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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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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等着我
前言 希望每一个看到这个故事的人,都能唤起内心深处对美好纯真感情的回忆和向往。
一 初识路明远
2015年的秋天,是我所居住的城市最美的季节。温度怡人,空气的气息里混合着梧桐树叶或者不知名花粉等各种味道,植物或黄或绿,阳光照耀着城市的建筑、人群,给一切都涂洒上了斑斑驳驳的油彩,晕上了光影,到处都透着一种诗意。
我正在翠微路上《文友》杂志社二十六层的办公大楼里喝着咖啡,透过大落地窗里俯瞰楼下如蚁群的车流和人流,这种俯视,能让我疲惫的大脑,从繁杂的文字中暂时解脱出来,如同快要窒息的人呼吸到了高纯度的氧气,感到舒畅和愉悦。
“叮铃”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扰乱了我的遐想,我有些无奈的拿起了电话。
“您好,《文友》杂志社《请对我说》版面编辑室,我是木子编辑。”
“您好,木子,我是您的读者。”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老年的男人,声音很虚弱。
“您有什么事吗?”作为一名情感专栏的编辑,我经常接到想要倾吐自己情感经历的各色人群打来的电话,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很喜欢你写的情感文章,不知道您有时间没有?我有一些事想要给您讲讲。”
“这个”我有些犹豫,这样的事情每天在我们杂志社都会发生,我心里自然会有些抗拒。
“抱歉,我的时间很紧,您能发邮件吗?”
“对不起,我不太会电脑。”电话那头的男声喘息了一阵,“我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另外,我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职业本能告诉我,也许这是个将要辞世之人临终前想要吐露的秘密吧!应该有很好的故事性。
“好吧。我怎样联系到您?”
“您下午有空吗?我在大木仓胡同协和医院西区肿瘤内科F3层病房十六病室,叫路明远。下午医院有两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您可以来。”话筒那边传来一阵嘶哑的咳嗽声。
“好的,下午见。”我挂断了电话。
三点钟,我从大厦出来,外面秋阳高照,沐浴在秋日的阳光里,感觉很惬意。我打了一个出租车就直奔协和医院,开了四十分钟,在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时,司机说再往前走就进去出不来了。无奈中我只好下车,快步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这一片外地人很多,大部分是来医院看病的,医院周边有很多人都靠经营和医院有关的营生而生活,倒卖挂号单的,医托,药托,有带领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前来就诊的。所以医院像个嘈杂的大市场,医院里面的角角落落里到处都是病人及其家属,有的人长期泡在医院,干脆卷着铺盖卷随便找个地就住下了。那些在诊室外等候很长时间的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每个人的面孔上都透着麻木、疲惫、无奈和无助,上苍是多么公平啊!不因你有钱,或者貌美或者年轻就偏袒你,给你格外的恩赐,每个人都会受到疾病的困扰。生命的长河也不会因为人们的生老病死而稍作停顿,依然无情的快速向前奔流,带走人间的悲欢离合。
每次来到医院,我的心情都会变得些许沉重,善良敏感的心总要感叹,人世间怎么这么多要受苦的人啊!一波一波老去的生命步入另外一个尘世;而且还有一茬又一茬的新生命哇哇大哭着争先恐后的来到这个世界。
年轻美丽的医导姑娘把我带到了肿瘤区的十六病室,这是一个单人的病房,雪白的墙壁,挂着淡蓝色的窗帘,阳光正好斜射进来,窗台上放着几盆绿萝。给惨淡、病恹恹的的病房增添了一点生机。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就给我打电话的路明远了吧!他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年纪,脸色黝黑消瘦,缺乏生命的光彩,瘦削的身材像一片轻飘飘的枯树叶落在病床上,五官虽有些浮肿,但看起来还算英朗。一只手上正在打着点滴,床边放着几本书。
“你好,我是木子。”
“啊!您来了,快坐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很抱歉,我这样一个病人还要麻烦您来。”
“没关系,您找我,是对我的信任。”我客气的说。
在十几年的工作生涯中,我经常会在各种场合去见各种人,倾听他们形形色色的感情故事。他们有时会把自己最隐秘,连最挚爱的亲人和朋友都无法告知的感情上的秘密对我倾诉,因为我是陌生的,所以他们会觉得我才是安全的,那些压在他们心头的感情包袱在我面前一股气的抖擞开,排泄掉。然后我再用第三者的角度对他们这或阴差阳错或生离死别或违反道德伦理的各种感情故事再加以改编,变成文字,去吸引读者的注意,去拨动他们内心深处感情的琴弦,换取共鸣。在这个城市,我们这个创刊有三十多年的杂志中的这个《请对我说 》情感版面经过多次改版,在很多读者中还是有知名度的。我作为负责这个版面的主编,已经是第三代了,现在社会耐心去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杂志社的发行量也在逐渐锐减,但我仍精心呵护它,从各个故事中挑出有意义,能给人们的恋爱婚姻人生带来启迪和思考的各类情感实例加以刊登。只希望读者朋友们在看过我们的故事后有所思、有所想、有所改变,就心满意足了。
“是这样的,木子编辑,一个月前我查出肺癌,晚期了,现在在化疗,将死之人了,别的也没有什么,就是突然想找您讲讲我身上以前的故事。”
“为什么找我呢”
“因为我这辈子曾经最爱的一个女人很喜欢看你们的杂志,最喜欢看你们的这个情感版面了。”
“嗯谢谢 ,您现在是怎么个生活状况呢?您的家人呢?”
“我只有一个儿子跟我一起生活,下午我让他回家了。我想我们的会面只有我和你二个人知道。我知道自己的日子剩的不多了,我想在临终前把我身上最隐秘的事情告诉您,这样我会感到轻松地,我不想再背负着感情的罪进坟墓了,很抱歉这也许会给您带来很大的困扰。”
“没关系,我很愿意听,这也是我的职责。”我随手打开了笔记本和录音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路明远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移到了窗外,他的目光一直是暗淡的,在回想往事的一刹那,眼里才焕发出了一种神采。一个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人,他的内心都是极其恐惧的,也是无能为力的,我们这些旁观者,尽自己的所能让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段路途中少一些痛苦,少一些恐惧。也算是一种人道。
路明远那嘶哑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和木兰的相识就是在这样一个时节,那是三十年前的秋天了,1985年,那时,我们学校的校园秋色是多么美啊!枫树的叶子是柿红色的,梧桐树的叶子是金黄金黄的,像一幅油画。木兰啊,木兰那年十八岁,她是多么淳朴善良,敏感细腻,性格又那么倔强。”路鸣远的眼眶湿润了,看得出来,此时他的心情是澎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