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影》公羽道

4、第四章

　　在孔点点的照顾下，翁小白没有喝多，但也有些醉醺醺的，他踩着夜色跌跌撞撞的走向海边，孔点点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海涛声传了过来，海水的腥气令翁小□□神一振，他这才觉察出人间的灯火早已被抛在了身后，只有繁星点燃的天空和无边的海水环绕着他。
　　翁小白站在海边，任由海水舔舐着他的双脚，在星光之下，海波潋滟生姿，远处的星星有些从海中升起，有些坠落海面之下。
　　翁小白知道，海的那面还有海，天的那边还有天，因为他去过最远处的海，飞过最尽头的天，但是，眼前的这方小小的天地，现在却是他的全部，而这，竟然给了他一种安全感，一种短暂但是踏实的归宿感。
　　“你好些了吗？”孔点点关心的问。
　　刚到这个海港小镇时，孔点点就闹着让翁小白带她看海，可是现在真站在了海水中，孔点点却把所有的目光都留在了翁小白的身上。
　　“头有些晕。”翁小白把裤腿挽高了些，向深水走去。
　　孔点点撩起裙子，跟了过去。
　　“你别跟过来了，水凉。”翁小白头也没回的说。
　　“没事，我不怕冷。”孔点点身体微微哆嗦着。
　　“小白。”
　　“怎么了。”
　　“我们真要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吗？”
　　“怎么，你害怕了？”翁小白笑道，“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孔点点呢？”
　　“我会怕那些人？”孔点点笑道，“就是觉得他们很讨厌。”
　　“真是个富家小姐，”翁小白嘲笑道，“苏情姨娘是个女中丈夫，孔峰大叔一生无所畏惧，偏偏你这个小公主难伺候。”
　　“哼，就你厉害。”孔点点气鼓鼓的往翁小白身上撩了一捧水。
　　“点点，我说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我出来是见识生活的，你跟着我可有苦吃了。何况，你一个姑娘家，天天跟着我瞎混，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我乐意，从小就欺负你欺负惯了，你要跑了，我多不习惯啊。”
　　“好意思说。”
　　翁小白站在漫到腰间的水中，回头一看，孔点点的裙子已经在水中浮了起来，像朵荷花一样，煞是好看。
　　“这是我娘给你的裙子吧。”
　　“恩，是羽兰姑奶奶给的，”孔点点用手按了按裙子，裙子在水中荡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亏你还记得。”
　　“当时你穿上在我面前臭美了半天，我怎么会忘。”翁小白说，“咱们回去吧。”
　　“好。”孔点点没想到泡在海水中会这么冷，早就巴不得回去了，“明天买点吃的、用的，出海的时候要用。”
　　“船上都有吧。”
　　“哼，船上的那些东西脏死了，我才不稀罕用呢。”
　　翁小白和孔点点回到小镇上的旅馆，跑了一天，两人扎扎实实的睡了个好觉。
　　这个小镇远离繁华地带，虽然世代有人居住，但是这里种不了庄稼产不了布，所有的人家都靠打渔捕蟹为生，男人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甚至更久，女人家守在家中，抚养孩子，伺候老人。
　　鹿港小镇的日用百物都靠外地运来，由于离这里最近的热闹之处也有千里之遥，所以东西运来后价格都翻了几番，物价竟然超过了首善之地南封。
　　物价贵，天气冷，地方小，没有多少娱乐，所以，这里很少来外人，探险家、科考人员、喜爱外出游玩的富家子弟最多在这里住上个一两夜，补充下给养，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所以，翁小白和孔点点在小镇上购物时，倒是颇为引人瞩目。
　　小镇无秘密。
　　翁小白昨晚在酒吧对武巴齐做的事儿一夜之间传进了每一双耳朵，甚至连那些只有一个耳朵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长的敦敦实实、颇为英俊的青年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长得像个瓷娃娃似的孔点点在讨价还价时才能够无往不利。
　　行露撞见了大肆采购的翁小白和孔点点，她看了一眼两人背包中的东西，笑的差点直不起腰，“你们买的这些东西，到海上一点用都没有。”行露从孔点点的袋子中拿出一个精美的陶瓷杯子，“比如说这个东西，在你第一次用时，它要么会洒你一身水，要么会掉在地上摔成稀巴烂，而且这两种情况很可能会同时发生。”
　　孔点点对行露露出了女人特有的那种敌视的目光，“我爱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管不着。”
　　“哟，你这个小相好的脾气不小啊。”行露对翁小白说。
　　“她不是我的相好的。”翁小白解释道，可是行露已经走开了。
　　“她为什么说你是我的相好的。”翁小白看向孔点点，却发现一抹微笑正从她的嘴角溜走。
　　“我怎么知道，”孔点点朝前走去，“也许是因为你长的像个好色之徒吧。”
　　好像是为了和行露赌气，孔点点又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奇怪的小鱼标本，形状可爱的小型渔具，商人们兜售的“从极地挖出来的来自星星上的石头”，把她的背包塞得鼓鼓囊囊，她的钱袋也相应的干瘪起来。
　　等购物结束后，孔点点看着空空荡荡的钱袋，生气的质问翁小白，“你怎么不阻止我，现在我们没钱了！”
　　“我一直说这个东西不用买，那个东西买了没用，你自己跟疯了似的，现在又怨我！”翁小白惊讶的眼球儿差点掉下来。
　　“谁让那个女人说我买的东西没用了，我偏买给她看！”孔点点说，“你不是还有钱吗？”
　　“没了。”
　　“什么！你不带钱就离开家！”孔点点质问道。
　　“所以我才要去捕蟹！”翁小白无奈的说，“照你这么花，捕蟹再赚钱，也不够你几天用的。”
　　“不会啦，”孔点点说，“这里的一个帝王螃蟹就能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钱了，怕什么，你多抓几个不就行了。”
　　“幼稚。”翁小白说，“捕螃蟹卖的钱大多归船主所有，我们能分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真的？”孔点点惊讶的问，“这完全不合理啊。”
　　“我的小姑奶奶，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事儿都是合理的吗？存在即合理。”
　　“可是这不公平。”
　　“你找行露说去。”
　　“哼，我一定会跟她说的。”孔点点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能不能再跟家里要点钱。”
　　“反正我是不会要的，我出来的时候就说要自己闯荡了，再要钱会被爹爹看不起的。”
　　“这样啊，”孔点点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一要钱他们就该知道我在哪里了。”
　　“所以，”翁小白说，“从现在起，我们要赚钱，还要省吃俭用。”
　　“知道啦，唠叨。”孔点点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