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前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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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连沁大清早收拾了东西，天微微亮，便出了门。
远方的天空泛着灰白，带着丝丝的红。
四周一片安静，连沁踏着晨间的露水，穿过弟子房，路过农户家，横穿了半个蓝天谷，来到蓝天谷后方的山壁。
蓝天谷上的医疗之地就在这山壁之中。
医疗，太过重要，这疗伤研究治病的地方必然要是个绝对安静平安的地方。
这边的山壁很好，一面是绝壁，无路可走，一面是小路，易守难攻。
那些受了重伤，需要修养，又或是大夫研究疑难杂症都在这些山洞之中。
颜旭照，也在。
刚入蓝天谷，蓝芜就告诉了连沁地方，而这么多年，连沁也依旧是一次也没见着过颜旭照。
连沁沿着小路慢慢走，常来的地方，那些个机关暗器，不用脑子也能避开，露水打湿了鞋面，连沁想了很多。
在山壁的不远处有一间小茅屋，茅屋中的老爷子远远的见着连沁，微笑着打招呼。
“连丫头，又来看你义父？”
连沁乖巧点头，温声道，“嗯，师傅给了任务，今日里便要出去了。”
一身绿衣的老头子笑着从屋中走出，精神很好，带着连沁往山洞中去。
“我知道，我这那丫头也会和你们一起去。诶，你们这一出谷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惜的是，你义父依旧没醒过来。”
老爷子打开山壁上的机关，随着轻微的震动，山壁上开出一道门，“你进去吧，具体位置，你知道，不过，那房门我打不开，那位不在。”
连沁点点头，表示明白，“谢谢老先生，这么多年都没醒过来，我也不是六年前的小女孩了。”
说着，连沁缓步进入，洞中的墙壁上嵌着珠子，光线柔和而明亮。
山洞的另一侧是八条通道，每一条通道上都已卦象命名，连沁寻着坎卦的位置，慢慢的进入，没多远又是岔道。
转了许久，连沁抬头看着眼前的石门，安安静静的坐下，蜷着腿，轻轻靠在石门上。
蓝芜说，颜旭照在里面重伤未醒，连沁也亲眼见着过那记忆里和蓝芜一起带走颜旭照的女人每半年都踏船而来，带着东西进入这山洞。
然而，六年，连沁就是一次也未见过颜旭照的面。
颜旭照未醒，那女人谁也不让进。
连沁靠在石门上，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丝毫动静，“义父，我要回去了，你可不可以出来看看我啊。”
“谷主让我去那琢玉会，还要我不让她失望，你说，我半点内力也没有，真遇上那些俊才，我怎么办呢？”
“不过，琢玉会这么大的事情，阿洛怎么也都会去吧，那小子，最喜欢凑热闹。”
“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阿洛，都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了。”
“义父，我现在也依旧没能力，但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你会不会怪我不争气啊。”
“我想求一个公道。”
“我要走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连沁沉默了一下，干脆的站起身，离开前顿了顿，声音轻轻，“我想你来送送我，阿爹。”
出了绕过九曲十八弯，连沁踏出山洞时，微微眯了眯眼。
天已经亮了。
谢过老爷子后，连沁背着包袱。沿着原路往回走，劳作的人已经出了门，碰上还会打声招呼。
路过蓝芜院子的时候，连沁瞥了眼，篱笆里的狗听着了动静，摇着尾巴在里面欢快的吐舌头。
连沁笑了笑，信步离开，步子悠闲，再往前走没多久，转过几个弯是海滩，离开的船就停在那。
历代谷主的院子是离码头最近的门户。
时间尚早，连沁作为名义上的带队大师姐，理应最先到达。
而那靠近船的亭子旁已经有个人了。
