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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内忧外患 ...

  •   这一日,乌云漫天,阴风乍气,天空中隐隐含着浓重的阴郁,山雨欲来风满楼。苏宗列夫妇在去南山疗养的路上遇袭身亡。
      噩耗如山崩地裂般的袭来,苏傲连夜从前线撤了回来,那苍白的脸上嗜血一般阴冷深沉。阴雨之后的夜晚刮着很凉的风,幽暗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灰蒙蒙的遮住了一切。
      高渐平不无担心的道:“苏少,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挺住。”
      苏傲重重的握紧拳头捶着眉心,似要把所有的仇恨全部都砸出来,那喷了火的眸子狠狠的道:“扶桑人这阴损的一招是要给我来个釜底抽薪,让我自顾不暇。”
      连夜苏傲在帅府里召开会议,穆师长,于校稚,乔指挥官等全数到齐,苏军撤回八十里,只守不攻,于校稚随即赶往前线全面部署。
      次日,苏府大堂内灵堂高架,哀乐震天,花圈至大门外两排,绵延数丈,压抑的气氛如鲠在喉。素白的颜色铺遍了帅府,阴郁的压着凉气。苏傲一身疲惫的接待着宾客,迎来送往中坚韧的处理着各项事宜。瑞萱跟瑞雪哭的更是泣不成声,府邸门前川流不息。
      南方政府也派人前来吊唁,一则祭文通电全国,“苏帅戎马一生,誓杀倭寇,平内乱抗外辱,然天妒英才,遭此厄运,举国皆哀……呕心沥血,扶大厦于将倾;功在千秋,挽狂澜于即倒。万丈红尘,成就千古名将,不幸罹难,久久不能去怀……青云直上,浩然正气,皇天厚土,拥忠骨焉;茫茫空宇,梦锁云端,去远离尘,潇潇穹苍……”
      落英扶着落利诚颤巍巍的走进灵堂,落利诚声带颤抖,老泪纵横,一排排的白花渲染着无比悲伤哀恸的心情,落利诚扑通一声跪在灵前,“大哥,我来晚了,如今内忧外患,你怎忍心撇下世侄而去。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当年五虎神威,谁敢争锋,如今五虎离心离德,利诚只怕辜负大哥,守不住这万里江山啊!”
      落利诚悲泣连声,苏傲连着熬了三四天都没怎么合眼,眼里早已布满血丝,神情憔悴,他扶起落利诚道:“落叔快起来,苏军与扶桑交战,有落井下石者,有袖手旁观者,唯有落叔不离不弃,这等深情厚义,只怕瑞林来世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落叔切不可悲伤过度,要保重身体啊!”
      落利诚瞧着苏傲,眼窝深陷,黯淡无光,那隐忍的愤恨强撑着自己不能倒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哀声道:“好孩子,外要抗敌,内要安置,眼下这里里外外全靠你一人,难得你还能保持清醒,主持大局,不枉大哥多年辛苦培育,不愧是苏家的子孙。”
      苏傲哑着嗓子道:“国仇家恨,瑞林不敢忘,来日定要扶桑还我河山,血债血偿。”遂嘱咐落英道:“帮我照顾落叔。”
      落英看着他熬得通红的双眼道:“你放心吧!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熬的太辛苦,你,不能倒下。”
      苏傲紧锁着眉头道:“不会的,扶桑没灭,百姓流离失所,我,责无旁贷。”

