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看相活命手册》苏柳桃

29、第 29 章

　　秦易站在父亲秦日柱的书房前，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秦日柱的书房不能进，这是秦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家规，即使书房门开着，也无人敢进。
　　甚至里面的卫生，都是秦日柱自己打扫。
　　秦易从记事起，就没进过父亲的书房。
　　那天跟赵程橙打赌之后，他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是有些怀疑的。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直接去问父母，思来想去，书房最可疑。

　　秦日柱子承父业，这么多年来将秦氏发展壮大，生活上却从不奢华。
　　书房中规中矩，风格古朴陈旧。
　　秦易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一个抽屉是上锁的。
　　这难不倒他，当初一个人远在异国他乡读书，几乎十八般武艺都学全了。

　　没费什么功夫，锁就打开了，里面一只小巧的金铃铛，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有，但夹了张照片，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虽然加了保护膜，颜色还是有些老旧。

　　一张四人合影，秦家老爷子，父亲秦日柱，一个气质温婉中透着些干练的年轻女人，怀中抱着个婴儿。
　　照片右下角一行烫金小字：
　　百日宴留念。一九九零年二月八日。

　　秦易当然看得出来那是一张全家福，更看得出来，照片上的女人不是自己母亲，婴儿也不是自己。
　　1990年2月8日，他还没有出生，他的生日是1990年10月28日。

　　秦易忽然就想起爷爷在世时，对自己和母亲的排斥，会不会，与这有关呢？
　　他决定要弄清真相，不管那是不是自己乐意看到的，也不管弄清后将如何面对。
　　看来跟小神婆的这场赌，自己输得很彻底啊。
　　不知道她得知十万到手，会不会完全不顾自己心情，兴奋得合不拢嘴呢？
　　这还真是完全有可能。
　　秦易脑海顿时浮现出赵程橙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然后摇头叹息，这真的，很小神婆。
　　小神婆……现在在做什么呢？

　　小神婆赵程橙的首秀没能成功，因为，不知哪个好事者举报，有城管过来了。
　　姜然收起牌子，两人干脆逛街去。
　　在H市这么久，赵程橙都还没来这边逛过呢。

　　“你说那广场上卖啥的都有，风筝水枪遥控飞机，拖鞋袜子十元内衣……凭啥只赶咱们啊！”赵程橙忿然。
　　“谁让咱是封建迷信呢。”姜然将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不气，明天换地方带你玩。”

　　第二天他们去了市区一座天桥，第三天去了市中心一个文化广场，第四天去了某购物中心……
　　几天下来，赵程橙觉得自己看相水平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她不能看书，自从冯瞎子过世，看相水平一直很难进阶，虽然一直从事这份职业，但毕竟网上看相还是有一定局限性的。
　　如今真有种陪君一摆摊胜看十年相的感觉。

　　开始她还觉得街头摆摊有点难为情，虽然在同龄人中，她算是很淡定的了，但到底也只是个23岁的女孩子。
　　不过那难为情很短暂，很快就适应了。
　　陪着姜然在街头的这几天，她全然没有半点尴尬，甚至很自在，很享受。

　　最后一天，他们摆摊到很晚，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姜然带着赵程橙来到了一个桥洞下。
　　各种乞丐流浪汉齐刷刷的盯过来，赵程橙有点紧张，。
　　姜然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赵程橙从早上开始就疑惑，为什么他今天背了那么鼓囊囊的一大包，现在终于明白，是睡袋。
　　姜然找了个地盘，简单清理一下，铺上防潮垫，打开睡袋，对赵程橙呶了呶嘴。

　　赵程橙看了看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提心吊胆的钻进了睡袋。
　　姜然也钻了进来。
　　赵程橙身体有点僵，她没想到两人的第一次相拥而眠，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跟浪漫与气氛完全不沾边，简直活见鬼。

　　“很不舒服吗？”姜然从后面搂着她。
　　“有点怕。”赵程橙实话实说。

　　她不明白姜然为什么要带她来这种地方过夜，别说两人都有住处，就是没有，摆摊赚的钱，开豪华总统套房都够啊。
　　“别怕，他们不敢怎么样。”姜然搂紧了她：“混迹江湖的流浪汉，其实是最擅长察颜观色的，知道哪种人能碰，哪种人不能碰。”

　　赵程橙想起他之前对付专车司机的手段，心稍稍安定了点，身体也放松不少。
　　“放心了？”姜然问。
　　“嗯。”赵程橙点头。

　　“觉得丢脸吗？不但街头摆摊，还露宿桥洞。”姜然下巴抵在她肩窝。
　　赵程橙有点痒，调整了一下姿势，脸对着他：“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会觉得丢脸。”
　　想了想，又加了句：“如果一辈子居无定所，就这样跟你街头摆摊，露宿桥洞，在我看来，也是神仙眷侣。”

