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竹马》茶千两

11、第十章 绯闻

　　“我记得明明就在这附近的啊，怎么找不到呢？”云兮遥一遍又一遍地在山崖脚下转悠着，口中喃喃道。
　　季无尘抬头，眼神略显凝重地望向面前的断崖残壁。山崖高过几十余丈，抬头仰望望不到顶。峭壁之上，砺石嶙峋，爬山虎的嫩芽绿油油地点缀在冰冷的岩石周围，如一只只触手缠绕着不知伸向何处。
　　季无尘也踱了几步，对云兮遥说道：“这是一种阵法。”
　　云兮遥回头望向他：“你说什么？”
　　“这里有一种十分精巧的阵法。从我们来时路过的树林，一直到山崖崖顶，方圆十里皆是这阵法的范围之内。当我们进入树林时，那老太婆恐怕就已经发现我们了。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偏差，那就应是那老太婆故意将山洞掩藏起来。”他顿了顿，语调平静地接着道：“想必她不想见到我们。看来，你必须杀了‘阿邪’，她才会给你解药。”
　　听完季无尘的分析，一股冷气从云兮遥的脚底直窜到头顶。
　　“二尊主您可有办法破解这阵法？”听得出来已是努力克制，可声音里却仍参杂着些微颤抖。
　　季无尘看了她一眼，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看不出变化，他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云兮遥失落地低下头，只有两年，两年后她是否还活在这世上，只能凭她自己的造化了。
　　一路下山，两人都沉默着。云兮遥强作镇定，心里不停地自我安慰着：早就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不是？所以，没什么好失望的。前两天刚在身旁这个男人面前夸下海口，装作一副豁达又无所畏惧的样子。今天可不能为了这件事情而自己拆了自己的台啊。
　　云兮遥正琢磨着与身旁这个金面修罗聊些什么有趣的事情缓解气氛时，季无尘率先开口：“你最近在暗中调查大厨房失火一事？”
　　云兮遥愣住，他们一个个的怎么什么都知道？他们都知道了还能叫“暗中”调查么？好吧，她不得不承认，整个须弥殿都是他们家的，须弥殿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我不过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我。想还自己一个清白而已。”
　　季无尘点点头：“不错，你有权利知道。可是，你的调查有进展了么？”
　　云兮遥一口气噎住，无奈地摇摇头：“没有，陷入僵局了。”
　　“阿朝已经叫你收手了吧？”季无尘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继续严肃地说道：“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大尊主的贴身护卫莫凤翎。而涉嫌故意纵火的广目堂的云兮遥则还在这座长眠山里思过。一个与广目堂和大厨房无甚关系的贴身护卫，私自调查大厨房失火之事，你不觉得奇怪么？”
　　“可是，我有小心谨慎，注意分寸啊。”云兮遥皱眉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季无尘回头看向她的眼睛：“暗桩很快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我们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云兮遥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犹豫着。她可以相信他们吗？可以暂且放下心中的警戒，不再像以前那般战战兢兢地活着吗？
　　云兮遥猛然抬头，喊道：“你怎么知道大尊主对我说了些什么？”
　　季无尘顿住脚步，微微回眸：“都写在你的脸上了。”
　　暮春时节的晚风拂过，吹得紫檀木书桌上的几封书信散落一地。云兮遥细心地将它们一一捡起，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放置在季晨朝的手边。
　　季晨朝正十分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卷，不为外事所扰。
　　夕阳西沉，云兮遥看了看渐暗的天色，酉时已过，可以回房舍了。她默默退后一步，向着季晨朝的背影做了个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季晨朝忽然开口。
　　云兮遥一怔，这一天的时间季晨朝一直当她是空气。更何况，在换班的时间叫住她，是从未有过的事。
　　“大尊主有何吩咐？”云兮遥重新走至季晨朝的身边轻声问道。
　　季晨朝不吭声，仍旧埋头于眼前的文卷，似乎刚才那两个字并不是从他口中所出。
　　云兮遥无奈，只好站在他的身侧，等待着他将文卷看完。
　　书房内极静，凝神听去，只听得到呼吸声和偶尔翻阅的书页声。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季晨朝终于抬头，疲倦地抻了个懒腰。
　　他转头，状似不经意地对云兮遥说道：“今晚别回去了，跟我去卧房。”
　　云兮遥瞪大着眼睛看向他：“卧、卧、卧房？！”她没听错吧？
　　季晨朝点点头，很是镇定地说道：“对，卧房。你以为本少爷会对你做些什么？”他将云兮遥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自顾自地摇摇头：“啧啧，虽然我承认你长得很美，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有人打报告说你仗着我对你的宠爱和纵容，恃宠而骄，与增长堂的朱青若发生争执，并出手打了她？”
