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梦》佑和

1、再见，再见

　　你真是个自私冷血的人，孤傲且理智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不肯对别人多付出一点。也许，这才是你，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骆敏深
　　敏深，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湖夕的眉头有明显地褶皱，心就像小刀轻轻划过一样持久地疼痛，湖夕是在密言本的最后一页看到的，看到了她在四年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心中不堪的模样，那么丑陋。自私，冷血。不，不可能啊。这不是敏深说的，他是那么温和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呢。湖夕一直在摇头，反问自己。昏暗的灯光下，她一次又一次地打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从第一页看过，隔几页就会有那个少年绢秀的笔迹，有力，清晰，一笔一画就像刻在湖夕的心里，留下温柔的烙印。她的嘴角勾起一点点的弧度，她恍惚看见树下的少年，双手插兜，身体微倾，对着向他走来的女孩浅浅地笑。有花落下。湖夕摇摇头收回记忆，轻轻笑着。然后她又再一次在最后一页看见戳痛她的几句话，冰冷的语句。她轻轻合上。湖夕离开书桌，顺便关掉带有微弱光线的台灯。踉跄着移动到床角。猛地蹬掉干净的白球鞋。慢慢蜷缩起来。头靠着冰冷的墙壁。她的身体在微微抖动，就这样，她在黑暗中睡去。
　　湖夕明白，曾努力营造的城，只属于她和她心中少年的城，今夜，坍塌了。
　　半夜，被手机惊醒。有淡淡月光泻进狭小的屋子。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是他吗。湖夕心中竟仍存一点欣喜，希望。湖夕轻轻一滑解锁。突然靠近的光亮让红肿的眼睛微微发痛。睁不开眼，她强制适应。
　　湖夕，我后天就要去学校了，明天见你一面，可以吗？凌晨辉
　　一个落入水中的人，本来已经丧失了生的希望。可就在这时，无意中抓住了水草，在她重新努力上岸时，水草却断了。再次跌入水底。湖夕想。
　　操场。
　　湖夕，虽然今年我无法与你去同所大学。明年，明年我一定会考到你在的城市。给我一年的时间，可以吗。凌晨辉蓦地抓住了湖夕的左手。随着他语气的加重，湖夕明显感到自己的左手被愈发抓紧。有点痛，但更多的是震惊。一时间，湖夕只是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拒绝，亦或如何回应。凌晨辉是个聪明的少年，觉察到湖夕的尴尬。他轻轻松开，冲她笑笑。他足够坦率，无惧，却又懂得如何维护自己喜欢的姑娘。如此激动，如此冒失，仅仅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去让湖夕明白她给予自己的震撼以及在自己心里的重要。
　　这一年，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心无旁骛。其它的，等你考上大学再说。湖夕撩撩耳边的头发，轻轻地说。
　　我明白，我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
　　那就好。
　　你去了那边后，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我会给你写信的，不多，一个星期一份，不会耽误我学习的。还有，我也希望能接到你的回信。
　　呃。。。好吧。湖夕想了想还是选择答应。
　　湖夕，你能给我一个承诺吗？一年的时间，我会更加成熟，我会去找你。他直直地看着她，眼中充满期待。
　　我。。。。对不起。湖夕耷拉下头，脚一直在不安分地轻轻踢地上的土，她想了很长时间，然后继续说，也许，当你经历过更多后，你会明白，现在的我们给不了别人任何承诺。越是信誓旦旦，日后带来的伤害越大，我们不能沉缅于短暂的欢愉。
　　你总是这么安全，理智吗？湖夕。凌晨辉笑着，带有淡淡的失落。
　　也许吧。湖夕对他笑笑。心中却又想到了骆敏深，原来他可以和自己的任何事情有所联系。
　　你们在说什么。突然走近的微然有着灿烂的笑容，姣好的的容颜。
　　你们一起去玩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凌晨辉匆匆离开。湖夕对他浅浅地笑着说再见。
　　湖夕，你总是在对别人微笑。嘴角勾起一点点的弧度，是那种礼貌但距人之外的笑容。微然随便选了一个有草的地方，拉着湖夕一起坐下。
　　微然，你知道吗。敏深曾经也这样说过，他还说有着这样笑容的我并不快乐。湖夕将左手的食指放在右手的食指上，然后交换位置，速度越来越快。以此为乐趣。不过，现在他离开我了，不会再对我说这样的话和偷偷揣测我的心情了。湖夕说完笑笑。
　　你们之间有些误会，他不问，你也不说。微然淡淡地说。
　　他说我是自私冷血的人，他用了他最为痛恨的字眼。他考上了中央美院，前途光明。这样的我和那样的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湖夕有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带着莫名的无知与害怕。
　　那。。。微然顿了顿，继续说，那你们就这样了？从此不再联系？
　　这样也好，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苦那么累地拉近彼此的距离呢。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湖夕转移话题。
　　恩。还早，在九月初。去了学校先要军训。微然顺着湖夕的话题。笑着向她靠了靠，露出两颗小虎牙。
　　你啊，知足吧。那么好的学校。湖夕突然间就失落起来，她想如果当时没有生病，也许她和敏深的结局应该会有所不同吧。算了，不想了。她笑笑摇了摇头，努力让笑容看起来更自然点，然后头转向湖夕继续说，没事，就算军训你也没事的，漂亮皮肤又白的女孩是不怕太阳晒的。呵呵。湖夕捏捏微然的脸。这突然自然而发的动作让她们两个人都微微有些尴尬，这样的动作她们已许久未做。湖夕的手略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对微然露出笑容，迅速起身跑开。
　　微然坐在草地上，发呆了好久，然后爬起来拍拍灰尘，我说了，最讨厌别人碰我的脸，有本事，你，你站住啊。微然大喊着追湖夕。湖夕冲她扮鬼脸。微然，这样像以前一样，真好。湖夕想。
　　这个夏天。她们毕业。

作者有话说

　　希望这篇小说能够唤起你的初恋，而想到ta时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