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Thor]Dark Paradise》Sigyn

8、第 8 章

　　第八章

　　“你会早死。”Loki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轻声说着，“短命，早死。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

　　每一个生物都会死，无非早晚，但今天早晨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让巫师有些自我厌恶。从继承了“密医”这个融合了称号与职位的名号开始，成为黑暗生物的治疗者就是他毕生的奋斗方向，无关本人意愿，只是一种传承已久的家族传统。

　　而动物在自身的生死感悟之上总是让人类为之意外，被指出注定会短命的巨狼咧了咧嘴，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和歪斜外露的舌头，它舔了舔Loki的手指尖，眯缝着眼睛露出了一个蠢兮兮的笑容。

　　当巫师看过来的时候，它那尖长的嘴开合了一下，喉间迸发出了坚定的吼声：“嗷呜！”

　　“你也不想死是不是？”在巨狼再次舔上来之前Loki收回了手，他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头自得其乐的动物——它正四只爪子抱在一起跟Loki的手指玩耍——对方对生死似乎有些浑不在意，尽管昨夜伤口崩裂的时候它哀伤地掉了两滴眼泪。

　　我跟一头动物说这些是干什么呢？

　　Loki叩问着自身，这似乎是个不快的话题，结果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的无用功罢了。巫师呼了一口气，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忽而沉重，忽而犹疑，更多的时候是带着一种陌生的冷漠。当沉默到此为止的时候，他深埋着头，眼神也混沌得让人看不大清楚。

　　巫师伸出了自己的手，因为巨狼不知轻重的玩耍，手指已经有了少许的红痕。巨狼于是更开心的抱着又啃又咬的，只是当它的舌头舔到巫师手腕的时候，它停了下来。

　　那里有几乎数不清的伤疤。

　　巨狼停顿了几秒，当它再次舔上去的时候，舌尖的动作好似轻柔的抚摸一般，鼻尖呼吸的湿气缭绕而上，有些温柔的舔舐。

　　似乎有些痒。

　　巫师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最初只是轻轻的微笑，痕迹浅淡，嘴角都懒得上扬一分，但渐渐的那笑容扩大到了脸上，一个大大的括号在巫师的脸上张扬着，鲜明的八颗牙齿已经不能用来确认笑容的美丽，那笑容很明显的裂开成古怪的阴郁与邪恶——连巨狼都被震撼得有些呆滞。

　　巫师坐在了地毯上，他的手指点在巨狼的眉间，混沌阴晦的咒语自唇间而起，银色与青色的光索由指尖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法阵，法阵漂浮在空中腾动着，最终化为了一个形状古怪意味难明的徽章。当那徽章印刻在巨狼眉间的时候，难以形容的震颤威压着这小小的天地。

　　巨狼恐慌的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在那股威压之下它的挣扎不过是极为细微的颤抖而已。似乎随时会崩散的徽章瞬间投入了巨狼眉间，青色的光索由眉间而下，铺开了一张大网，沿着血管与骨骼包裹开来。很快，巨狼开始抽搐，它的伤口崩裂，筋骨俱断，惨嚎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痛苦。暗红色的血液沿着光索包裹出来的痕迹渐渐沁出，在粉红色的皮肤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方格。它快速的消瘦，又快速的膨胀，伤口崩裂又愈合，肌肉与脂肪在变异中几乎消失殆尽，当光索消失在它身体内部的时候，巨狼的身躯膨胀了整整一倍，却消瘦的只剩下一张狼皮包裹着骨骼与内脏。

　　巨狼的嚎叫声停止了，与此同时念动咒语的声音也停止了。

　　巫师翠绿的眼中饱含着促狭的眼神，尽管面色苍白容颜憔悴，但那邪恶的笑容却是一直堆到了耳边。注视着眼前还在痛苦喘息的巨狼，巫师嘲弄的笑了笑。他站起身，脚步虚浮的走了出去。

　　Loki走回了卧室，脚步声低不可闻，每踏出一步都能清晰的看见猩红的血液在衣衫上晕染出的诡异的颜色。那颜色浅了又深，逐渐扩散开来。但他并没有在意，毫无所觉地按了按出现在衣衫下的伤口。

　　“真是奇怪的体验。”巫师叹了口气，语气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失落感。他将自己扔在了床上，任凭血液扩散开来。