　　朱青若？莫非就是那天遇见的黄衣女子？竟然在她的背后颠倒黑白，打她的小报告？
　　“大尊主，当时阿秋也在场。谁是谁非，您问问他不就行了？又何必来问我这个当事人？”云兮遥冷静答到。
　　季晨朝站起身，薄唇微抿，俯视着云兮遥的头顶。
　　“爷做事还不需要你来教。朱青若那女人打的小报告多了去了，今天是你，明天是她。不过是想在我的面前刷存在感罢了。我为什么会听她的？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云兮遥也不甘示弱地抬头仰视着季晨朝：“那这与我跟你去卧房有什么关系？”
　　“因为有女人在惦记着我晚上的六个时辰啊，小玲儿~”他轻佻地伸出食指，挑起云兮遥的下巴。
　　云兮遥将脸撇向一边，躲开他的手，面色清冷道：“我不是莫凤翎。”
　　“你是！除了我、无尘、阿秋、余老，你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莫凤翎。小玲儿是我的，我也是小玲儿的，别人抢不走！”
　　说了这么多，可云兮遥还是没搞明白，季晨朝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
　　最后，只好拿出杀手锏。“我不会跟你去的。你若强逼，我现在就去练武场暴漏身份！”
　　“那你去啊！”与之前的态度大不相同。季晨朝挑眉，毫不在意：“去了就别想抓到陷害你的暗桩。哦，对了，你的小白可还在我这！”
　　云兮遥暗自磨牙，季晨朝这个大变态！她差点忘了，小白还在他那！小白，娘亲为了你，豁出去了！
　　她退后一步，瞪向季晨朝：“一言九鼎，不会对我怎样？”
　　季晨朝抚了抚额角。他见过不少自荐枕席的，却没见过避他如蛇蝎的，当然，小玲儿除外。眼前这女人在这一点上倒是与小玲儿一个样。
　　“自然，江湖儿女一诺千金。更何况，不过是宣示下所有权，做做样子而已，何必这么紧张？”
　　云兮遥白了他一眼，当然紧张！人家虽然二十三岁了，可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呢！
　　从静心居书房到季晨朝的卧房只有几十步远，而季晨朝却偏偏带着扮作莫凤翎样子的云兮遥绕着须弥主殿转了个圈，顺便在每个分堂堂口处停留片刻。几乎所有须弥殿的弟子都看到了“莫凤翎莫姑娘”与大尊主季晨朝关系暧昧地一同巡视须弥殿，最终一同进了大尊主的卧房，一夜都没有出来过。
　　第二天整个须弥殿炸开了锅。不管云兮遥走在哪里都不停地有崇敬、羡慕、嫉妒、不屑等各种各样的眼光袭来。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云兮遥早已经死了一千一万次。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云兮遥只敢怒而不敢言。小白还在季晨朝那个变态那呢！
　　许是因着两个当事人像默认一般，都没有出面澄清此事。于是，各种猜测和八卦越演越烈，渐渐地出现了几个不同的版本在殿内流传。
　　有欢喜冤家版的。莫凤翎出身极神秘，一直都不曾为人所知，只有传说似乎她是老尊主几年前带回来收养的孤女。此女貌美无双，性格嘛，还有谁会在意性格？只要貌美无双就好。因她的身份特殊，所以渐渐就成了大尊主的玩伴。至于谁玩谁，咳咳，不得而知。直到前段时间，大尊主忽然开窍，将莫姑娘随身带在身边。他去哪，她就去哪。当然，他上茅厕，她在外面递纸。总之，时间长了，两人终于看对了眼，于是，放下从前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腿的恩怨，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
　　有红袖添香版的。大尊主季晨朝虽阅尽花丛，风流不羁，可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莫凤翎莫姑娘。不过，莫姑娘因她是个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女，自觉出身卑微，无法接受大尊主如烈火般的爱意。大尊主求而不得，最终求助于二尊主。二尊主为他出了个主意，将莫姑娘调岗至大尊主身边做护卫。在大尊主日日不停的表白攻势下，莫姑娘终于被打动，答应与大尊主厮守，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有霸王硬上弓版的。莫凤翎莫姑娘一直暗恋大尊主，在她周密的计划下，一步一步成功接近大尊主。最终利用职务之便，对大尊主霸王硬上弓。大尊主醒来后发现木已成舟，失去了清白，只好委身于莫凤翎……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其他版本，例如开辟异世废柴称王版、携手相约种田赚钱版、霸道尊主呆萌护卫版……
　　云兮遥听完，差点翻个白眼晕死过去。不就是跟着季晨朝在须弥殿里遛个弯，当天晚上睡了他卧房里的小椅子么？这些人是怎么想象出如此丰富的故事情节的？再这么下去，人人都可以写话本了好么？
　　才几天的功夫，大尊主与莫姑娘的故事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连偶尔来书房看书的季无尘，也在一天晚上合上书卷，淡淡地瞄了眼云兮遥，又抬头看了看季晨朝，问道：“你这么做，就不怕凤翎姑娘回来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