      落英搀扶着落利诚回后院休息,相对于大堂的哀乐震天,人流熙来攘往,后院安静了许多。天气燥热的厉害,梧桐树上的花瓣过早的飘落下来,飘得满院子都是,冥冥之中更衬托了这无限的悲伤。
      落英的娘是个极其温和的女人,当年落英十岁,她清楚的记得,那是个阴雨连绵的天气,落利诚带回了云姨娘,还有一个三岁的弟弟。落英的娘大度的接受了这一对母子,自己却在半夜哭到泣不成声。从那时起,落英小小的心灵烙下了疤痕,她讨厌云姨娘和那个小她七岁的弟弟,更不能原谅他们夺走了父亲的爱。
      落英的娘是个一肚子苦水也说不出的人,自己苦闷了两年,第三年得了病,躺在床榻上抑郁成疾,落利诚找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医生,均没有大的成效。之后的日子便是一天一天的熬着,身体也日渐憔悴,落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终于撇下落英,撒手人寰,那一年落英十三岁。
      最亲的娘去世了,落英在那个家里没有了留恋,从小就性子倔强的她,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落府,投奔了冉州的苏宗列。
      苏宗列自是拿落英像女儿一样看待,一应吃穿用度均和瑞萱瑞雪一般无二,落英直率稳重,寡言少语,喜欢舞刀弄棒,略懂医术,苏宗列便在军营里给她找了份事做,直到现在。
      落利诚疲惫的道:“英儿,你还气爹吗?”落英道:“都是陈年往事了,以前小不懂事,其实云姨一个人在外面带着孩子,应该也不好过。”
      落利诚点点头,“都是爹不好,害了你娘和你云姨两个女人。英儿,跟爹回家吧!这两年你云姨的身体每况愈下,你弟弟又不成器,你云姨很是想念你。”
      落利诚义气为重,对兄弟肝胆相照,对百姓心怀仁慈。五虎里苏宗列居功自狂,梁仲琨口蜜腹剑,陆仕宪惟利是图,容江山肚量狭小,唯有落利诚大仁大义,只是在这件事上处理不当,也直接造成了他这一生的悔恨。
      是啊,落英想了想,她有多少年没回家了,她记得府里有一棵槐树,母亲总是喜欢在槐树下给她锈鞋面,小时候她最喜欢母亲锈的鞋面,每次穿上总是不愿意脱下。落英看着落利诚已经斑白的头发,于心不忍,十几年了她早已经想通了,难道真要看着爹孤独终老,现在她倒真心的希望云姨身体好一点,能够陪着爹,在以后的岁月里做个伴。
      落英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接着又道:“现在还不能走,等瑞林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我就回去。”

      帅府门前连续多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陆仕宪和陆千钧也前来祭奠,自是客套一番,无非是劝劝人节哀顺变之语,绝口不提前方战乱之事。这只老狐狸保持中立,就是想看哪一方胜算更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苏傲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毕竟还有姐姐瑞萱在中间。
      瑞萱这些日子也是心力交瘁,此刻正在屋中休息,春合夏碧在一旁伺候着,陆千钧敲敲门走了进来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动寂静无声,春合夏碧喊了一声姑爷双双退了出去。瑞萱累心累身,靠着枕垫半倚在床上。
      百合雕花的瓷瓶里插着几支□□,黄灿灿的,细长的花瓣层层叠叠,缕缕芬芳。陆千钧看了一眼半睡半醒的瑞萱问道:“请问陆少奶奶什么时候回府啊!”
      瑞萱揉着脑袋不冷不热的道:“我回不回府又有什么打紧,不回府不也正遂了你的心愿,免得那些个莺莺燕燕的来去见了我不自在。”
      陆千钧笑笑道:“那怎么能一样,她们再好也敌不过你这个正牌的陆少奶奶尊贵无比。”
      瑞萱的心都要被他气爆了,这正是她的侮辱所在,这些年她顶着陆少奶奶的身份,陆千钧的心却从来不在她身上。他总是今天捧了哪个戏子,明天又宠了哪个歌妓,总之这些花边新闻的英雄事迹早已盖过他爹的鞍马天下了。为此陆仕宪也多次气得火冒三丈,却也无能为力,陆千钧依然我行我素。
      瑞萱苍白着脸道:“陆少奶奶的身份,谁瞧着好,我便还给了她,也免得鸠占鹊巢。”
      陆千钧双手不紧不慢的鼓了两下掌,揶揄道:“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恐怕你早就等着这一天呢,以前苏帅在世你总有所顾忌,现在苏帅离世,你自然也不愿再敷衍我们陆家,自是等着和于校稚再续前缘。”
      当年瑞萱答应苏宗列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挥泪斩断了和于校稚的青涩恋情。如今于校稚在苏傲军中早已升任要职,统领千军。相隔数年,物是人非,当年尘封的记忆早已是往事已矣。
      如今陆千钧又翻出这些事更是激得瑞萱咬牙切齿,瑞萱颤着声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外人都在为我们苏家出生入死,而我的夫君却只会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给我出去。”
      陆千钧不顾一屑的道:“他不是为了你们苏家出生入死,而是为了你瑞萱,啧啧,这等深情厚义,真是催人泪下。”说着便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把手却又回过头来道:“陆少奶奶,请你记住,顶着陆家少奶奶的头衔一日,就别做出让陆家有辱门楣的事。”
      瑞萱抓起床头柜放着的一只茶杯便掷了过去,气得浑身直打嘚瑟,“滚,给我滚。”陆千钧已经走了出去,茶杯打在了门上,落地开花,一部分的茶水顺着门淌了出去,一部分的茶水则侵染了灰色的地毯,灰色的绒毛都被润湿,躺倒一片,连着地毯的缝隙密密丝丝的遍布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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