　　巫师就此昏迷了过去。

　　Loki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怎么也睡不暖和的阴冷。他知道自己正在逐渐的转化，从一个人类开始向另一个血统变异。当血液流干的那一刻，或许这样的变异会真正的完成。在他身上可能出现的变异极为少见，但并非唯一。他的灵魂好像飘在空中，床上出现的只是一具摒弃了人类认知的躯体。他能看见暗色的斑纹由眼角逐渐下移，勾画出的奇特纹章像银灰色的锁链渗入四肢百骸。身体里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即将苏醒——或许，变异完成的时候，意识的转化也会进行？Loki并不确定这一点，但他并不想加速这个进程。

　　门铃开始疯狂作响，一声接着一声，间隔更短，时间更长，显然门外的访客已经无法抑制焦躁。

　　Loki被迫从这种奇特的状态中分出心神，找回神智。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斜了一眼已经被身体烘干的猩红床单，再一次无视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便翘着一头乱糟糟的卷毛出去开了门。

　　天色已晚，日已西斜。门外是一位有着丰厚的棕色卷发和一双圆圆棕色大眼的年轻人。他穿着考究的修身的西服，但面料却已经皱巴巴的。原本抹了发油梳在脑后的发型也变得乱蓬蓬的，眼睛虽然睁得很大，但Loki却看见了一粒小小的眼屎挂在眼角——眼前的人好像是强行振奋了精神但最终还是无法继续掩盖疲惫。

　　当他们互相凝视对方的时候，棕色大眼的人首先开口了：“你受了伤？”

　　Loki揉了一下脑后翘起来的头发：“只是出现了一点点小失误。”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从对方那疲惫不堪的倦容再到浑身几乎无法掩饰的黑色轻烟，最后定格在那双棕色的眼眸中。

　　那是一双圆圆的杏眼，眼瞳的底色是非常漂亮的棕色，情绪变动的时候会变成甜蜜的琥珀色。但此时那棕色的瞳仁周围却浮现出了一环猩红，如同血月一般的猩红。

　　“God！”下意识就冒出了这么一句的巫师一拳就击中了好友的胸膛，“你究竟干了什么，Tony？”

　　“别太在意。”Tony耸耸肩，声音仍然非常平静，“不请我进去？”

　　“你可以直接进来。”Loki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他有些疑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带着一些不可置信。

　　Tony飞快地笑了一下，仿佛好友开了一个很有趣的小玩笑。但那笑容又很快收了回去，接下来表情变得毫无转圜的余地，“我需要你请我进去。”

　　巫师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他的眼中只剩下那被猩红之环绕的棕色瞳仁。静默着，他走出了门，伸手勾住了对方的手臂。

　　他很冷静，很坚定，语气却很平静：“请进。”

　　Loki将Tony拉进了家门。当Tony踏入房间的那一刻，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燃起，又转瞬熄灭。

　　巫师好像并没有看到那道火焰。他强硬地将对方拉了进来，按着对方的肩膀将他摁在了沙发上，又从卧室里抱出了一条干净的棉被。当Tony盖着棉被在沙发上躺好之后，巫师仿佛终于松开了绷紧的神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地下室。

　　等Loki从地下室走出来，就看见Tony 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天花板。他的眼神僵直，目光呆滞，他还在呼吸，但感觉上却已经死去。

　　巫师仿无所觉地将药汁先搁在旁边的小几上，他也没有说话，彼此静默。

　　最终，还是Tony先开了口：“我讨厌养狗的人家，整个屋子都是一股骚臭味。”

　　Loki责备地瞪了Tony一眼，他走过来坐到了地上，轻触Tony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底陡然一沉，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只是一只可怜的大狗罢了。”再说，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那头巨狼好像被他之前的动作给吓跑了？

　　“从美国赶回来的？”Loki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的平静一些，可话一出口却发现这样好像更显得焦急了。

　　Tony绷紧了下巴，话语不怎么清楚地嘟嚷着：“是啊，混乱的一天。” 他拥住了被子，感到十分的不适。他头痛，胃部也在不停地翻滚，腹部的绞痛更让他皱眉。过了片刻，他觉得浑身如同火焚一般剧痛难忍，呕吐感在折磨着他，而涌入喉间的却只有泛酸发苦的胆汁和胃液。Tony希望被子下的身体颤抖的不要太过于明显，但想要抑制住浑身的苦痛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让Jarvis咬了我。”

　　“让一个吸血鬼初拥另一个吸血鬼？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这样尴尬的场面双方都终于忍不下去了。几乎同时，俩人一起开口了。