一身绿衣，单股麻花辫的女孩子看起来青葱又水嫩，薄薄的刘海下露出半张脸，煞是可爱。
一个袋子斜跨在女孩子肩上，垂在腿弯处，袋子太大，看着极其不搭。
连沁上前，笑容清浅，“药轻。”
药轻闻声上前，小小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大师姐是去看颜先生了？”
连沁没答，走到亭子里，安静的坐下，靠着亭柱看不远处的船随着晨间涨潮摇晃。
药轻也不恼坐在旁边，晃悠着脚看着来路。
半个时辰后，来了第三个人。
元崇一身齐整光鲜，拿着剑气势十足的上前，路过连沁时，昂着头和药轻打了招呼，然后直接离开，走向泊在水面的船。
“这元师兄真是，”药轻弯着眼，转过身子，乖巧可人的看着连沁，“大师姐，我们这次有哪些人要去啊？”
连沁回头，轻声道，“具体是谁，我也不知，不过，我们还要等安长老来交代些事情。”
又等了半个时辰，日头升的老高，药轻才在那路尽头看着姗姗而来背着包袱的身影。
“安长老带了人来呀。”
连沁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缓步走来的人身后的人。
眉目间几分熟悉。
那眉目的熟悉的人以陌生的姿态，安静的跟在澜宴的身后。
一点也不像曾经跳脱的模样。
连沁一个恍惚，眼光闪了闪。
然后就在这瞬间，那人以闪电之势上前，扑到连沁怀里。
连沁一偏，稳住的同时，耳边是熟悉的兴奋，“阿沁阿沁阿沁！”
连沁任由女孩子抱着，轻轻地笑。
“阿语。”
阿语抬起头，长开了的眉目更加好看，一双秋水瞳潋滟生光，“阿沁，我就知道你肯定记得我，澜宴那女人还说你六年把我我忘了。”
“阿语，她是你师傅。”
阿语一回头，瞪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澜宴，“哼，才不怕她，都怪她，这么多年都不放我出来，好不容易出来见你了，刚刚她还故意拖时间。”
连沁温和的安慰，“不让你出来，你才能更加专心嘛，现在是不是很厉害了？”
“对，我现在可厉害了，澜宴都很满意了，我们这一趟出去，不用怕，我完全可以保护你了。”阿语拍着胸脯保证。
旁边一直安静的药轻忽得一笑，“安师姐和大师姐的感情很好？”
“那可不？”安语边说边转头看药轻，“我们是一起来的谷中……”
安语一愣，挠了挠头，两分尴尬。
连沁自如的接过话头，“药轻师妹常年在药山边上，对周围的事情了解的可真多。”
“那可不是，”药轻眉眼弯弯，“对于谷中事，我师傅最了解了。”
“你们还走不走？”
忽得，一声呵斥在耳边乍响，内力一荡，激得连沁不自觉闭了闭眼。
“小子没大没小，还不给老娘滚过来。”澜宴一声娇斥，声音传出。
连沁晃了晃神，心里略定，睁眼，看见安语关切的眼神，微微摇头。
安语眼一瞪，站起身，往外冲，“那小子欺负你没内力？我去看看他还能欺负谁？”
连沁一时没拉住，看着安语闪出亭子，然后被澜宴一袖子拦下。
正欲上前，旁边一声轻轻。
“你是真的没有内力呀？”
连沁回过头，旁边小巧可人的女孩子眼中神色莫名。
女孩子忽得偏头一笑，天真又好奇，“我听说，谷主代代相传的心法是很神奇，很厉害的，但是师姐你还是没有内力，那师姐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是不是？”
药轻歪着头，一脸的好奇毫不遮掩。
连沁没接话，走到澜宴的身边。
被澜宴拉住的安语一脸的不忿，怒气冲冲的甩开澜宴的手，别着头不看澜宴。
澜宴无奈。
而远处听着澜宴声音的人，此时也从那船边走近。
元崇很是淡定，不亢不卑的在澜宴身前站定。
“安师叔。”
澜宴也不说话，盯着元崇的目光冷厉。
忽的一笑，澜宴拍着元崇的肩，“内力不错，戒律长老将你教的好啊。”
元崇脸色一白。
“师叔，这日头已高，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元崇身子站的笔直，提也不提自家父亲，“师叔这是要和我们一起去？”
澜宴身上背着包袱，出行的话实在太小，日常有实无必要。
澜宴松开手，不在意转开话题，取下肩上的包袱，转身递给连沁。
“连沁，这是你师傅让我给你的，”澜宴想了想，“算是要了你珠子这么些时日的回礼。”
连沁眨眨眼，接过小包袱，手指微动，包袱裹的很严实，半分感觉不到是什么。
