能看到。”
“我现在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我去找她,我儿子也很想去找她从未见过面的母亲,我们的事我儿子也知道。时日不多了,木兰能不能看到,能不能见面都看命了。”路明远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月后,我们的《请对我说》版面登出了这个故事,题目是《请你等着我》。
二个月以后,有一个叫窦木兰的读者将电话打到了我办公室。
接通电话那一刹那,我的心情很激动,是替路明远激动,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伟大的事。在电话里,我得知木兰确实是在新疆,并且已经结婚有一儿一女,孩子们都成家了。她的老伴是个运输车司机,前两年出车祸去世了。她和孩子们一块在新疆生活。当我告诉她路明远的状况时,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她说,毕业后是她自己要求到偏远的新疆来教书的,她也愿意到北京和路明远见面。等确定了时间就通知我,时间过得太快了,三十年的爱恨情仇现在想想都有些模糊了。她说三天以后到北京,她先来杂志社找我,然后我们一起去看路明远。
这对于一个晚期癌症的病人来说,应该是一剂最后的良药了吧!我决定马上就打电话告诉路明远这个好消息。
“叮铃、叮铃”桌子上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
“您好,这里是《请对我说》版面编辑室,我是木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喂,木子编辑,你好,我是路明远的儿子。我爸爸三十分钟前因多器官衰竭抢救无效去世了,他临终以前交代我说一定给您打电话说一声,说是如果他的故事在杂志上发表了,让我带着您拿着杂志到他的墓地上烧掉,他还说如果有一个叫窦木兰的联系您,也请你们一起去墓地看看他。”
电话从我手里滑落,我凝噎了。人生难道就是一个失望连着希望、希望连着失望的路程吗?上苍让路明远临死前也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他说过,自己不想带着感情的罪进坟墓,但愿,他获得了真正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