　　虽然有点肉麻，却是真心话。
　　如果说之前对姜然的感情是朦胧中掺着些愧疚，现在则满满全是爱与仰慕。
　　跟男神在一起，讨饭也光荣，何况摆摊呢。
　　更何况，还是很赚钱的摆摊。
　　她搂住他，脸埋在他胸口，过了好一会，才闷闷的说：“你以前，就是这样过的吧？”
　　所以才会带她来体验。
　　“嗯，过了很多年这样的日子。 ”姜然抚着她的背：“没有早点去找你，浪费了那么多年，真可惜。”

　　赵程橙刚要开口，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看，是秦易。
　　姜然挫牙：“他怎么阴魂不散？”
　　“说不定有生意呐，他出手很大方的。”赵程橙说着接通了电话。

　　结果秦易那边却沉默了好久才开口。
　　“我输了。”他说。
　　“什么？”赵程橙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输了，明天转账给你。”秦易声音低沉沙哑。
　　“啊！怎么这么快就……你是怎么知道的？”赵程橙问。
　　“听说姗姗在微博乱说话，给你惹了不少麻烦，抱歉了，改天请你吃饭赔罪。”秦易挂了电话。

　　赵程橙第一次话未说完就被他主动挂了电话，不由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秦易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后，她对姜然说：“有钱了！可以还那婆婆的欠款了。”

　　毕竟被迫知道自己有同父异母兄弟不是多光彩的事，所以赵程橙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
　　既高兴自己的判断被证实，能还上钱，又觉得有些对不起秦易。
　　“睡吧。”姜然搂过她，将她头按在自己胸前，自己却看向虚空，久久没有合眼。

　　生活终于又恢复正常，可赵程橙开始觉得这种平静的日子很是无味。
　　她享受跟姜然在一起的生活，向往能跟他永远不要分开。
　　为什么姜然还不求婚呢，她闷闷的想。
　　不但没有提结婚的事，甚至连同居也提都不提，难道他不想跟自己日日夜夜呆在一块吗？

　　赵程橙想起那天姜然问她的话：“现在看相水平进步了吧，再来帮我看看，你觉得，我的面相如何？”
　　她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管用从前还是现在的水平看，姜然面相都算不上福厚之人。
　　很好看，但就如当初冯瞎子说她一样，贵则贵，然而福薄啊。
　　她被冯瞎子养了几年，养出不少福份，可姜然却生生从小时候的好面相被糟蹋成了福薄之相。
　　“我不知道，看熟人的面相总是要受些干扰，更何况你是这么亲近的人。”她说。

　　她想快点跟姜然在一起，爱他，对他好，帮他养些福份。
　　可是姜然不提，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秦易的钱到了后，她就给那对卖房子的老夫妇汇了过去。
　　这段时间姜然也赚了不少，两人用剩下的钱，给孤儿院添了些设备，账户又一次清空，但有种终于让孩子们尘埃落定的感觉，心情还是舒畅的。

　　赵程橙看着姜然拿出的数目，有点吃惊：“你赚钱速度很快啊”
　　想想也是，他是假先生嗳，收费那么贵，还一堆人争着排队的假先生，怎么可能会差钱。
　　况且他偶尔还会接接装监控的活，噗……
　　“那怎么这么些年，都没存下钱呢？”她纳闷。

　　姜然耸耸肩：“都捐了。”
　　“真伟大~~”赵程橙撇嘴。
　　如果少捐点，应该就能买房结婚啦。
　　姜然笑笑：“有所求而已。”

　　赵程橙没有说话。
　　人们捐款做好事，有些是天生慈悲，而有些，是有目的性的，为了能换取些福报。
　　虽然做好事该不求回报才对，但并非人人都是圣人。
　　可是姜然赚这么多，都捐掉了，为什么，看起来还是福分很薄呢？
　　唉，她叹了口气。
　　真的很想能早点结婚，好好疼他爱他。

　　这天赵程橙正和网上一个发了无数女孩照片问哪个旺夫的猥琐男纠缠，秦易打来电话，说要请她吃饭。
　　赵程橙觉得有点好笑，因为每次跟秦易接触，似乎都离不开吃饭，果然是做生意的人，什么事都拿到饭局上解决。

　　“如果是赔罪的话，没有必要。姗姗说的那些，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要真觉得抱歉的话，我说了你有异路兄弟的事情，其实也有点对不住你，所以相互抵消，饭就不用吃了。”她说。
　　“不是，我有事找你。”秦易说：“你不想吃饭，那去看电影？”
　　“还是吃饭吧。”赵程橙无法想像自己跟秦易坐在一起看电影算是怎么回事。

　　“帮我算算，我那个哥哥，还活着吗？如果活着，现在在哪里。”秦易开门见山。
　　“这……你找陈警官帮你，不是更好。”赵程橙说。
　　“也得有个方向，才好让他去找。”

　　“找到了，你准备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既然真有这么一个人，就应该把他找出来。”
　　“不怕他会跟你争财产？”
　　“说到底秦氏这些东西也并不都是我的。”
　　“我还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易将手机递过来，上面是一张翻拍的照片。
　　秦易指着那个婴儿：“这个不是我，抱他的那个，也不是我妈。”

　　赵程橙皱了皱眉：“总觉得很面熟似的。”
　　“哪个？”秦易问。
　　“这个女人。”赵程橙说：“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