连沁顺手背上肩，“谢谢安长老。”
澜宴弯着眼摆摆手，“谢你师傅去吧。”
说完私事，澜宴面色一变，沉静肃然，一眼扫过身前四人，声音冷静。
“你们此次前往曦城参加琢玉会，必要为我蓝天谷争一份光彩，我蓝天谷多年不出世，万不可让那些江湖人士看轻。”
内力压着的声音沉稳响在耳边，激荡人心。
“是。”
澜宴话锋一转，笑意轻柔，“你们可都是我谷中的未来，这谷主的位置，势必就是在你们中选了，此次可要好好表现表现。”
“是！”
澜宴满意的看着四人斗志激昂的离开上船，然后转身回去。
在那一弯转过的地方，蓝衣的女子安静淡漠而立。
澜宴垂眸，“谷主。”
“走吧。”
澜宴跟在蓝芜后边，沿着小路慢慢的走。
“谷主，这琢玉会明显是阴谋，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去？琢玉会邀请函，他们那次琢玉会邀请过我们这些所谓邪魔外道？”
澜宴踌躇了半饷，半是不解半是嘲讽的开了口。
蓝芜脚步不停，手指拂过路旁半败的残花，“所以啊，才有必要让人去看看我们具体所处的位置。”
“可是，他们。。。”澜宴着急道。
蓝芜回过头，脸上一片风清云淡，“你不信他们？”
“不是，”澜宴顿了顿，萎靡了精神，“好吧。”
而这边，四人上船，船头立着船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斗笠下露着半截灰白的头发，垂在蓑衣旁的手上满是褶皱。
元崇一马当先最先走入船舱，占着一角，安语跟着连沁安静的坐在一起，药轻走在最后，上船的时候，踌躇了两分，最终自己一个人坐了个地方。
四个人壁垒分明。
一时船上十分安静。
气氛尴尬间，安语看了看船夫，再看看连沁，“阿沁，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难道还有人？”
“是的，”药轻眯着眼打量船夫，转向安语，娴熟的接上话，十分友好，“我师傅说，我们这次出行，同行五人，还有一个人没来。”
连沁点了点头，忽的抬头问道，“你确定是有五个人？”
药轻眼一瞪，“我师傅说的才不会有错！”
“哦，”连沁了然的笑笑，偏向船夫，“那麻烦先生了，出发吧。”
“诶？”安语一拉连沁，犹豫了下，没说什么。
药轻却是不太开心，低声嘟囔，“都说了有五个人了……”
连沁好笑，指了指那船夫，手一摊，“我们现在船上可不是五个人么？”
“可是，他。。。”
“哼”
药轻话未说完，另一边的元崇一声冷哼。
连沁瞥了眼元崇，也不搭理他，对着药轻轻轻地笑笑，走到船夫身边。
连沁身材纤长高挑，而旁边的船夫比连沁还高出不少。
“诶。。？”安语仔细看了看，似乎明白。
“请问，阁下姓名？”连沁看着船夫，心中已经有了计量，出言试探道。
“书敛。”说着男子直起身，更是高出一截，抬手取下头上斗笠，灰白的长发落下，露出一张苍白而面无表情的脸。
书敛，藏书楼守门人收养的孩子，极少出现在外。
“诶诶，”安语看了看书敛苍白的脸，再看看矮了一大截的连沁，莫名喜感，“阿沁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船夫的啊？”
连沁微微的笑，“太高了，手上的褶皱很多说明年纪极大，年纪大的人几乎都会矮很多的。”
安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些都是次要，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连沁买了个弯子，看着安语好奇的模样，久别重逢，忍不住的就想作弄。
“最主要的当然是，我一直认识这艘船的真船夫啊。”
“我是真船夫。”书敛说完，顺手戴上斗笠。
小船如一线苇叶滑出水面，在湛蓝的海面上浮沉，载着五人驶向未知的前路。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2.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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