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起》你哭着对我说

14、十三章

　　师父拿起摆在桌上的茶壶，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带着几片茶叶，他也不介意，一仰脖颈，就这那茶叶也给一起灌下喉去。
　　一壶茶见了底，师父这是饿了几天了呀……
　　瞅瞅那菜还没上来，再瞅瞅师父一脸饿像，怕是我兜子里的银两都要给这家酒家的掌柜了……
　　我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师父啊，你……你多久没吃饭了……”
　　师父把杯里的最后一滴茶饮尽，叹了一口气道：“小心儿啊，师父的钱袋被调包了，里头都是些假的银票，官差就把我给抓了，那些个换洗衣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唉，你师父算是倾家荡产了……”
　　说话间，脖颈处挂了条白布的小二哥总算是端来了一盘红烧肉。
　　我一直搞不懂，为啥那些小二哥都要挂一条白布呢？
　　菜齐了。
　　我刚抄起筷子准备大干一场，却被眼前景象给生生吓得放下了筷子。
　　我这是第一次见到师父那么的……如饥似渴。师父现在的这个吃像，真的对不起他那张不染纤尘的容貌。
　　师父长得温润如玉，骨子里却是放荡不羁的性子，谁也无法将师父的样子与他的性格给联系起来，就连我第一次见师父时，也是认为师父是那种高冷淡漠，清心寡欲的，跟传说中的神仙一样。
　　但万万没有想到。
　　拜师前，我跟着师父学了一些什么东西，师父说是要探探我根骨，在拜师前，我便认识了慕容溪他们。
　　那天拜师，我便叫了慕容溪他们来，就连不常出现的青羽也来了。
　　师父一开心就喝多了，吐了一身，还散下了头发，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拿着从头上拔下来的发簪，高举着胳膊，宽大的袖子就顺着师父的手滑落下来，我们那会儿的制度真的是太严格了，女子只能看到男子的脸和手，其它地方都不能看，除了自己的夫君，而那些还未及笄的小娘子们却是连大门也出不去的。而男子们更是悲催，连女子的手也不能看到，所以啊，女子的手都藏在广袖之下。我师父的胳膊露了出来，要换作是别的女子，早就红着张脸，转身跑走了，可我们不是寻常女子啊，我嘛，打小也没个正经人教我规矩，自是觉得看到个胳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慕容溪一个侠女，在江湖走了这么多年，也早就不在乎了，青羽一个冰冷冷的杀手，怎么会因为这个脸红，她自己身旁便都是些男杀手，见得多了去了，至于这其她人吗，不是跟我一样的，就是一些乞丐什么的，自然不会介意。
　　当时，我记得师父就开始挥着发簪，大喊大叫起来，还跟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到最后呢，直接给坐在了地上，抽抽嗒嗒地抹起了眼泪。
　　除了青羽，慕容溪等人就是以一种看待疯子的眼神望着师父，包括我也是，我猜那会儿他们跟我一样不相信师父是这样的，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至于……
　　思绪被一阵争吵声给拉了回来，这一个抬头啊，就看见师父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我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把头扭向争吵声的来源。
　　隐隐约约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小乞丐，他侧着身子，怀里抱了个包裹，看不清小乞丐的脸，但凭我对人体的了解，这是个男孩儿。也不知他是个看客还是当事人。
　　我自是不愿去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也就没有走近去看，收回目光，继续欣赏师父的样子，如果有纸有笔，我绝对会把师父这样画下来，事后潇洒地把画往他脸上一甩，让他也欣赏欣赏自己的绝世容颜。
　　“求你们，不要打了！”
　　嗯？孩子的声音？
　　不要……打了？求……
　　几年前，我好像也说过吧……和这孩子同样的语气……
　　是以，这话勾起了我伤心的回忆。
　　我就去看看，是什么人，让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不是好人。
　　我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也跟着抖了一抖，惊得师父停下来手中筷子，满脸不爽地瞪着我：“小心，你这是干什么，师父在吃饭，你应该……”
　　我没等师父说道完，就冲着他竖了个大指，接着拍了拍我那坦如平地的……胸脯：“师父，您老安心吃着，徒儿去去就回！”
　　便特别有气势地一甩裙摆，就在师父的注视下，像奔赴战场似的钻进人群中。
　　原是那小乞丐喊的那一声。
　　地上躺着一个老婆婆，大概是这孩子的祖母或是其他一些亲人吧，一些个官差模样的大汉，个个都握着个棍子，就往老婆婆身上砸去。
　　依我看啊，这种下手完全不留余地的打法，老早就把这老婆婆打得半身不遂了，也难怪这孩子如此伤心。
　　我伸手往袖子里探，掏出几根细小的银针，想都没想就往一个刚想抬手的大汉的小腿上射去。
　　倒一个！
　　啧啧，不经扎。
　　那大汉揉着吃痛的腿肚子，大骂：“娘的，哪个杂种敢打老子，跟老子滚出来！”
　　周围的那些人啊，就齐刷刷地退了一步，就剩我一个人在原地不动，显得特别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