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能格式化》胖大海

4、第四章：就这样将你遗忘

　　事务所最近接了一个大单，给市里一家大企业做核算，年前要结果。正忙的时候，吴一菲却怀孕了。这个一贯精明的女人难能可贵地糊涂了一下，检查出来的时候都有两个多月了。她老公春风满面，鞍前马后地服侍，吴一菲却还不满意，捧出一张苦瓜脸问舒娜：“你说我可怎么办呐？怎么赶这当口上中枪了呢？”这是事务所发展的好机会，她实在舍不得放弃。
　　舒娜当即说：“别想没用的，不是还有我呢吗。”
　　吴一菲看她憔悴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自觉状态很好，还能再忙一阵子，可都说胎儿第三个月最危险，大家都劝她休息。吴一菲心疼舒娜，自己又没别的法子，只好搂住她的肩膀：“娜娜，对不起，姐让你受累了。咱尽力吧，实在做不下去就不干了。”
　　舒娜喉咙里涩涩的说不出话来，靠着她的头，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舒娜带着两个实习生没日没夜地干。这是个家族企业，发展到现在，已经开始显示管理体制的弊端。不说别的，仅在财务这一块，计价方法前后不一致，折旧计提和成本核算不合理，部分支出去向不明，呆账死账……基本上所有的会计原则都被破坏了。账面的水分太大，没多少经验的实习生做不来，只能帮忙整理文档和复核；舒娜人当骡子使唤，饭量噌噌见长，人也噌噌见瘦。吴一菲担心得每天查网页，动不动就拿甲亢啊糖尿病啊什么的往她身上套，三天两头让她去做检查。
　　“现在哪有时间啊！过了这阵再说吧。”舒娜头也不抬地说。
　　“再等黄花菜都凉了。听我的，明天你别来了，直接上医院检查，让你猪师兄先顶着。”
　　“师兄手上的活还没完呢，哪有时间？你少操心了，我好着呢，吃得饱，睡得香，劲头好。哪个甲亢、糖尿病像我这样？”
　　“查一下安心嘛。”吴一菲递给她一杯热咖啡，舒娜接过来刚要喝，吴一菲却“啊”地一声缩回手：“我想起来了，网上说检查血糖前一天不能喝咖啡浓茶，还是我自己喝了吧。”舒娜笑眯眯地瞅着她像一只偷腥的猫样伸出舌头，眼看嘴挨着杯子了，斜刺里伸出一只黑手，师兄等着老婆，阴恻恻地说：“那孕妇就能喝吗？”
　　犯妇即刻被架走，私下调教，临去时还在嚎叫：“记得明天早上别吃饭，空腹检查啊！”
　　第二天舒娜当然没有去。核算到了最关键的时期，有一笔大额转账去向不明，会计主管“上面有人”，咬死不知情。舒娜只能和实习生对报表。三个人对了三天，还是没有进展。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去做检查呢？再说，她也明明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杨小川，只有杨小川。
　　她不记得那天他是怎么走的、什么时候走的。她只知道，到最后，杨小川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这就够了，他的意思她完全懂了。那么以后就做一对路人吧，她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忘记。
　　这个活儿和师姐的孩子来的恰逢其时，给她一个全心工作的机会，给她一个彻底遗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